6 猜測

猜測

伴随着“滋啦滋啦”撓牆壁的聲音，陳小言看着天上無數星辰閃爍，不免感慨，大概也就這樣的時刻，看到的才不是一地不滅的燈，而是閃爍的星空。

她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所幸手表是靠電池運轉的，還可以看時間，免得連時間的概念都消失。

淩晨兩點，差不多了。

她借着月光看向邊上直接躺在走廊上睡覺的邱子實，他睡的不是很好，翻來覆去的，像是在做噩夢。

她伸手推推他的肩膀，他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

在害怕呢。

她想。

“是你啊……”邱子實僵硬的身體一下子軟化。

“到你守夜了。”陳小言說。

“嗯。”邱子實爬起來，“你去睡覺吧。”

“睡不着。”陳小言蹲着沒動。

這反而讓邱子實安心了不少，白天的一腔孤勇，到了黑沉沉的夜裏，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刺耳撓牆聲，他那點兒勇氣就漸漸弱了下來，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有個人陪着，那種恐懼感就消散了不少。

邱子實靜靜蹲在了陳小言的身邊，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個很嬌小的女孩子，為什麽就一點都不害怕呢？

他想起帶着羅老師來這裏找戚老師的時候，她當時正在使用那種特殊的能力，沒有任何的不适應感，沒有任何的慌張，看上去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異常的冷靜。

再對比一下自己的驚慌失措，邱子實不免有點害臊。

他心下微定，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點，不能比一個嬌小的女孩子還慌張！

“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用很小的聲音和她說，“剛剛都沒看到你去找父母。”

“他們都死了。”陳小言的語氣不鹹不淡，“死了好幾年了。”

“啊……抱歉。”邱子實沉默了下來，陳小言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也就跟着安靜了下來。

只是樓下不斷傳來的刺耳聲音，讓他很是煩躁。

就在他又打算說點什麽來轉移一下注意力的時候，陳小言卻對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并指了指戚予珠的方向。

邱子實意識到她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立馬貓着腰盡量小心的移動到戚予珠的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膀。

戚予珠本來就睡得不深，也斷斷續續聽到一些聲音，這會兒被碰了一下，立馬就起來了，她看向邱子實，看他的目光落在了陳小言的身上，就過去問了一聲。

“那些喪屍有點問題。”陳小言小聲說，“按理說他們是不會疲憊的，但剛剛撓牆的聲音突然變小了。”

說着，她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護欄邊上朝下面看去。

戚予珠也過去看了一下，說：“他們似乎在等待什麽。”

“嗯。”陳小言說，“很可能是特殊的喪屍要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它們之間有什麽特殊的感應系統。”

“不對。”戚予珠突然說，“你們有聞到那種腐爛中帶着草澀味的氣味嗎？”

兩人奇怪的看向她。

“奇怪……”戚予珠看着樓下的喪屍，他們的動作越來越呆滞，還有些喪屍會四周張望，确實像是在等什麽人的姿态，但又有點怪異。

她觀察了一會兒，說：“你看它們的樣子，只會看自己周邊的喪屍，如果真的有什麽東西要過來，它們應該會看着遠方才對。”

“是的！”陳小言聽到這話，頓悟了，也有點激動。

對她來說發現不對勁兒，并得到答案，就是這世上最愉快的事。

但還不夠，她緊緊盯着樓下的喪屍，只恨月光太淺，不能讓她看清楚每一個細節。

但她還是發現了不對。

“有個喪屍，它連動一下都沒動。”陳小言看向戚予珠，眼中帶着某種光芒，快一步發現線索讓她的內心有種莫名的快-感。

“是的。”一有“沒動”這樣的關鍵詞，找到那個問題所在點就簡單多了，戚予珠很快就找到了沒動作的喪屍，并給予了陳小言一個贊許的眼神。

這讓陳小言舒服了，她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

自從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受欺負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陳小言的情緒都很糟糕，她甚至有過輕生的想法，但後來在學習上找到了依靠。

找到問題，解決問題，得到正确答案，這個過程成了她生命最重要的東西，也只有這樣的過程會讓她覺得愉快。

因此在出現喪屍的時候，她只是稍微的慌張了一下，就開始想，喪屍為什麽會出現。

在發現自己和土有某種莫名的聯系之後，她就開始嘗試使用，并且會去想，為什麽自己突然有了這樣的能力。

這些有待解決的問題讓她困擾的同時，也讓她生出了無限的好奇心和動力。

“小言，你能用土壓死那個沒動的喪屍嗎？”戚予珠的聲音傳來。

陳小言僵硬了一下，在說謊和說實話之間，還是選擇了說實話：“可以是可以，不過不不想看看它會變成什麽樣子嗎？”

“不想。”戚予珠沒有絲毫猶豫便回答，“比如看後續，不如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陳小言有點失落，她本來還覺得戚予珠和自己有點像，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但現在看來，只有對喪屍沒有恐懼之心像，其他的地方完全不像啊。

不過她也沒拒絕這個提議，畢竟這裏不僅有她一個人。

而且喪屍還很多，她還有很多機會去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要讓這種好奇心被解答的快-感延後一些。

她緊緊盯着那個喪屍邊上的土地，随後對着個方向舉起手，又緩緩擡起，随着她的動作，那塊土地拱起，變成了一塊厚厚的“布”，向着喪屍的方向一蓋，然後飛速下墜，“啪”的一聲，如一顆大石頭壓扁一顆橘子一般，在土塊的邊緣溢出了一些血肉模糊的液體。

“看來他們在産生某種變化的時候，動作會變得格外僵硬。”戚予珠說，“不過他們為什麽會産生變化？”

“這一點我很好奇。”陳小言的語氣帶着某種惋惜，但随後又高興了起來，“你不是說問了一種腐爛的澀味嗎？或許和那個氣味有關系？”

“那是喪屍身上的氣味。”戚予珠說，“你們打死喪屍的時候，難道沒有聞到？”

“沒有。”陳小言說，“我是遠距離操作。”

邱子實覺得這兩個妹子有點恐怖，在某些方面已經超越常人了，他努力裝作很冷靜淡定的樣子，說：“我也沒有，因為打完我就跑了。”

“那種氣味可能只是它們本身發生變化之後發出來的起來。”戚予珠說，“不過我還沒打過特殊喪屍，不知道他們身上的氣味是不是會更濃烈。”

“有機會試試吧。”陳小言語氣有點雀躍了起來。

“希望不要有那樣的時候。”戚予珠就沒有她的冒險精神了。

之後的時間裏，安全無事。

陽光剛露出一道光，太陽還未從天邊升起的時候，一道人影飛速往這邊趕來，已經很疲憊的三人瞬間清醒了過來，進入了戒備狀态，随後一看是個身上染血，但看着很正常的人類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那個人看上去有點瘦小，身姿靈活，躍上樓之後，立刻對他們說：“除了你們還有誰活着？”

戚予珠看向教室裏，說：“還有裏面的人。”

那人過去看了一下，有點驚訝：“人還挺多。”

随後又說：“不過帶這麽多人，有點麻煩，你們等一會兒。”

說着，他又走了。

邱子實臉上露出了激動的表情：“這是救援的人吧，你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了嗎？是制服！政府果然還在，而且會救人！”

陳小言笑笑，感覺他還有點可愛。

戚予珠倒是沒理會他，而是進去喊醒大家，說：“支援的人來了，你們準備一下。”

“什麽！？”

“真的有人來救我們了！”

“嗚嗚嗚，等着真的是太好了……”

衆人激動了起來，又哭又笑的吵鬧了一會兒，都爬起來整理自己的頭發衣服了，昨天的沉重氣氛，到了今天已經變成了喜悅。

之後，學校的鐵門被沖破，那人開着一輛大型貨車來的，他到了的時候對着那群喪屍轟了一炮，這些低級喪屍很輕易的就死了，其他地方還有喪屍游蕩，不過暫時到不了這邊。

“你們快點下來！”他喊了一聲。

人群立馬朝着樓梯那邊蜂擁過去，陳小言将門上的土給卸了下去，大家出門之後，依着男人的意思上了後車廂。

他讓戚予珠坐在他邊上。

戚予珠沒有拒絕。

随後車就朝着外面開。

“你們之中有幾個異能者？”男人問。

“三個。”戚予珠說。

男人得到了回複之後，就沒有再多問。

“你喊我來這邊，就為了這個目的？”戚予珠倒是問了起來。

“那也不是。”男人說，“我懷疑你也是異能者，他們很信任你和你身邊的兩個小孩，那兩個小孩又很聽你的話，而且夜裏也是你們三個守夜的吧？看門口的情況，我就知道你們之中有異能者，如果守夜，肯定會讓異能者來，而你既然守夜了，又深受另外兩人的信賴，那我就有理由認為你是個很強的異能者。讓你坐在可以，我就可以安心開車，如果有喪屍過來，就由你來清除。”

“好。”戚予珠如此回答，也等于默認了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