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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把人送到府裏之後，秦建羽原本是想直接去軍營的。

臨出門的時候，擡頭看着平順王府的牌匾，他站在門口停頓了片刻，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他獨身一人，來到了香君路一百七十八號，一個樸素的房門前，擡手敲了門。

此時天色有些晚了，裏面的人很謹慎：“誰啊？”

秦建羽道：“我，開門！”

裏面的人頓了一下，兩相僵持，過了會，終是開了門。

“你怎麽來了？”

開門的人正是平順王。

秦建羽錯身進了院裏。

平順王立刻關上門，快走兩步擋在他前面：“你想幹什麽？”

眼前房屋的門被打開，鄭小娘撫着已經很明顯的孕肚，走到了門邊，聲音嬌媚：“夫君，是誰.....啊！将軍！”

秦建羽嘲諷地看向平順王：“夫君？啧，你們可真會玩。”

平順王伸開雙臂，擋在鄭小娘身前，一雙眼瞪着秦建羽：“你敢動她，就先殺了我吧。”

秦建羽道：“我對你們這對野鴛鴦沒興趣。今日過來，是有事和你商議。”

平順王讓鄭小娘先回屋鎖好門，而後懷疑地盯着秦建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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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羽道：“明日回王府，自己找個理由，解散後院衆人，是去是留，全在她們。如果選擇離開，給銀票一千兩，限她們半個時辰內收拾好東西滾蛋。”

“那些美人都是我好不容易.....”

秦建羽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想再給你收拾爛攤子了，要想給你沒出世的孩子積點德，就趁早把人都送出去。”

這是有情況啊。

平順王挑眉：“又有動靜了？是誰倒黴了？”

“你的阿花。”

“阿花啊，”平順王有些舍不得，但又不想真的解散後院：“她吃點苦就算了，哪家後院小娘不吃苦啊，現在王妃不在，又沒人和她們立規矩，吃點苦怎麽了。等回頭我送點珠寶，安撫一下就好了。”

“那你即刻就回府，安撫她去。”

平順王看看身後亮着的窗戶，低聲說：“現在當然不行，屋裏這位懷的可是我親兒子。”

反正話都說開了，他也沒什麽可隐瞞的。

秦建羽哼笑一聲。

“你知道懷的是你親兒子，府裏的人可不知道你在外養兒子呢。這幾日你回府時間可少，就那麽肯定不會被人看出來？”

“這.....”

平順王心中還是存了忌憚的：“那你是什麽意思？”

“解散後院，然後裝模作樣出門尋美，等你找到美人再回府，她估計也該消停了。”

兩害相較，取其輕。

解散就解散，大不了以後再找新的美人。

平順王咬了咬牙：“行！明一早我就回去。不過先說好，要是她們不願意走，可怨不得我。”

秦建羽沒理他，轉身砰的一聲關上門，惹來鄰居罵聲一片。

***

阿花想了一夜，都沒有想到秦飛羽這麽做的原因。

莫非是她一直都讨厭自己，和自己親熱也只是表面功夫，然後想利用自己這次掉進洞裏，默不作聲地除掉？

如真是這般，那秦飛羽也太能隐忍了，只為了除掉一個毫無地位的小娘，就費這麽多心思。

也不對，如果真的想除掉她，那秦建羽是怎麽知道這件事，又帶了那麽多人去救自己。

秦飛羽應該會阻止他知道這件事才對。

聽秦建羽的話音，好像是秦飛羽通知了他，他才過去的。

麗心聽着她的話，總結道：“所以是縣主知道您掉進了洞裏，并沒有選擇離得近的我們，而是故意跑回王府，通知了将軍，讓他去救您。然後她自己在府裏換了裝，上了精致的妝容，等着您和将軍回來。”

“應該就是這樣。”

“那縣主為何要讓将軍去救您的，誰救不是救，您在下面多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啊。”

“或許，是想給我個教訓？”

秦飛羽畢竟是王妃之女，而自己則是王府的小娘，自然是不被王妃所待見的。秦飛羽站在她母親的立場，想要為母親教訓一下阿花，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秦飛羽，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明日要來‘賠罪’，屆時咱們再看看她如何說。”阿花道。

麗心點頭：“時候不早了，小娘今日受苦了，早些歇着吧。”

這一夜，阿花睡的很不安穩，有好幾次都從噩夢中驚醒，又模糊睡去。

次日早早的醒來，卻連夢的影子都記不得了。

只記得那種心悸的感覺。

“小娘，您覺得怎麽樣？”

麗心聽到聲音，拿帕子為她擦掉額角的汗：“小娘昨夜睡的不好吧，一直在說夢話。”

心跳如鼓的感覺還沒有散去，阿花道：“幫我倒杯水來，要稍微燙一些的。”

麗心依她的話去倒了水。

熱熱的水，順着喉嚨進入了胃中，讓阿花飄蕩在半空中的靈魂，也有了歸位的感覺。

“好多了。”

麗心抱着疊好的錦被放到阿花的身後，讓她倚的更舒服些。

阿花喝了水，又坐着歇了會，精神歸籠：“起來吧。”

“時候還早，小娘再睡會吧。”

“睡不着了。”

阿花披着衣服，來到門前的廊下坐着。

此時還早，天空霧蒙蒙的，院中只有灑掃婢女偶爾經過的聲音。

遠處的廚房冒着炊煙，白色的濃煙散入空中，慢慢變淡，到最後和空氣融為一體，再也不見。

“麗心，縣主回來這幾日，你可曾見過梁夫人她們和縣主說話？”

麗心道：“沒有，縣主只來會香院找小娘您，從未找過她們。”

薇小娘和陳小娘倒也罷了，梁夫人入府多年，又是側室，地位可比阿花高多了。就算是貪圖阿花是個新人，秦飛羽想來見識一下，也不可能完全斷了和梁夫人的交流。

那麽就有可能，秦飛羽并不把她們放在眼裏，她是沖着阿花來的。

和另外三人比較，阿花實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麽。最多也就仗着是剛入府的，還算得上比她們三個受王爺寵愛一些。

她想的入神，并沒有看到麗心出了門，過了會又進來。

“小娘？”

“嗯？”

麗心俯着身子靠近她：“方才王爺讓人傳話進來，他在桃園附近，找到目擊的人，說看到前幾日有人在那挖洞。給的酬勞都是銀錠子，王爺順着這條線索去查，發現這些銀錠子出自順王府。”

也就是說，桃園之行，可以确定就是秦飛羽一手策劃的。

哎呀，好煩好煩。

阿花歪着頭，碰到廊柱，嗑了兩下，咚咚作響。

麗心立刻用手擋住：“小娘這是做什麽？您要是生氣，外頭這些東西随您去出氣，何必傷了自己。”

“麗心，”阿花不知該如何說。

說什麽，說秦建羽其實不是平順王的親兒子，說他殘害庶出弟妹的罪名是幫人擔的。

說鄭小娘其實沒死，她被王爺藏起來養胎呢。

說秦飛羽看着端莊賢惠溫柔，其實暗地裏正對付她。

說她可以肯定，這些事情也只是平順王府的一部分，有些更深的秘密，她還未觸到。

“好累啊，怎麽會這麽累呢。”

她原本就是想找一個富貴的閑散地，有點銀子接濟家裏，然後自己慢慢度過餘生。平順王府，可是她當時精挑細選過的，這才進府不到兩月，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會不會一開始，她的選擇就是錯誤的。

“既然累，那小娘回去歇着吧。”

“要是歇着還累呢。”

“那婢子帶您出去散散心？看一看外面的風景，小娘要是不想出門，咱們去花園裏轉轉也行啊。”

阿花被她扶着站起來，餘光看到遠處高高的院牆，也許麗心說得對，在這裏累，那就換一個地方。

這平順王府的後院，她是不想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