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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沈寧聽見亦亦的哭聲後，下意識擡起頭看了一眼。

這小家夥疼的手一直在那裏晃蕩，依稀能看見食指上挂着一只螃蟹。

大鉗子夾着亦亦白嫩的手指，亦亦怎麽晃也晃不下來，哭聲越來越大。

“哇啊哥哥哇，哥哥！！！”

沈寧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臂，幫他掰開了那只螃蟹的鉗子。

亦亦強忍着的眼淚，在這瞬間全部都冒了出來。

吸了吸鼻子後，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齒。

“哥哥，亦亦，吃掉它！”

不止是螃蟹夾的疼，還有被咬後的委屈，讓亦亦氣得不行。

沈寧把那個小桶遞到了他的面前，螃蟹就被丢了進去。

在原主記憶裏面，這種小螃蟹不需要太多的調味料，放在油鍋裏一炸味道就很不錯。

“用網兜抓。”

“是現在繼續抓，還是我等你先哭一會兒？”

亦亦一聽這話，急忙用手背把眼淚給擦幹回答道：

“不哭，亦亦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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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山村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留在村子裏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生态環境非常不錯。

随便掀開一塊石頭，就能看見下面藏着的小魚小蝦。

這個天氣裏的河水稍微有些涼，皮膚和水接觸在一起，冰冰涼涼的非常舒服。

亦亦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笨拙，到後面逐漸開始變得熟練了起來。

但畢竟人還小，動作再怎麽快也照樣抓不住在小河裏長大的魚。

亦亦看見哥哥抓到了好幾條魚，放在水桶裏面游來游去後，期待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水桶裏面，除了零星的幾只小蝦米外，就只有夾住了他手的那只螃蟹。

亦亦噘着嘴對此有些不滿，翻開石頭的動作看起來都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确定這個地方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後，沈寧就懶得去管亦亦，放任他自己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兄弟倆各走一邊，沈寧經驗充沛，很快就抓到了不少條魚。

看着小魚們在桶裏游來游去的模樣，在心中盤算着是用青椒炒還是用大蒜炒起來比較香。

那邊的亦亦抓到後面也有些累了，數了數水桶裏的小魚還算滿意。

提起裝着五條小魚的桶，微微擡起下巴朝着哥哥走過去。

平常有些莽撞的亦亦，現在卻低頭盯着自己的腳下，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哥哥。”

“嗯？”

嘴裏叼着一根草的沈寧聽見亦亦的聲音後，下意識扭過頭去看了一眼。

亦亦放下他提着的小水桶，踮起腳尖盯着哥哥的桶看了一眼。

沈寧接的水不夠，魚都鑽了上來，正在長大嘴巴呼吸，魚腦袋就擠滿了一層。

看看哥哥的再看看自己的，亦亦本來興奮的臉逐漸拉了下去，活像是一只鬥敗了的公雞。

一大一小兩個桶放在一起實在是沒法比，亦亦幹脆就在那裏小聲嘟囔着安慰自己：

“亦亦，養着丸，跟哥哥，不一樣。”

這樣哄哄自己後，瞬間就好了很多。

他還小，養五條魚就很好。

咬他的那只螃蟹不行，吃掉！必須吃掉！

聽見弟弟的話後，沈寧吐掉了叼着的草，瞥了一眼他抓到的魚。

“先把它們弄死，內髒清理幹淨，用油鍋一炸，就連魚骨都是酥酥脆脆的，再随便用點什麽東西一炒……”

沈寧還沒說完，就聽見從旁邊傳來了十分明顯的吸溜口水聲。

“哥哥，怎麽弄死哇？”

“你的寵物就不弄死了吧，給亦亦養着玩也行。”

絕大部分的小朋友對這種說法都沒有絲毫的抵抗力，雖然沈寧也沒有什麽辦法比較靠譜的解釋，但這的确就是事實。

幼兒園和小學門口擺攤的小烏龜和小金魚，生意基本上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不，亦亦吃掉。”

亦亦甚至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就已經先給出了一個答案出來。

“你舍得？”

“嗯，亦亦舍得。”

一邊說一邊還吸溜了一下口水，從他現在饞到不行的模樣能看得出來，這小家夥确實挺舍得。

“好。”

這麽熱的天氣，沈寧就在河邊把這些小魚給收拾了一下，弄得幹幹淨淨後裝在桶裏提回去。

亦亦走在前面，不知道從哪裏折了一朵花拿在手上，蹦蹦跳跳的看起來十分活潑。

之前在小河裏的時候，沈寧也就只用了三言兩語而已，就勾得這個小家夥心裏一直惦記着。

壓根兒就不需要哥哥開口，亦亦就十分自覺地開始和哥哥一起把那些需要用到的配菜收拾出來。

沈寧抽空看了一眼手機，原主公司裏的同事說又出現了新的bug，等待他處理。

回完消息後把手機調了靜音，過去跟亦亦一起準備。

“哥哥，小魚魚會想哥哥嘛？”

等待鍋裏的油燒熱時，亦亦突然說出來的這句話讓沈寧一愣。

他能理解，小孩子一般比成年人的心腸要更加細膩柔軟，共情能力也更強。

正在沈寧思考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安撫這個小家夥比較好時，就突然聽見亦亦又開始用小奶音繼續嘟囔道：

“沒瓜西，小魚魚的哥哥，也在這裏！被亦亦哥哥，抓回來了。”

“炸的酥酥脆脆，給亦亦吃哇。”

沈寧聽見這句話之後就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這裏瞎操心。

亦亦并不像是其他小朋友那樣覺得這些吃的東西可憐，純粹就是因為他自己是個小話痨。

哥哥不理他的時候，他就找其他東西說話。

“哎呀，魚魚好可憐哦，哥哥也被抓啦。”

魚肉經過腌制後裹上了面糊，沈寧用說捏着把魚一條一條丢盡了鍋裏。

亦亦看看鍋裏咕嚕咕嚕燒開了的油，再看看哥哥每次都差點要碰到油的動作，緊接着死死盯着哥哥的臉看。

下意識把自己的小手別在了身後，搖搖腦袋往後退了一步。

真吓人……

炸好了第一條魚後沈寧撈到了一邊，放到不燙手的程度就招呼着亦亦過來嘗嘗。

沈寧腌制時用的料都是他曾經試驗過很多次的，還特別照顧到了亦亦的口味，剛炸好出鍋放涼，正是酥酥脆脆的時候。

在沈寧專心把這些魚一條一條放到鍋裏油炸時，旁邊時不時會伸出來一只小手摸走一條魚。

那一小籃子的魚終于被炸完，沈寧又開始炸螃蟹和小蝦米。

弄好後的沈寧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盆裏除了剛出鍋的螃蟹和蝦米外，魚就只剩下幾條。

沈寧下意識看向在一邊小板凳上坐着的亦亦，亦亦緊張攥緊了自己的手手，朝着哥哥嘿嘿笑了笑。

“幹，幹嘛呀？”

“我怎麽記得，我弄好的不止這些呢？”

“亦亦，亦亦不寄丢哦，哥哥，記戳啦。”

沈寧盯着他嘴邊還沒有來得及擦幹的油漬看了一會兒後，視線下移，看見他被撐到鼓鼓囊囊的肚皮。

亦亦順着哥哥的眼神，也看了看自己已經鼓起來的肚子，手搭在上面，朝着哥哥露出了一個十分腼腆的笑容。

“吃那麽多魚，再來點小螃蟹？”

哥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亦亦心中沒有絲毫的防備，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好哇。”

當他跟哥哥學着要怎麽啃螃蟹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到自己似乎被拆穿了。

緊張盯着哥哥看了一會兒，确定他沒有任何要發脾氣的意思後，才放心咬掉了一只螃蟹的鉗子。

腦袋一歪，剛好靠在哥哥的身上。

沈寧眉頭輕輕皺了皺，他曾經執行過很多次危險的任務，這麽多個世界裏警惕性一直都很高，并不習慣和任何的親密。

哪怕只是簡單的肢體接觸，都會讓沈寧覺得不适。

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拉開和亦亦之間的距離。

專心啃螃蟹的亦亦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被哥哥嫌棄了，挪着屁股又湊近了哥哥，繼續把腦袋靠進去。

沈寧今天有些累，懶得一直跟這個小家夥弄來弄去。

吃了這麽多油炸食品的亦亦抱着他的專屬小水杯喝了起來，大口大口喝着，腮幫子一鼓一鼓，看起來還帶着幾分可愛。

亦亦本來就被養的非常精心，就算跟在哥哥的身後吃了點苦頭，也照樣能看得出來之前是一個被照顧的很好的小朋友。

沈寧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有些長，亦亦發現哥哥在看自己後，抱着小水壺眼神開始猶豫。

試探性把水壺往哥哥面前遞了遞，在哥哥拒絕後撓了撓頭，緊接着湊上去，試探性親了一下哥哥的側臉。

“嗯？”

沈寧整個人瞬間就僵在了那裏，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這個破小孩到底是什麽臭毛病，怎麽還随随便便就湊上來親人？

亦亦發現哥哥的臉色依舊十分嚴肅，看起來似乎還是不太開心，又湊上去在另外一邊也親了一口，讓兩邊變得對稱起來。

“昂？”

亦亦一直在那裏十分無辜的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裏面似乎還帶着幾分疑惑，似乎是在問哥哥是不是這個樣子。

小孩子的眼睛很幹淨，也很漂亮，沈寧能清晰從其中看見自己的存在。

心底某個角落似乎在這瞬間塌陷了一角，心髒跳動的有些快。

曾經沈寧在執行那些任務的時候，都是代替原主活出精彩來。

最初的适應期，沈寧差點沒成功度過。

那段時間十分糟糕，幸虧有主神大人伸手幫忙，他才能成功走出來。

當時的沈寧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是沈寧，還是他代替的某某某。

對于面前的這個小家夥來說，之前他沒有太多和哥哥有關的記憶。

原主當時工作很忙，再加上亦亦也還小，能記住的東西十分有限。

哥哥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他對哥哥的所有印象，都是在沈寧的陪伴下面，由沈寧一點一點慢慢豐滿起來的。

他不是別人，他是沈寧，對于亦亦來說一個有些讨厭的哥哥。

“哥哥，看什麽哇？亦亦好帥？”

亦亦輕輕擡起下巴，瞥了哥哥一眼，這幅自戀的模樣成功把剛剛陷入回憶中的沈寧拉了出來，噗嗤一聲就笑出了聲。

“就你啊？”

“嗯！”

放在平常，沈寧肯定要打擊他一下，可今天卻只是伸出手輕輕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輕輕的嗯了一聲。

“對，你最帥了，去把碗收拾一下我來洗。”

“那亦亦呢？”

“亦亦擦。”

“好~”

之前由于只要亦亦不乖，哥哥就會收拾他，所以這小家夥現在心裏留下了陰影。

小孩子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發現了哥哥不吃自己那一套後，在最快的速度內就改正了過來。

不僅不敢像是之前那樣胡作非為，還有眼力見的不行。

曾經哥哥不讓他幫忙，亦亦能開心的蹦起來。

而現在如果哥哥不招呼着他一起幫忙幹點活的話，亦亦坐着的小板凳上都像是長出了針一樣，壓根兒就坐不住。

亂糟糟的廚房被收拾好之後，亦亦去堂屋搬了個椅子出來，招呼哥哥坐下，又把自己的小板凳也搬了過來。

歪着腦袋靠在哥哥的膝上，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

沈寧自認為自己對亦亦算不上好，只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亦亦就變得像是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沈寧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這小家夥也不像之前那樣生氣，反倒把自己腦袋又往哥哥面前遞了遞，方便哥哥能捏的舒服點。

察覺到哥哥一直盯着他看，亦亦還朝着哥哥嘻嘻笑了兩聲，露出了滿嘴的小白牙。

“哥哥~”

“嗯？”

“有哥哥真好！”

“嗤。”

沈寧懶得聽他拍馬屁的話，起身朝着另外一邊走去。

亦亦一看哥哥走了，急忙着急的也站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問道：

“哥哥，去哪裏哇？”

“去給你切水果。”

“好呀好呀。”

院子裏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後，沈寧還特意選了個日子，請村子裏的村民們吃了頓飯。

吃飯時有個嬸嬸把她養着的小狗帶了過來，亦亦一直在那裏逗它玩，甚至還偷偷摸摸塞了一根很不錯的排骨。

很講義氣的用身體擋着小狗，不讓別人發現它在偷吃。

像沈寧這樣的年輕人，基本上都不願意住在村子裏。

外面的大城市要更加繁華，也意味着更多的機遇。

在這小村子裏種莊稼養不活自己，就只能往外面挪一挪，好歹能混口飯吃，村裏的老人都理解。

現在村子裏面有個年輕人，他們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也方便很多。

飯局結束時，亦亦親自送自己的狗兄弟到門口，轉頭回到自己房間裏睡覺時，看起來還有點小難過。

第二天一大早，亦亦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這個點被吵醒，有起床氣的亦亦很不高興，拉着一張小臉，伸出手想把哥哥給推醒，結果根本沒摸着人。

坐起來揉揉眼睛，又晃了晃腦袋，清醒些後赤着腳踩在地上跑出去開門。

卧室的門一打開，亦亦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