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主子與奴才

主子與奴才

爾康被永琪這麽一教訓，心裏可是老大不服氣，低着頭，不說話，也不肯跪下。聽得紫薇上來幫他說話，也被永琪訓斥了，他就更加惱火了。這個五阿哥，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脾氣是越來越差了，越來越喜歡擺阿哥架子了，現在居然連紫薇也不放過了。平時他對小燕子不好，自己有時候還會為他說話，覺得是小燕子行為不得體，害他丢了臉，所以他才這個樣子。沒想到，他現在根本就是沖着所有的還珠幫來了嘛。

聽得永琪管自己叫“奴才”，爾康的心裏，可是十萬分地不痛快。他可是做主子做慣了的人，除了在乾隆跟前自稱“臣”外，見了誰都從沒産生過“奴才”心理的，甚至跟五阿哥，因為關系好，平時見面都只打招呼不行禮的。沒想到，這個讓他淡忘了很久的身份，終于又再次被提了出來。

看看自己身邊的三個人，紫薇小燕子和五阿哥，說起來，都是主子，好像看來看去，只有自己是奴才。爾康心裏那股子氣，是別提了，郁悶地都想咬舌自盡了。所以說，投胎真的是門技術活，像五阿哥這樣投得好的，天生貴胄，像紫薇這樣的，雖然流落民間，畢竟血統高貴，會有翻身的一天。再不濟，也得像小燕子一樣，懂得把握時機，利用別人的身份給自己大做文章。只有自己，天生笨蛋一個。爾康越想越氣惱，就擡手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他這一拍，紫薇可就心疼了，以為他是受了永琪的氣，忍不住自殘了起來，趕緊沖上前去，拉住爾康的手道：“爾康你別這樣，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

“紫薇，我……”爾康注視着紫薇，兩個人眼中仿佛都只剩下了彼此，又開始了他們的老把戲，互相用眼神惡心來惡心去了。

永琪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得将頭轉向一邊，本還想教訓爾康一番，又怕他對自己也來這招惡心的東西，于是只好放過他，擡腳就要走。小燕子卻不肯放過他，還在那裏糾纏着他，罵罵咧咧道：“永琪，你先不要走，我跟你的事情還沒完呢？”

永琪一把推開小燕子伸過來的魔爪，冷笑道：“快完了，你要再整天這麽不着四六，我跟你之間，很快就玩完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半年內你如果不能出口成章，不能循規蹈矩，不能成為第二個紫薇的話，咱們倆之間，就沒有将來了。”

小燕子眨巴了幾下眼睛，轉頭看看還在那裏肉麻的紫薇，看瞅瞅了自己，破口大罵道：“永琪，你是不是瘋了啊。讓我變成第二個紫薇？這怎麽可能啊，你少做夢了，我已經為你減肥，為了你努力讀書了，但讓我變成紫薇，是絕對不可能的。”

“變不成紫薇，變成晴兒那樣的也可以。總之，我受夠了你的粗俗無禮，受夠了你的不學無術，我是絕對不會娶一個像你這樣瘋瘋癫癫的女人的。”永琪罵得痛快淋漓，覺得積壓在心中多日的怨氣，終于尋到了一個發洩的渠道。

永琪說完話，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小燕子一個人還在那裏跺腳亂跳的。紫薇和爾康終于結束了肉麻期，良心發現地跑過來安慰小燕子道：“好了，你不要生氣了，不就是讀書嘛，我教你便是了，這也不算什麽難事情。”

小燕子頭一擰，眼睛一斜，叫道：“對你來說當然不是難事情啦，你從小就讀書識字的，水平自然是高的。我連字都不認得幾個呢，成語說得亂七八糟，怎麽可能變成第二個你啊。”

“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用心，就一定可以成的。”爾康也在一邊幫她打氣。

小燕子卻根本不領情，反倒嘲諷起爾康來了：“無難事？那剛剛永琪罵你的時候，你怎麽不罵回去啊。我跟你說，人跟人就是不一樣的，我就不可能變成紫薇的，就好像你也變不成永琪一樣。”

小燕子本來只是為了打個比喻，但這話聽在爾康耳朵裏，卻是極為刺耳。好像是在那裏諷刺他永遠只能做個奴才，做不成主子一樣。紫薇在一旁，眼看兩人就要吵紅眼了，趕緊上來勸道：“好了，咱們就不要自己人鬥來鬥去的。小燕子，你若真想嫁給五阿哥，就從今天起，好好用心讀書。即便成不了第二個我，成為一個飽讀讀書的小燕子，還是很有可能的。”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讀書，氣死我了。”小燕子一甩手一跺腳，直接跑掉了，扔下紫薇跟爾康，還在那裏說着什麽。

紫薇跟爾康在那裏磨磨叽叽地說了半天，一直到很晚才回到房裏。他們兩個說了什麽，小燕子自然是無從得知，不過，她卻看出來了，紫薇跟爾康談完後，就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做事情魂不守攝的，說話也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小燕子覺得有些奇怪，就拉過金鎖來，跟她說了這個事情：“金鎖，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含香來了之後，紫薇就怪怪的。”

“是啊，小姐這幾天也不知是怎麽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特別是她每次看着我的時候，那種眼神，總讓我有些擔心，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又不敢說似的。我想問，可是又怕她傷心難過，萬一惹哭了她，就不好了。”

小燕子頗為贊同地點頭道：“嗯嗯，還是不要惹她的好，萬一眼淚一掉，爾康又要跑過來說教半天了。”說完這話，兩個人同時吐了吐舌頭，各忙各的去了。

小燕子和金鎖猜得沒有錯，紫薇确實有心事。而她心事的根本，就在金鎖身上。那天爾康拉着她，談了關于兩個女人的事情。一個就是晴兒，爾康向紫薇備案，說晴兒跟他沒什麽事情，只是以前一起聊過天而已，讓紫薇不要多心。紫薇嘴上不說，心裏可是留了心眼兒了。這個晴格格，各方面都很出色，簡直有一種要被她比下去的感覺了。而且紫薇在老佛爺那裏不得寵，讓她受了很大的挫折，相反晴兒卻是八面玲珑，相當招人喜歡，這不能不讓紫薇警惕起來。

而另一個麻煩的女人，自然就是金鎖了。紫薇對于怎麽安置金鎖，真是想得頭都大了。本來她是已經做主，把金鎖許給爾康了，以後自己嫁去福家，勢必也是要帶着她的。可是爾康說了，說心裏只有她一個人，說什麽也不肯娶金鎖，說不要金鎖。這下子，紫薇是好心辦了壞事情了，如何開口去跟金鎖說這個事情，成了紫薇最難以啓齒的問題了。

真是豬腦袋啊！紫薇學着爾康的樣子，恨恨得一敲自己的頭，心裏暗罵：早知道，就把金鎖托付給皇阿瑪好了。看他那副見一個愛一個的模樣，美人送上前，是必定不會退貨的。現在可是說什麽都晚了。

金鎖端着茶進屋，正巧就看見紫薇在那裏敲頭，忍不住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頭痛嗎？”

頭痛要敲頭嗎？那豈不是越敲越痛了？紫薇看了金鎖一眼，覺得她實在是個很實在的姑娘，自己這麽做，必定會傷了她的心，于是就愈發難開口了，坐在那裏生悶氣，将個臉脹得圓圓的。金鎖見狀，趕緊勸道：“小姐，別脹了，再脹就成豬頭了。”

紫薇白了金鎖一眼，又怕自己真的變成豬頭臉，只能收起滿心的悶氣，想了又想，将手裏的帕子活生生地絞成個粽子樣，也還是下不了決心開不了口。

金鎖看她一副要便秘的模樣，實在也心裏難受，就直接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啊？”

“啊，金鎖，你怎麽知道的？難道爾康都告訴你了？”紫薇吓了一跳，“騰”地就從椅子裏站了起來，不小心再次撞到桌角。可惜這一次，爾康不會肉麻地出現在她身邊，替她揉來揉去的，于是乎，紫薇只能忍着。

“小姐，爾康少爺沒和我說什麽，是我看你愁眉苦臉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這才問的。怎麽了，這事情跟爾康少爺有關嗎？”

“金鎖，我，我……”紫薇恨不得也學小燕子，抽自己一嘴巴，終究還是有些怕疼，沒有下得去手。

“小姐？”金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慢慢地說道，“你要同我談的事情，是不是你将我許給爾康少爺的事情？”

紫薇服了，她太佩服了，自己還什麽都沒有說呢，金鎖居然什麽都猜到了。她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着金鎖，緩了半天，才默默地點點頭，又沉默了片刻，這才拉着金鎖的手，一臉哀痛地說道：“金鎖，我求求你，不管我說什麽，千萬不要怪我，不要恨我，好不好？”

金鎖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哪裏還敢說個“不”字，只能不停地點頭，安慰她道：“小姐，你就說吧，天大的事情，我也挺得住的。大不了，我找根白绫，往梁上一吊，就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