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五十八 入院

第58章 五十八 入院

“你怎麽在這兒?”劉建實明顯吃驚又詫異,再三打量面前的邱鳴躍,他是他老領導鄭光明的女婿,當年婚禮,他有份參加的。雖說鄭局最後出了點問題,但這官場上的餘威還在。他提醒自己,馬上調整表情。

“周格是我高中同學,我和朋友剛好也在旁邊吃飯,一說起來,很近,就順道來接她。”鳴躍站在一簇幽光裏,似笑非笑。

實是場面話,這周邊沒有別的飯店,劉處心裏清楚。“哦,”他配合地點頭,“也是,我和周格是同鄉,你們是同學,這不就對上了麽,咱們都是自己人。”

“是啊,世界就是這麽小,兜兜轉轉,該認識的人總能互相見面。劉處高升了之後,我還沒恭喜呢,改天一定請頓大酒,咱們自己人之間,盡盡興!”鳴躍笑說。

“哎唉,不用客氣,我這哪是高升,談不上談不上。你岳父挺好的吧?找個時間,我回去,得去看看鄭局,請他再指導指導我工作啊!”劉處回了神,打起了官腔。

鳴躍點頭:“他挺好的。”沒有多言,他轉了轉身,客氣道:“那就,不勞劉處遠送了,我帶她們回去,一定安全送到家!”

“那就辛苦了!不然這深更半夜,我也是不放心。”

“放心放心!留步留步!”

藉着園子朦胧的夜燈,鳴躍和老蔣帶着人,很快出了院門。提前叫好的代駕,鳴躍交代他把周格的車子開回公司。他們一行四人,坐蔣總的車離開。

上車開出去一小段路,很快又靠邊停下來。遠映要吐,周格攙着她下車,蹲在公路邊。

路上一輛輛大貨車,呼嘯而過。

開進島內的路上,又停了兩次。因為喝的是紅酒,遠映究竟吐了什麽,周格也沒看清楚。直到出了隧道,遠映開始嘟嘟囔囔說話:“小賤人掌嘴,敢拿毒酒害我”“頭痛,啊呀不行!師傅別念咒了……”“我胃疼,小格,我肚子疼!”

周格一開始安慰她,“快到家了、快到家了。”孝幹師兄開車又快又穩,她們都知道,當然,遠映最知道,是她訓練的結果。

直到第二次,聽見她清晰地說:“胃疼,好疼,肚子好疼!”

周格才重視起來,她擡手開了車內燈,看映姐表情痛苦,馬上拍了拍前座的師兄,“映姐好像很難受,不像是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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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蔣自己轉頭來看一眼,“會不會酒精中毒,我開到醫院去。”

“嗯。”周格伸手,替她摸了摸肚子,遠映哼哼唧唧趴着。

剛上車那會兒,鳴躍在說劉建實,“他以前在科技局,後來又調去了工信,了解他底細的人,背後叫他什麽外號,你們知道麽?”

“嫖客!”老蔣接口道,顯然鳴躍此前已經跟他交流過了,“這個人酒量深不見底,愛好就是女人。你們還敢往槍口上撞。”

“你管得着麽!誰家做生意還能挑挑揀揀的?你算老幾,你有這能耐,在家躺着啊,跑什麽業務!”遠映那時剛吐過一輪,片刻的清醒,回怼一句。

雖說是醉話,但是大實話,在座的幾個人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心裏明白。有些坑,是怎麽也繞不過去的,怕坑的,出不了頭。

這時的遠映,沒了剛剛那短暫的清醒,迷迷糊糊又靠在周格肩膀上。

車子直開到醫院急診室外,不能停車,老蔣下來一把把遠映抱進去。“你們先到裏面找醫生,我去停車。”鳴躍接手。

等他停好車匆匆跑進來時,遠映已經被醫生初步診斷為胃出血,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輸液,等待血常規的報告。

周格陪坐在床邊,剛剛因為擔心遠映,一直攢着精神,這時聽到說是輕微胃出血,問題不大。忽然松懈下來,她腦袋裏一陣陣嗡嗡的機器蜂鳴聲,揮之不去。

鳴躍走來拍了拍她手臂:“小格,你怎麽樣?蔣總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孝幹師兄去自助機上打印報告去了。”她又轉頭看了看已經不哼哼唧唧的遠映,口紅早就掉光了,這時面色發白。

“我問過醫生了,不嚴重,能自愈。”鳴躍輕聲說,“你要喝水麽?”

被他一說,她才想起來口渴,點了點頭。鳴躍轉身去了醫院大廳,他走進來時看到那裏有一臺飲料販售機。

他買了兩瓶礦泉水進來時,遠遠看見周格靠在走廊牆壁上打電話,她說:“嗯,映姐喝酒,胃出血,在醫院呢!今晚我得陪着她。還好,尋常飯局,映姐不服輸,喝的比較多。我沒事兒,她也不嚴重,不過醫生說要輸液,觀察一晚。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留在醫院,孝幹師兄在。你早點睡吧。”

她背靠着牆,放下了手機。似乎為了說這些話,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鳴躍把瓶蓋擰開,遞給她,“喝點水吧,一會兒等映姐報告出來,看大夫給開什麽藥,沒太大問題的話,你回車上去睡一覺,我和蔣總在這兒看着就行了。”

“嗯。”她只點頭同意,扶着牆要進去看遠映。她自己喝酒向來不吐,但消解的慢,一般第二天起來還是頭暈腦脹直不起脖子。

鳴躍跟在她身後,看她坐在遠映病床不遠處。。

“你是因為知道這個劉處的底細,特地問我要的地址吧?”她氣若游絲,擡頭來問。

他點了點頭,怕她說話吃力,欠身從過道裏找了個塑料凳子來,坐在她身邊。

“你和劉建實認識很久了?我聽他說,你岳父是他的老領導。”周格湊近在他耳邊說。

他聽着,似乎怔了怔,又馬上點頭:“劉建實這個人,就是個職業當官的混子,人品很不行,可惜他有個親哥哥,是省委常委,所以沒人動得了他,哪怕在外面搞了很多破事,還是照舊吃得開。你們盡量不要和他打交道,像今晚這樣的地方,我看不太好,有很多不安全的因素。”

夜深人靜,急診室裏來看診的人很少,值班護士靠着櫃臺打瞌睡。鳴躍說着點,平常不能随便說的話,低聲的,說給周格一個人聽。“這種隐蔽的山莊別院,一般都是私人用地,你們倆算是上門做客,又喝了酒、又過夜,發生點什麽,誰也說不清楚。你想想,是不是?況且你們還有求于人,到時只能敢怒不敢言了。”他低着頭說,地板上的一點反光,攫取着他視線的焦點。

周格也垂着眼眸,沉默着。

“飯局上,這人沒少毛手毛腳吧?”他忽然擡眸問。

周格仍舊低垂着眼簾,若有所思:“借酒蓋臉的老男人嘛,酒局去的多了,難免遇到幾個!”她想着什麽,又說:“其實去的路上,我和映姐分析過,一方面覺得劉處的身份放着,他組的局不至于真的有惡意,最多是沒有用處;另一方面,我們上次遞過錢給他,猜測他有什麽後話要說,也許有什麽要彌補,如果我們不來,就算自動放棄,或者也算得罪了他,以後難相見。像我們這種沒背景、沒關系的人,哪怕只有一點機會,也得試一試,萬一抓住了呢。”

醫院的房間開着新風,源源不斷的涼氣彌漫上來,浸得人後背上陰嗖嗖的。

鳴躍在涼風裏微微點了點頭,別人不明白這種難處,他明白啊;他當年不就是因為勢單力薄,才選的倩茹嘛。

“他這場鴻門宴,恐怕不只是動動手腳這麽簡單。”他提醒她多留個心眼兒,但說完又怕她想的太多,覺得自己不該這麽說。

她擡頭來看他,他知道她懂,馬上又開解:“不用擔心,敬而遠之就行了。今天我們既然見了面,他自然也有忌憚。要說關系,誰都有幾條,互相牽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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