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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這次狩獵大會，別人什麽感覺黎清雪不知道，但在她看來還是挺完美的。她所有的目的都達成了，甚至還有意外之喜，白姑娘和蕭姑娘現在根本看不上楚晟，楚晟少了這兩位姑娘娘家的幫襯，那就只能死死地抓住她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也是，她今日将楚晟整成那副鬼樣子，只要眼睛沒瞎的，怎麽看得上那麽塊爛肉呢？

黎清雪回到家中，就見到換洗幹淨後整個人仿佛沒骨頭一般倚在大橘身上的沈慎。

兄長還真是喜歡大橘，時時刻刻都要和大橘黏在一起。

黎清雪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她記得兄長偏愛深色衣物，今日着白衣出門，倒像是刻意為之。

“哥哥，你……”

黎清雪才剛開口，黎大将軍就已經快步上前，猛地湊到了大貓面前：“好小子，你什麽時候帶了一頭老虎回來了？”

黎大将軍習慣性地想要拍拍沈慎的肩膀，一偏頭就看到兒子那蒼白的臉色，手又悻悻地收了回來。

老父親嘆了口氣，以前對女兒需要小心些，現在對兒子更要仔細些，不然他真怕自己一巴掌把兒子給拍死了……

黎大将軍想不通，自己好好一個兒子，怎麽受個傷就傷成這個樣子了，那些個纨绔子弟身子都沒這麽虛的？

由于黎大将軍沖過來的速度過快，加上常年征戰沙場帶出來的氣勢，他這一沖過來，大貓像是受到刺激一般，一個翻身，正面對着黎大将軍，發出一聲虎嘯：“嗷嗚——”

看大貓那模樣，像是随時準備進入戰鬥一般。

沈慎：“……”

得虧他身手好，不然大貓這猛的一翻身他可真要丢人了。

沈慎伸手在大貓的下巴上揉着，原本還一副要幹架模樣的大貓立馬成了一副享受的模樣，大腦袋不停往沈慎的手上蹭，口中還發出舒服的呼呼聲。

這下倒是把黎大将軍給整不會了……

“原來猛虎竟是這麽溫順的小動物嗎？”不對，為什麽他會下意識說“小”？

黎大将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很嚴肅地看向沈慎：“這頭猛虎，該不會就是今天搞出那麽大動靜的罪魁禍首吧？”

黎大将軍雖是個簡單人，很少想那些複雜的事情，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透着幾分詭異。

沈慎和黎清雪兄妹倆眼神對視了一下，都覺得這事不太好說。

重生的事情，黎清雪可以對兄長說出來，但她卻沒把握父親可以接受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慎手指輕擊着額角，他也在思考這事到底應不應該對黎大将軍說。

黎大将軍對子女的疼愛自是不用說，作為一個父親，他給了自己孩子足夠的尊重和愛。

可他同時還是個将軍……他是大耀之光，護國大将軍，這樣一個正直的軍人，沈慎也不清楚他是否能接受子女所做之事。

“老爹……”

黎清雪才一開口就被黎大将軍叫了停。

“你們老爹我雖然不算特別聰明，但也不是個傻的，如果想要用謊話來糊弄我就免了。清雪，你今日刻意出風頭，不惜得罪那些王孫公子時的強勢，以及你對四皇子态度的轉變，這些都是有原因的吧？”

黎大将軍說完女兒，又轉向兒子：“還有你，自從回京後你就跟個大姑娘似的，平日裏躲着不見人也就算了，今日狩獵大會也不去，現在又偷偷摸摸弄回了一頭猛虎……你們兄妹倆到底在謀劃什麽？”

到底是自己的兒女，黎大将軍不敢說絕對了解，但多多少少總還是有些了解的，這明顯就很不對勁。

看剛剛女兒那糾結的模樣，明顯就是說謊的前兆，黎大将軍并不想聽到女兒騙自己。

“清雪，我來說吧。”

沈慎換位思考了一下，站在黎大将軍的角度，自己的兒女有事都瞞着自己，這确實很傷一個老父親的心。

沈慎決定賭一把，當然這賭一把的前提是建立在他閱人無數的基礎上。

沈慎賭黎大将軍即使不能接受他們兄妹的做法，起碼也不會強烈反對他們。

至于黎清雪重生，和她上輩子的經歷，讓妹妹一個當事人反複說就有點太殘忍了。

沈慎将黎大将軍拉到了書房，把黎清雪重生，以及她重生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沈慎說完，黎大将軍的第一反應就是荒唐！

怎麽可能會有重生這種事情？

然而一想到那個所謂的前世中……兒子死了，自己死了，所有的族人都死了，女兒是抱着怎樣的一種心情，去面對她的夫君，去刺殺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的？

即使那一切都是假的，想到這樣的可能，黎大将軍都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如珠似寶一樣護着長大的女兒，竟然被另一個男人那樣作踐傷害？他們黎家滿門忠烈，最後卻只落得滿門抄斬……

黎大将軍深吸了一口氣：“臭小子，不說這件事的真假，既然清雪認定四皇子是那樣一個爛人，怎麽還要嫁給他？你呢，你就放心把你妹妹托付給那樣一個人？”

黎大将軍越想越是不安，他原本就不贊同黎清雪和皇家人扯上關系，現在一激動就想直接去皇宮讓皇帝收回成命，他的女兒怎麽能受這樣的委屈？

“老爹，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一味躲避只會挨打，到時候妹妹可能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相對于黎大将軍的激動，沈慎的聲音顯得很平和，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這怎麽可能，只要……”

“老爹！”

沈慎一直溫和的聲音難得提高了一些，他看着黎大将軍，眼神堅定而決絕：“會的老爹。我相信妹妹是重生的，她說過的事情已經有了驗證，我中毒了，無解之毒，是四皇子下的毒。”

沈慎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自己中毒的事實，然後從書架上抽出一份信件遞給黎大将軍。

“老爹，這是我查到的，那位四皇子所做的好事……還有其他幾位皇子所做的事情。老爹，那些人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沈慎說的話九分真摻着一分假，楚晟對自己下毒的事情，他說是黎清雪告訴他的，事實是上輩子到死他們都不知道。

讓黎大将軍相信這些話需要證據，而說服黎大将軍，更是需要讓他清楚他們已避無可避了，所以沈慎是提前做了準備的。

沈慎能掌握這麽多消息，也多虧了楚晟自己送人頭，當初楚晟派來的那個細作，沈慎讓人送到瘦竹竿那去了。

瘦竹竿沒有辜負沈慎的期待，他把那細作給收拾得不成人形，最後什麽都招了。不僅是楚晟的一些事情，就連其他皇子的好些事都被抖了出來，雖然不夠詳盡，但跟着一點點的信息查過去，還真能查出不少事情。

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黎大将軍不信。

“所以你根本不是受傷，而是中毒了？你回京後一直閉門不出，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些事情？”

黎大将軍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他大口喘着氣，雙手緊握着桌沿，嘴唇都在顫抖，好半天只憋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黎大将軍自問自己這一輩子活得坦坦蕩蕩，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他熱血奮戰，浴血殺敵，卻沒想到在他戰場殺敵的時候，他在被這樣算計着，他兒子的命，他女兒的幸福，全都在被這些人算計着。

縱然黎大将軍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大耀，他守護的是大耀的百姓，可難免還是覺得有些心寒。

像是終于放棄了掙紮一般，黎大将軍松口了。

“罷了，既然你們要做此事，為父也不攔着你們，為父只有一個要求，多考慮考慮百姓，別造成太大的死傷。任何戰争，苦的一定是百姓，這點你們要記住。邊疆我還是要回的，守護邊疆是我的使命，在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皇帝也不敢随便動你們兄妹倆。”

即便是那些皇子們的小動作，也會收斂着點的。

作為一個父親，這是黎大将軍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地支持了。

“好，多謝老爹成全。”

沈慎對着黎大将軍鄭重行了一禮，一撩衣袍就準備離開，黎大将軍卻喊住了他。

“臭小子，你真的想送你妹妹登上那個位置？”

“老爹，是清雪自己想，我們誰都不能替她做那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