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感情

感情

什麽東西掉落在了地上，雷歐力的眼睛沒什麽聚焦的掃了過去。

那似乎是個紅色的盒子，哦，他想起來了，那是他打算送給伊爾迷的戒指，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伸手試圖将那個盒子拿起來。

但是另一只手比他快了一步。

在手指輕微的動作下，盒子啪的一聲打開了。

在那個精致的桃紅色絲絨盒子裏，一只銀白色的戒指靜靜的卧着，流暢漂亮的線條閃着金屬特有的光。

“哦，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妄想。”那雙漆黑的眼珠看了盒子裏的戒指一眼，然後平平地移了過來。

雷歐力的手僵在了原地。

伊爾迷的語調沒什麽起伏，一如他以往的說話方式。但這樣的情景下，這樣的語調這樣的目光，雷歐力只覺得好似被剝光了衣服一般的難堪。

五指合攏，盒子啪的一聲關上。

伊爾迷漫不經心地将盒子抛起然後接住，一邊發表着感慨：“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聲音舒緩而悠閑，像是看了一出滑稽戲劇後的感言。

“還給我。”雷歐力的聲音變得低沉。

“哦？”伊爾迷稍稍提高了語調，他似乎對現在的狀況很感興趣，“我以為這是送給我——”

“不是！”仿佛突然爆發的聲音打斷的他的話，雷歐力極力否認着，似乎這樣才能挽回他目前的劣勢。

他試圖推了下眼鏡，但是他的手在顫抖，抖得很利害。在數次努力未果後，他幹脆放棄。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很快他發現這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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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給你的。”他試圖用平靜的語調說服對方，也說服自己。

“無謂的謊言。”對方平靜的指出事實。

“不是謊言。”這一句說出口後，雷歐力覺得自己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些，他努力使自己聲音流暢表情誠懇真實，“我打算結婚，所以買了這個戒指。”

“你在騙我。”聲音不起不伏。

“我喜歡上了別的女孩。”雷歐力努力克制住沖上去揍人的沖動。

“謊言。”肯定的語氣。

“你聽不懂人話嗎？！”大叔徹底暴怒了，他站起身子，伸手去搶奪伊爾迷手中的戒指盒子。

“我不喜歡你！”

“假的。”

“從來都不！”

“還是假的。”

“我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但不是你！”

“假的。”

“你只是個讓我惡心的人妖！”

“假得離譜。”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好好聽別人講話！”雷歐力氣喘籲籲地扶着沙發扶手，雙眼冒火地瞪着輕松坐在櫥窗頂上的伊爾迷。

那個人把玩着手中的戒指盒子，然後略帶困惑的看向他，似是遲疑了一下然後一聲疑似無奈的嘆息。 “我受過訓練。”

“專業的訓練。”那個人說着單手撐住櫥窗頂面，跳了下去，沒有一絲聲響甚至沒有一絲風聲。

“雷歐力，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試圖對一個揍敵客說謊。”

“如果連情報的真假都判斷不了，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雷歐力沉默了，他眼睛發紅的盯着這個男人。

他一頭漆黑的長發閑散的披在肩上，休閑的灰白條紋襯衫，漆黑的修身長褲，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露出漂亮精致的鎖骨。

那雙眼睛冷淡的看着他，光潔的下巴微微擡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隐隐的傲慢。

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漂亮的富家公子，事實上他也确實是，但——雷歐力閉了閉眼睛。

将那個人的目光隔在了門板後，雷歐力正視着鏡子裏的自己。

明明才十幾歲卻有一張好似中年男人的臉，黑色的小圓鏡片，因為剛剛的肢體沖突而皺皺巴巴的西裝。

看起來就好像日日忙于生計疲于奔命的中年白領大叔。

他們之間差太多了，真的，真的差太多了。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妄想。

這就是那個人的想法嗎？

泡在浴缸裏，盯着天花板上凝結的水珠，雷歐力輕輕嘆了口氣。

“咯嗒。”一聲輕響，鎖好的浴室門緩慢的開了。

雷歐力下意識的看過去，缭繞的水汽後，某個大貓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你生氣了？”這句話伊爾迷說得很是冷漠，從中聽不出什麽情緒，甚至隐隐讓人覺得有些找茬的意味。

“你說呢。”雷歐力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覺得很是疲憊，他突然不想跟他吵，也不想再說些什麽。

“我幹了什麽過分的事嗎？”伊爾迷略帶困惑地走近，單手扶住浴缸邊沿，他蹲下身子，稍稍歪了歪腦袋，很是無辜的模樣。

雷歐力只覺得一口血哽在胸口差點沒被這家夥給氣死，他瞪着這個一臉無辜的男人，對方坦然的回視他。

“你這個……”混蛋！雷歐力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他開始懷疑浴室是不是有些缺氧以至于他感覺呼吸困難。

該死！低咒着猛地一手攥住伊爾迷的手腕，湊過去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唇。

伊爾迷一雙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睜着眼中越發暗沉，他單手壓住雷歐力的後腦不讓他後退，另一手攬住他精瘦的腰。

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合着，某個大叔在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把自己送出去了。

雷歐力發洩般的咬着伊爾迷的唇，兩人的唇齒間盡是濃烈的血腥味。

伊爾迷的眉頭皺了皺，手指撫摸着雷歐力的後頸，然後移到前面咯嗒一聲利落的卸了雷歐力的下巴。

大眼瞪小眼……

…………………………

………………………………

大眼平靜無波，小眼全是怒火……

半晌，大眼敗退。

大貓很憂郁的發現受職業習慣的影響他幹了一件不是很明智的事情，難得的他老老實實幫雷歐力把下巴裝了回去，然後很誠懇的道歉。

某個身心受傷嚴重的大叔完全不買賬，伊爾迷看着雷歐力蕭瑟離去的身影，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貌似做了件不是很厚道的事情。

大叔抱着受傷的身體捧着受傷的心靈縮回床上，這真是個無比悲慘的夜晚。

“誰告訴咱家祖傳的秘密果汁是瀉藥的代替物？！”

雷歐力低着頭，努力避開東巴大叔的唾沫，怎麽着被噴到頭上也比噴到臉上好。

洛克站在一旁搓着手幹笑。

一年過後，天空競技場出現了一賣果汁的小正太，額，是大叔。

天空競技場是個平靜祥和的地方，嘛~開玩笑的，無論使它的建築者還是它的長住客，都不知道平靜祥和怎麽寫。

血腥與暴力，是這個地方的全部寫照。

鮮血和榮譽，暴力和美學，權利與金錢，這裏是放大一切欲望的扭曲之地。

至于它究竟扭曲到了什麽地步，光看看這一群肌肉虬結的女人和那一堆塗脂抹粉的男人就知道了。

感嘆着自己果然是正常人的雷歐力先生坐在櫃臺旁推銷他的果汁。

偶爾，雷歐力先生也會想起自己那近乎荒謬的初戀，不過，那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雖然只有一年但似乎已經很久遠了，偶爾想起來總會感覺像上輩子的事情。

“喂，雷歐力，今天生意怎麽樣？”

“還不錯。”

知道現在雷歐力還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話說東巴大叔居然真的這麽厲害的嗎……居然在天空競技場還有果汁專櫃。

不過這種喝下去後會腹瀉的神奇液體居然還有人花高價購買本身就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小雷，你要知道果汁的制作是需要關心、理解和愛的。”東巴大叔的話言猶在耳。

雷歐力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為什麽這種東西都需要關心理解和愛呀，這種東西存在本身就是為了毀滅世界的吧喂。

“小雷，來一罐果汁。”

“嗨！”将果汁遞給對方，順便附上經東巴大叔訓練後的最忠厚老實誠懇的笑容。

這些果汁确實是有些特殊效果的，和某些興奮劑類似，比如勇氣UP耐力UP體力UP什麽的。

雖然除了體力耐力意外其他的效果都持續不久，但是對某些特殊地方的某些特殊情況的人還是很有用的，比如天空競技場，又比如決鬥雙方。

比較坑的一點就是會腹瀉，絕對是腹瀉到脫肛的地步。

而且更坑的是水蜜桃口味+西瓜口味每日兩杯連續喝上十五天會擁有男生子的效果。

不過東巴大叔說完之後惋惜的嘆了口氣表示水蜜桃口味和西瓜口味的果汁都已經失傳了，他只會鮮橙口味的。

時常看着那些買果汁的人，雷歐力在一張忠厚老實誠懇的笑容之下總是帶着濃濃敬畏和擔憂。

“說起來小雷你的果汁效果很好啊，能明顯的感覺到體力和耐力都漲了不少。”

“呵呵，您喜歡就好。”其實雷歐力還想問一句：您的菊花沒有問題吧。當然這樣的話，雷叔是不會問出口的，畢竟太影響生意和形象了了。

懷着敬畏的心情目送前顧客遠去，大叔狠狠地松了口氣，其實真的很懷疑有一天會有人前來砸攤子，不過所幸的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