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不過，有了我的保證之後，謠言便越發兇猛了。

我沒有太理會，這些無聊的東西，還不如多掙點銀子，多搞點軍費。

沒錯，北地亂了，前線失利，王爺被臨危受命，奔赴前線。

朝堂的事情，也就那些。

皇上的子嗣不豐，又不太争氣。

一脈相承，皇上也不太争氣，是個喜歡美人，喜歡新奇玩意兒，不太理會朝政那些。

不過時常妒忌先帝對王爺的喜歡，時刻想要除之而後快，但并不那樣容易，先帝有遺诏，王爺有軍隊，但不多，駐守在自己的封地，這也足夠了。

這次北地的戰争，是陷阱也是機會，王爺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皇帝并不會讓王爺好受，北地環境惡劣，什麽都缺，所以就輪到我這個錢袋子出場了。

我往返在京城江南與北地之間，為軍隊籌備糧草，兵器與棉衣，掌管後勤，結果也很好，直接将塞北的突厥打的幾乎滅亡，然後全勝而歸。

京城的冬日的風不比塞北的風，莫名的，我覺得溫柔了些。

我來到瑄王府，已經熟悉了此地，并不需要通報，下人直接領着我去到書房。

路上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是長孫朝雨，她穿着月牙白色的狐貍毛披風，發髻上還簪着一朵白花，這是未亡人的象征，哦，她的丈夫死去了不久。

她攔住了我，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見到京城第一美人的樣子，真是光彩奪目，明豔動人，即使是這樣極為素淨的打扮，卻依舊擋不住身上的風姿.

“瑄哥哥同我提到過你，孟家阿渺。”長孫朝雨輕輕的笑着與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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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又優雅，我似乎明了了為何她是京城的第一場雨了，果然是名副其實。

我禮貌的笑，“是鄙人的榮幸。”

她繼續，“孟家小妹，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現在若是有時間，同我到旁邊說一說話，我已經很久沒有人說過話了。”

我覺得她的話語有些奇怪，但又察覺不到具體。“當然。”

我應答。

随即，我們穿過梅園，來到了旁邊不遠處的湖邊亭子上面。

她坐下之後，熟練的吩咐客人端來茶水與點心，還給贈給我一個精致的手爐。

這就是精心的京城貴女生活啊，真是舒坦。

我摸着手爐外面朱紅色吉祥如意紋路的緞面，心中不由得感慨，然後我看了一眼不遠處走過來的阿霁，他揚了揚手中的的東西，說道：“長孫小姐送與我的手爐，很是不錯。”

我又對着長孫朝雨道：“謝謝長孫小姐。”

“不必客氣。”她說道，明顯，她驚訝的看着走到我身後站着的阿霁，“阿霁，好久不見。”

“長孫小姐好。”他的聲音依舊是又硬又冷，只說了一句便不再出聲，當好一個啞巴。

長孫朝雨望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些什麽，她猶豫了一瞬，問我道：“阿霁這是……”

我笑着說道：“阿霁快要是我的人了，行商出門在外，總是有些人找麻煩，阿霁的武功最為高強，我便求王爺将阿霁送給他，他允了。”

長孫朝雨抿唇，她的臉色冷了些，我見到了，問，“長孫小姐，是怎麽了嗎？”

“阿霁是瑄哥哥身邊最好的侍衛。”

“我是孟家家主。”我回道，又笑着說，“誰能夠占王爺的便宜呢，王爺是最厲害的。”

我手中給她斟茶。

“是了。”她笑，這笑容和冬日莫名相配，有些冷意，“王爺總是厲害的那一個。”

随後她端起茶杯，慢慢抿一口，一個擡手，一個低頭，便是端莊優雅，叫我在心中暗自驚嘆。

她擡頭便又換了一副樣子，說道：“沒有瑄哥哥的瑄王府總是不一樣，我許久沒來這裏了，還是和從前一樣，孟小姐，我與瑄哥哥要成親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說道。

我微微一愣，這是要給我請帖嗎？

“恭喜恭喜。”我回答道，總不能說，你的瑄哥哥已經告訴我了吧，而且對于吃旁人的席面，我實在提不起許多興趣，倒是旁人吃我的席面，我可以準備準備。

長孫朝雨繼續說道：“作為女子，你明白就好，擁有一個好的郎君有多麽不易，我是過來人了，更是明白其中的艱辛，孟小姐天真可愛，手握孟家這個龐然大物，今後的旅途定然是一帆風順。”

我不明所以，拱手笑着道謝，“承您吉言。”

心中的疑慮更深，所以京城貴女是要這樣說話的嗎？

讓人聽不懂的話。

長孫朝雨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孟小姐懂得最好，不過以後，我希望能夠聽到你叫我王妃。”

啊這……

小姐姐蠻強勢的。

沒有等我回答，她便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臂離開的亭子。

背影袅娜娉婷，十分好看。

只留下我一團霧水，我一口飲盡杯中已經涼了的茶水，擡頭問阿霁，“她在說些什麽，我怎麽沒有聽懂。”

阿霁看着我，眼眸閃了閃，“她應該是叫你離王爺遠一點。”

“我連謀士第三位的提不上，離王爺還不夠遠嗎？哦，還是個沒有感情的錢袋子。”

我嘆息，看向旁邊已經結冰的白湖，卻驀然想起來，轉頭驚奇的看向阿霁，“等等……”

我狐疑的看着他，“我怎麽覺得你比以前聰明了些。”

他不說話，坐在我的身旁，提着茶水壺倒水，即便他沒有看我一眼，我也知道，他應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倒是一直如此。”他端着茶杯喝水，與我一樣，姿勢豪邁，見我一直看着他，冷淡的眼眸落在我的臉上，那張沒有情緒面龐仿佛在嘆息，但實際瞧着沒有一絲變化，“外面的流言你是一句也不聽。”

“外面什麽流言？”我看着他的面龐，呆呆的問。

他繼續倒茶喝水，沒有甚麽感情說道：“愛慕王爺極至，非君不嫁，瑄王爺娶長孫朝雨那一日，便是你上吊自盡之時。”

我：“……”

這很難評。

“對了還有……”

他繼續說。

我反應過來，期待的看向他，我就知道，我的在外的形象定然沒有那樣愚蠢。

他說，“也可能是跳河自殺，服毒什麽的皆有可能。”

說完，他默默的喝茶，姿勢沒有方才豪放。

我：“……”

無能狂怒，“究竟是誰在破壞我名聲啊啊啊啊！！！”

梅枝上的雪被我的怒聲震落。

他問，“你沒有？”

我用比萬年鐵桦樹還要堅定的心否認，“當然沒有！阿霁，如今你是我的人了，若是聽到誰傳謠定然要将此人揪出來，打一頓，誓死捍衛我的清白，懂？”

他點頭，“懂。”

他這般實在，倒是叫我覺得非常驚奇了，“阿霁，你怎麽忽然如此聽話了，莫不是假扮的吧？”

我懷着惡趣味去揪他的臉蛋，竟然一擊即中，糟糕，我臉上的笑容消失，認真仔細的一寸寸檢索他的臉。

該不是王爺不想給我，真的弄出一個假的來了吧？

半刻鐘過後，阿霁捂住胸膛的衣服，“夠了，是真的。”

我咳了咳嗓子，讪讪的收回手，喝茶掩飾，“現在，那個不是說江湖上的易容技術進步了嗎，我就檢查檢查，檢查檢查。”

“他們在等你。”阿霁同樣放下茶杯，面色冷硬的說道。

“好的，就去。”

我抱着手上的小爐子起身，下階梯的不小心被絆了一下，阿霁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看着他笑，反手扶住了他，走在雪地中，他沒有收回手。

來到書房，其他謀士早已經就位，他們紛紛為這次的戰争勝利而慶祝，當我進來，悄悄坐在最末的位置時，王爺叫住了我，“阿渺，上前來。”

随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随後落在我的衣服上面，那火熱的眼神，似乎要将我的新衣燙出一個洞來。

我才不會被他們欺負，“看什麽看，沒有看過美女啊！”

這一群看着清高，鼻孔朝天的謀士，心裏的那些惡趣味，相處這麽久了，誰不知道誰。

不過是見我在軍營中男裝久了，沒有見我穿鮮嫩裙子的模樣，想要嘲笑于我。

哼！

我才不會給他們機會。

我挺胸擡頭，脖子上的腦袋高高揚起，學着剛才見到長孫朝雨的樣子，小碎步的朝着前面，蓮步輕移的走過去。

結果，不知道誰憋不住，笑出了聲。

“杜富，笑什麽笑，去年欠的一百兩快點給我還回來！”

我怒目而視，忍不住跳腳，這個破智商團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要去享受我枯燥無味的金錢生活了。

王爺坐在上位，笑着說了聲，“不許嘲笑阿渺。”

他問我，“剛才我們在論功行賞，阿渺，這次的勝利你出力頗多，你想要什麽？”

他鼓勵的看着我，很溫柔的目光，仿佛什麽都會給我，“你的功勞很大，什麽都可以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又矜持的忍住，暨青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也看着我，似乎有些擔憂。

我扭扭捏捏的看向上方的王爺，不好意思的開口，“就是那個嘛，老是有人刺殺我，我怕死嘛，阿霁武功最高，王爺，能不能把他給我啊！”

“就這個？”王爺依舊不變的笑，很是縱容的表情。

“就是王爺手中賣身契什麽的，可以轉給我嗎？王爺給我的人我一定好好珍惜，對他很好的。”

我連忙保證，生怕王爺的人跟着我，我會苛待他了去。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阿渺家主非同一般啊！”

“小阿渺口氣不小呢！”

“對了，如今阿渺更加財大氣粗了。”

……

我知道，他們都很縱容于我，将我當做妹子對待，所以總是打趣我幾句。

開會議時，每當我說話，總是氣氛最好，最放松的時候。

王爺搖頭，“阿霁是江湖中人，他與我只有十年之約，如今剩下兩年，若是你想要，我便轉給你，至于賣身契什麽的，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驚喜的睜大雙眼，看着他說道：“真的嗎？太好了！”

他讓阿霁進來，随後又吩咐管家将倉庫裏的東西取過來。

是一個比手掌略長的小木盒，他讓管家呈到我面前，說道：“阿霁，這是你當初給我的信物，往後我就轉交給阿渺了，剩下兩年，你聽命于她。”

“是，王爺！”

阿霁的冷聲在我身側響起，我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柄粗糙破舊的匕首，握手部分還被破布包裹着，一看就是阿霁的風格，粗糙又不羁。

我将匕首取出，美滋滋的系在腰間，正當我動作，王爺看了我一眼，說道，“阿渺，将東西放回盒子裏裝着，畢竟貴重，坐到位置上去。”

我應了一聲，将匕首放回去，抱着盒子，朝着阿霁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出去等我。

……

王爺在我們的面前絲毫不掩飾其野心，他回到京城的目的很簡單，奪回皇位。

我其實并不在乎位置上坐着的人是誰，但是我的陣營是王爺，那上面的人必須坐着王爺。

王爺總體來說是頭腦清明的，為人也謙和，不過有時候會非常固執，在某些特定的東西上，這個特定的東西就是長孫朝雨。

迎娶長孫朝雨不是一件好事。

長孫朝雨的丈夫死的時間不久，皇後和皇上天然利益陣營，那麽長孫朝雨應該是屬于敵方陣營的。

而且王妃的位置，有更好的人選，可以聯盟以謀取更大的利益，從各個方面都不是一個很好的計策。

但是我不贊成，我覺得娶長孫朝雨再不好，其他女人也不是王爺歡喜之人，她可是他心中皎潔的明月啊。

“王爺是癡情之人，若是王爺此次在殿前求娶長孫小姐，所有人定然認為王爺癡情如此，不僅在民間是一段美談，在群臣皇上眼中，王爺不過是一個心有所屬的癡心人罷了，癡心人，又有什麽威脅呢？”

我笑着說，癡情也是一種僞裝的手段，讓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個白癡，然後所有人都沒有防備，這不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嗎？

話語落下，我正在為自己的計策沾沾自喜的時候，沒有聽人回答，我擡頭，就見所有人都看着我，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我一臉懵然，“怎麽了？”

暨青斟酌說，“小阿渺的意思是？”

“自然是求娶長孫朝雨，陣仗越大越好，越表示王爺的心意越好，這可是王爺的心上人啊！百般慎重也不為過！”

我堅定的說道。

對上旁邊杜富的目光，他一臉你是瘋了嗎的表情看着我。

似乎是我走火入魔。

王爺看着我的眼神也是略有深思。

我：“……”

他們在幹嘛？

最後，他們還是采取了我意見，會議解散，杜富拉着我就想走，王爺這時開口讓我留下，杜富給了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麻溜的離開。

等書房裏面只留下了兩個人，我同王爺。

我站在下面，王爺從位置上站起，走到我面前，說道：“阿渺，你不要想太多，同從前一樣就好了。”

啊？

同從前一樣？

我就是同從前一樣啊！

我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只聽他醞釀片刻，繼續道：“朝雨是我心中之人……”

他這般模樣，叫我想起方才長孫朝雨的模樣，他們真是天生一對，連欲言又止的樣子都這樣相配。

“是，我明了。”

我笑着說道，“您同我說過，長孫小姐是您心中明月，就我見過的長孫小姐，她擔當起如此美譽。”

我想回家吃飯了。

他看着我的笑容，微微動容，“阿渺，若是你不想笑，可以不笑，不必如此。”

我：“……”

他在說些什麽東西啊！！！

我有些抓狂，卻聞到了危險的東西。

“即便我成親之後，你依舊是我最好的謀士，本王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瑄王府依舊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不用憂慮。”

“是。”

我垂着頭，順從的說道。

恍然間，我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鄙人告退了。”

見他靜默了幾息。我立馬告辭。

他讓我走了。

回到府中，我拉着阿霁，打開箱子立馬收拾行當。

一邊往箱子裏裝我的那些絕世珍寶，一邊說道，“你不知道我剛才在書房裏面付出了什麽，阿霁，我的清白，我的名聲，我的榮譽，全毀了！！！”

忽然間，我抱着夜明珠的動作停下，轉頭警惕的看着他，他依舊像是個冰雕般，站在我剛才将他放在的紗幕旁邊。

“你現在可是我的人了，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許告訴旁人知道了嗎？”

我望着他說道。

“知道。”

他抱着劍環胸說道。

“知道什麽？”我走近問他。

他垂眸看我，表情莫名一言難盡，在我目光逼視之下，他才艱難的回答，“知道，聽你的話。”

幾個字仿佛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

“很好。”

我将抱着的夜明珠随手放在旁邊的博古架上，擡頭看着他，非常嚴肅認真的說道：“很好。”

然後伸出了我邪惡的手，“給我摸摸腰。”

阿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