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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在那“嗷嗚”兩下就累了。

連雪人都不想再堆,只想着待在旁邊休息,等着收獲最終的成果。

郎栎一眼看破小兔子的想法,卻并沒有直接戳破,轉而道:

“那我來堆。”

話音落下的同時,塗聿立刻變得精神抖擻,從翻滾的狀态變作直立。

他站在狼背上,毛球狀的小爪朝前一搭,順勢揪住三角狀的狼耳。

“沖呀!弄一個最大的雪球!”

小兔子緊握狼耳,仿佛是在操縱方向一般,先是慢悠悠地向前一推,又朝右側一拐。

郎栎:“……”

算了,随他開心吧。

在老虎備受驚吓、黯然離場之後,白狼身上再也看不出半分攻擊性,溫馴又平和。

依照着小兔子的指示,穩步拐入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入目即是一串朱紅果子。

“這個!”

塗聿眼睛一亮,小耳朵興奮地支棱起來,饒有興致地指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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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來當雪人的爪爪!”

郎栎:“?”

雪人的手怎麽可能是圓的?

狼王的掌墊欲擡又止,采用迂回的話術,委婉詢問道:

“我們不是應該選樹枝嗎?”

“應該選果果!”

兔兔斬釘截鐵道。

為了避免白狼不相信,塗聿踮起腳尖,短短的前肢越過狼的頭頂,努力将自己的小爪子伸出去。

“你看我的爪爪是圓的,雪人的爪爪當然也是圓的呀!”

瞥見眼前毛乎乎的圓爪,郎栎沉默片刻,主動屈服于小家夥強大的邏輯。

“行,那就選這個。”

寬厚的掌墊橫向一掃,紅豔的果實撲簌簌地往下落。

搭在雪層的表面,冰晶融化後的雪水給果子染上晶瑩的光芒。

紅白相間的色調。

乍一看還挺美味。

塗聿直勾勾地盯着瞧,三瓣嘴無意識地噘起來,小鼻子也跟着抽動幾下。

他似乎聞到了果果的香味。

狼王哪裏知曉兔兔此刻的小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完成兔兔交待的任務”上。

每每撿起一枚果子,反爪送到背上,約莫三十個,一個不落。

“好了,我們走。”

“……”

塗聿騰不出心神來回應了。

小兔子松開狼耳,反身竄回狼背上,動作相當敏捷,看不出半點疲态。

一雙赤紅琉璃珠般的水眸瞪得很圓,牢牢地鎖定于同色的小果子。

這是雪人的爪爪。

他不可以吃。

吃完就沒有了。

塗聿強迫自己轉開小腦袋,望向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巒,廣闊而空茫的雪地。

以及挂在天際的太陽。

黃澄澄的暖色調。

圓溜溜的形狀。

小兔子仰頭看了一會兒,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念頭:

啊,好像果果。

只吃一個沒關系的吧?

在兔兔晃神之際,雪狼已經返回空地,開始忙活起來。

尖銳的狼爪用來捏雪團,充沛的靈力用來吹動積雪。

無所不用其極。

一切都是為了讨兔兔歡心。

塗聿扒住白狼身上的長毛,探出小小的腦袋瓜。

他正在仔細觀察,忙碌的白狼具體進行到了哪一步。

狼爪先是一捏,再一扣。

一個結實的雪團落于地面。

這團子說大不大。

畢竟狼王一爪就能掌握。

說小吧,也不小。

已然超越一只兔兔的體型。

接下來就是來回推動這個雪球,令其沾上足夠多的積雪。

雪人的身體主要有兩部分,目前的進展不過是剛開始。

塗聿感受不到靈力波動,只能看見風吹而過後,雪層越疊越高。

反正沒到最後一步!

暫時用不到果果!

兔兔确認完畢,放心地縮回頭,忍了又忍,到底沒能忍住。

他伸出一只“罪惡”的小爪子,正好撈住兩顆果果。

一時間無比糾結。

還回去有點舍不得。

不還貌似不太好。

頭頂的小耳朵搖來晃去半晌,塗聿狠下心,一爪抓住一顆,分配均勻。

“我就是嘗嘗味而已,肯定不會再多拿了,我保證!”

他精準地進行一番自我哄騙,小爪一擡喂進嘴裏,穩穩叼住紅色果實。

三瓣嘴一動一動的,兔牙咬破果皮的那一刻,甜滋滋的味道彌漫于齒間。

唔!

糟糕!

在小兔子咀嚼時,毛乎乎的小臉蛋也有細微的顫動。

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兩顆紅果已完美進入圓滾滾的小肚子。

速度太快,來不及細細品味。

而甜甜的滋味讓兔着迷,一時難以自拔。

塗聿默默清點剩餘果果的數量,還有二十來個,不由得嘀嘀咕咕道:

“再吃一個也沒事吧?反正留兩個給雪人當爪爪就好了……”

又消滅兩個果果。

塗聿強迫自己轉過身,不敢再看一眼,生怕再次陷入美食誘惑。

雪白的團子保持嚴肅的态度,繃着一張可愛的小臉蛋。

誰知果實不會乖乖地待在原地,從這頭滾到那頭,不斷刷新存在感。

“……”

兔兔十分痛苦。

“我再吃最後一個!”

塗聿伸出毛絨小爪,自顧自地作出承諾,“真的!”

于是在此之後——

同樣的場景重複上演。

每回都說是最後一個。

卻從未真正的停止過。

在雪狼忙活的時間裏,狼背上的紅果迅速消減。

等到雪人的身體搭建完畢,準備往上添加五官之時——

“果子呢?”

郎栎垂首看着兔兔。

塗聿站在雪人旁邊,揣起兩只小爪,眼神四處飄忽,不肯回視。

“我不知道呀,可、可能是你走來走去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吧?”

“……”

郎栎一眼看清小兔子嘴邊的紅色水漬,與純白的毛色對比鮮明。

“你等下要跑着回家了。”

“啊?!”

兔兔震驚,兔兔惶恐。

由于小家夥吃過太多的果子,一直窩在狼背上也不行。

為了避免夜間出現積食的情況,郎栎不得不安排兔兔跑步鍛煉。

“哥哥,我累了~”

嬌氣包很快認輸。

“……”

雪狼內心無比掙紮。

但轉眼一瞥小兔子的圓肚肚,實在是怕他晚上不舒服,郎栎終歸還是狠下心。

“不行,再多跑一會兒。”

“讨厭你!”

胖嘟嘟的白團子持續向前蹦跳,嬌聲嬌氣地抱怨,“你就會欺負我!哼!”

小小的腳印落在雪地裏。

粉嫩的耳朵都耷拉下來。

“嗚!我好傷心呀……”

塗聿見一招沒用,飛快切換成另一招。

任誰聽了這軟綿綿的哭聲都得心軟,只想滿足小家夥所有的心願。

——除了郎栎。

某位威風凜凜的狼王搖身一變成了帶崽公狼,滿腹憂思。

既時刻關注崽崽、怕摔倒,又擔心他晚上鬧肚子、睡不好覺。

“再堅持一下。”

郎栎摸摸兔兔的小腦袋,“下次不要吃這麽多果子,記住了嗎?”

“哼!讨厭……”

嬌寶立刻晃頭,語氣嚣張道,“讨厭你!不要摸我的頭!”

今日算是實打實的“勞累”一整天,雪白的毛團子的确是累得狠了。

回到小木屋後,在雪狼的幫助下,小兔子往床榻一躺,舒展四肢,癱成一張兔餅。

塗聿恍惚一陣,強撐着睜開眼,一雙緋紅眼眸氤氲着水汽,顯得晶瑩剔透。

他掙紮着抓過絨被的被角,往自己身上一搭,無知無覺地揉了揉圓滾滾的小肚子。

做完這動作以後,殘餘的力氣消失得一幹二淨。

兔兔迷迷糊糊地阖眼。

如若是往常,小家夥還會擡起毛絨爪爪一揮,嚴肅地強調道:

“現在還很早!我才不睡呢!”

結果這會兒的他,別說擡爪了,連三魂七魄都飛出去大半。

粉潤的三瓣嘴輕動,哼哼唧唧的,似乎已經陷入甜美的夢鄉之中。

“小兔子?”

郎栎輕車熟路地在木屋外邊立下靈力結界,并細致地合攏屋門。

再走回木床旁邊時,只看到一團圓嘟嘟的小球,乖乖地蓋着絨被。

這副小模樣可愛得要命。

雪狼冷硬的心都快要化成一灘水,小心翼翼地擡起前肢,輕輕推了推兔兔球。

“睡着了嗎,寶寶?”

粉嫩的小耳朵垂在臉蛋的兩側,兔兔緊閉雙眼,并未給出回應。

唯有潔白兔牙磕出來的幾聲脆響,或許夢中也忙着啃蘿蔔。

按照常規的流程來而言,郎栎此時應該吹滅燭火,卧于榻下酣眠。

可他專注地望向熟睡的小兔子,在腦海中勾勒出關于未來的計劃。

小家夥曾經表示要“找到母親”,郎栎起初并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

如今卻覺得,這件事情勢在必行,理應盡快達成。

他想要當面問問塗聿的母親,心腸究竟有多硬,才會抛下一只孱弱的小兔子不管。

任由其在冰天雪地裏奔忙。

另外,郎栎還想正式宣告:

“既然你不管,那麽崽就由我接手了,你随便愛去哪去哪,離我們遠點就行。”

雪狼默默思考着“武力壓制”要施展到何種程度才最合适,滿心認定走的是養崽路線。

卻渾然不覺眼神會暴露內心,金黃色的狼瞳落在白團子身上,泛起溫柔的水波。

夜間,郎栎做了一個夢。

場景是叼回小兔子後的第二天。

這一次,睡醒的小家夥不再可憐兮兮地哭訴“憑什麽欺負我!”,也半點不懼床榻那六十公分左右的高度。

短短的小腳一蹬,小胖團骨碌碌地滾至床的邊緣處,再一翻,徑直掉落到狼背上。

嬌縱的小崽脾氣拽上天,毛絨小爪淩空一拍,“兇巴巴”地開口道:

“你居然沒有主動迎接我,還要等我自己滾下來!讨厭,我不滿意!”

在外威風凜凜、百獸懼怕的狼王絲毫不惱,反而饒有興致地看着小東西發嗲,不忘給予鼓勵:

“小兔子,你說得對,是我沒有做好,下回一定改進。”

什麽?

這樣都不生氣?

如此配合的姿态,令嬌蠻小兔當場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回:

“唔,好吧,看你表現!”

郎栎垂首望着毛乎乎的小臉蛋和水潤的眼眸,心情大好,自然萬般遷就:

“我都聽你的。”

夢境世界仿佛洋溢着甜滋滋的粉紅色,狼王猶在回味之際——

忽有一團兔兔球從天而降,掉在狼頭,砸了個正着。

夢消散了。

白狼反應極快地擡爪一托,剛好捧住睡眼惺忪的嬌寶。

“唔?我的蘿蔔怎麽沒有啦?”

兔兔将小腦袋埋于雙爪之間,好一陣呼嚕,瘋狂“洗臉”,頭頂的小耳朵也跟着亂晃。

“寶寶,沒有胡蘿蔔,是你從木床滾下來了。”

郎栎輕柔地摸摸小兔子背部的軟毛,又哄道,“明天帶你去吃好吃的。”

塗聿終于停止“洗臉”,眨巴兩下漂亮的眼睛,望向白狼。

他格外認真地進行确認,“我掉下來的時候,是不是砸到你了呀?”

兔寶小小的一只。

那點重量算得了什麽。

“我沒事。”

郎栎溫聲答,“你很……”輕。

話音未落,毛絨絨的小爪摸索着湊上來,在狼的面部來回輕撫。

小兔子努力踮起腳尖,連同身後的小尾巴都用力到輕顫不止。

“哥哥,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也打擾你睡覺了,我給你呼呼……”

塗聿一邊說道,一邊繼續完成手頭的“呼呼,痛痛飛”大業。

“……”

軟綿綿的觸感落于臉上,某只雪狼的呼吸險些靜止。

在郎栎看來,小家夥發脾氣的樣子嬌俏又可愛,不論誰看了都會心軟。

至于他心底萌生出的情緒,正好與“讨厭”二字相反。

可是……

現實中的小兔子乖巧又貼心,說話的語調軟乎乎的,還擔憂他會不會被砸疼。

郎栎深吸一口氣。

他輕輕地按住那來回撫摸的小爪爪,有力的前肢一攬,将一整只兔兔撈進懷中。

“哥哥,你怎麽啦?”

塗聿隐約感覺到幾分顫抖,還以為他是不舒服,“哪裏痛?我再幫你揉一揉嘛!”

嬌小兔子的身量不過二十公分,縮在體長超兩米的巨狼懷裏時——

當真只有一小團。

郎栎閉上眼睛,心裏想的是“你能不能永遠待在我身邊”,說出口的卻是:

“不痛了,謝謝寶寶。”

他的心潮起伏難平。

湧上一股不知名的複雜情感。

怎麽會有這麽乖的崽。

很難不為之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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