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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栎頓時愣住,着實想不明白“不想長大”和“讨厭你”之間的關聯。

他幹脆趴伏下來,将下颌墊在交疊的前爪上,偏頭端詳着小兔子面上的神态——

一雙緋紅的大眼睛濕漉漉的,臉蛋小巧又精致,可愛值滿分。

三瓣嘴微噘,粉潤的小鼻子時不時抽動一下,似是哭得太狠、正在抽噎。

雪狼不由自主地分神一瞬,過了一會兒才想起正事來:

“寶寶,你為什麽不想長大?是因為身上不舒服嗎?”

“唉……”

兔兔球倍感憂傷,幽幽地長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昨日變成人形,他不太适應,之後渾身發燙,也難受得要命。

最後全靠哥哥幫了他的忙,而他暈暈乎乎的,逐步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

沒有人教過塗聿,邁入成熟期的靈獸會變得完全不同。

失控的欲望如燃燒的烈火,繁衍交配仿佛成為了一項不可抗拒的本能。

懵懂的小兔子陷入糾結,心中的天平正在不斷地搖擺。

對于未知的一切感到好奇,但失控的狀态又令他隐隐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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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聿忽地回想起某個印象深刻的畫面,莫名渾身發緊,似乎重新體會到了禁锢感。

昨日光線昏暗的木屋裏,哥哥單手攥住他的左腳踝,輕而易舉地将他拖到床邊。

哥哥的力氣很大,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泛起一陣連綿的癢意。

而塗聿敏感至極,想要縮回腿,卻沒能成功。

那個時候,他徹底懵了,無意中碰到某種堅硬的物什。

如今再仔細一想,哥哥為什麽會在身上藏棍子呢?

嬌氣的小兔子早已習慣了溫柔的對待,任何一絲變化都不允許。

想到這裏,他終于打算回答郎栎的問題,小腦袋微揚,眼神倨傲。

“我讨厭你!你對我很兇!”

郎栎:“?”

讨論的話題不是“長大”嗎?

雪狼沉默片刻,迅速複盤昨夜的全部經過,最後在心底得出結論——

能夠趕在失去理智之前離開木屋,已是他對小家夥最大的保護,可惜這些話沒法明說。

郎栎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意起始于何時,或許是由每一日的點點滴滴積累而成。

而心跳真正失衡的時候,是他見到白衣少年的那一刻。

恍若一顆生根發芽的種子,伴随着時日漸長,枝杈變得越發茂密。

這株植物原本不該存在,如今也只能深埋于地下,恐怕永無見光之日。

至于小家夥所言的“兇”……

年輕的狼王思來想去好半天,依舊琢磨不透兔兔的心思,像是迎頭撞上一道沒有答案的無解題。

“寶寶,我何時兇你了?”

問題答不上來也罷,至于低頭認錯,雪狼倒是利落得很。

“對不起,是我的錯。小兔子厲害又聰明,能不能給愚笨的我一些提示?”

“哼哼~”

精準捕捉某些關鍵詞的兔兔面露得意之色,立刻擡頭挺胸,軟綿綿地哼出聲。

體型巨大的白狼卧倒在身側。

獠牙、尖爪悉數收起,不具絲毫攻擊性,遠比家養的護宅獸更為溫馴。

“唔……”

塗聿假模假樣地猶豫了一會兒,擡起短短的小腳,再朝前一蹬,徑直搭在狼的頭頂。

“因為你昨天捏痛我了,以後不要這樣了,我不喜歡嘛!”

郎栎對自己施加的力道摸得一清二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弄疼這嬌氣包。

但他也不會出言拆臺,有力的前肢往回一攬,順勢将整只毛絨球圈入懷中。

“知道了,我聽你的。”

“嘿喲!嘿喲!”

嬌小的兔兔被這麽一卷,費了好大的勁才重新冒出頭來。

粉嫩的小耳朵倏地支棱起來,彰顯出小家夥逐漸回升的心情。

與此同時,耳朵尖正好蹭過白狼的下颌處,留下綿軟的觸感。

郎栎忍不住垂首打量,粉色的兔耳還帶有小小的絨毛。

這就是個神奇的開關,和小東西的情緒連通,高興就肆意搖晃,不悅就耷拉下來。

“寶寶,我帶你去山下的萬靈鎮玩好不好?那裏居住着很多靈獸,非常熱鬧,你應該會喜歡的。”

狼王深谙“哄人開心就得投其所好”的原則,并趁機摸摸兔兔的小耳朵。

“什麽呀?”

塗聿并沒有注意到雪狼不規矩的小動作,搖頭晃腦,強烈的好奇心壓都壓不住。

“我當然要去!”

郎栎默不作聲地暗嘆。

內心陰暗的獨占欲作祟,恨不得讓小兔子永遠待在他身邊,哪裏也不去。

可嚴謹地比較一番,兔兔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必須排在第一位。

“這就出發吧。”

“好耶!”

塗聿高聲歡呼,甚至還舉起兩只毛絨小爪爪,來回晃動着。

高大的白狼低頭叼住兔兔球後頸處厚厚的皮毛,調轉方向,邁步狂奔。

離開無形的靈力結界,斜前方是略顯陡峭的山坡。

“诶,這裏我記得,我就是從山坡頂端滾下來的!”

塗聿是閑不下來的性子,左看看、右看看,試圖找到曾經留下的痕跡。

“沒有了耶……”

郎栎暫時沒辦法說話,只能小幅度地搖晃兩下毛絨球。

意思是他聽到了。

雪狼稍微後退幾步,緊接着是一段迅疾的助跑,順利沖上山坡。

他身形矯健,拔足狂奔,猶如白色的旋風,依次穿過幽深的密林和冰凍的湖泊。

塗聿從未見過山下的風景,這會兒閑不下來,不管什麽都想看一眼、問一嘴。

淩亂的鵝卵石小路、破敗的廟宇、古樸的城門……

“哇!”

“這個踩上去會痛嗎?”

“金黃色的是什麽東西?”

“我看到了蜘蛛網哦!”

塗聿早已适應被雪狼叼着的狀态,不再畏高,滿門心思都放在萬靈鎮上。

即使沒有得到回應,一張粉潤的三瓣嘴也能嘚啵不停。

剛踏入城門沒多久,一股甜滋滋的香味就順着空氣飄過來,誘惑力十足。

兔兔來不及去打量往來的靈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味道吸引過去了。

“哥哥,這是什麽呀!”

塗聿忍不住開始撲騰,爪爪懸空,努力比劃,“我想吃!”

郎栎順着小胖崽指引的方向望過去,猝不及防地看見熟悉的面孔。

孔武有力的男人站在木櫃的後面,身量顯然超過了小店鋪原有的高度,只能被迫彎腰、屈膝。

黝黑的皮膚。

濃密的絡腮胡。

簡直不要太好認。

郎栎:“……”

沒能殺死這頭蠢熊真是遺憾。

生性好戰的白狼壓下洶湧的戰意,尋了個大石塊放下兔兔球,認真地詢問道:

“寶寶,你想吃蜂蜜?”

“我沒吃過,是什麽味道?”

塗聿歪了歪頭,乖巧地揣起兩只小爪子,“但是聞起來很香诶!”

“……行。”

郎栎遲疑的時間不過半秒鐘,重新叼起小兔子,往那絡腮胡男人的店鋪走去。

尚未靠近,爽朗的笑聲先至,音量駭人,震得兔兔腦袋發蒙。

“糟糕!我要暈倒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雪狼金黃色的眼眸一沉,前爪在地面一拍——

看不見的風牆拔地而起,朝着前方重重地壓過去。

另一道靈力屏障毫不猶豫地撞回來,只聽隐秘的一聲轟鳴,一切歸于平靜。

那沉厚的笑聲驟停,變成刻薄的嘲諷,“你怎麽還沒死?”

郎栎懶得回嗆,小心翼翼地放下兔兔球,柔聲哄道:

“寶寶,你想要哪一罐?”

濃郁的香味彌漫在周圍,塗聿站在原地看花了眼,呆呆地開口:

“好香哦……”

白狼擡起前肢一揮。

只聽“叮叮咚咚”一陣脆響,落下四五顆凝實的檀木珠,飽含洶湧的靈力波動。

“寶寶,這些都歸我們了。”

狼王以吻部輕輕拱了一下饞嘴的小兔子,“你先抱一小罐回去嘗嘗,剩下的等我待會來拿。”

“真的嗎!”

塗聿只關注小罐子裏金黃色的蜂蜜,徹底陷入這香噴噴的味道當中,難以自拔。

“真的。”

待到小兔子挑選完畢,郎栎才叼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什麽玩意兒?”

這一通操作給虎背熊腰的男人整懵了,望着雪色巨狼遠去的背影,不解地嘀咕:

“那顆小湯圓有什麽魔力?”

回到木屋,塗聿抱着新得到的美味品嘗起來。

爪爪往小罐子裏一塞,沾得濕淋淋,再探出淡粉的舌尖一舔。

“好甜!”

小兔子眼眸晶亮,高興不已。

“好好吃呀!謝謝哥哥~”

郎栎沒敢多看兔兔吃東西的模樣,輕咳一聲道:

“寶寶,你慢慢吃,不着急,沒人跟你搶,我去拿剩下的蜂蜜罐頭。”

“好哦~”

塗聿沉迷于香甜的蜂蜜,也騰不出功夫來告別。

他并不知曉雪狼與蜂蜜店主之間的糾紛,更猜不到哥哥這一去就是兩個時辰。

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連同屋裏僅有的光線也一并消失。

不算灼眼的白光一晃,圓滾滾的小兔子不見了。

空空的小罐子“當啷”一聲砸在地上,骨碌碌地滾遠。

“昨夜不是解決了嗎?為什麽今日還會如此難受!嗚……”

纖弱的少年仰倒在榻上,抱着絨被一陣翻騰。

熟悉又陌生的灼燒感蔓延開來。

燒得他頭暈目眩。

塗聿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平靜,心髒跳動的頻率失去原有的節奏。

他深吸一口氣,扛不住一般伸出手去碰了碰,卻被這簡單的動作激得輕顫不止。

“啊!”

哥哥也是這樣做的……

為什麽會沒有效果呢?

“嗚嗚嗚……”

塗聿陷入迷亂,小聲地嗚咽,無意識地緊摟着絨被輕蹭。

單薄的襯衣變得松松垮垮,自肩頭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精巧的鎖骨。

如瀑的墨色長發披散開來,與純白色的床榻形成極為猛烈的視覺沖擊。

纖白的腿從被子下方伸出來,淩空亂踢,不知是在求助,還是在洩憤。

“讨厭!還不回來!”

過了一會兒,殘存的力氣消耗殆盡,脆弱的少年維持着側卧的姿勢,不再動彈。

紅潤潤的眼眸輕眨兩下,眼淚撲簌簌地滾落,沾濕臉側的碎發,更襯得那張小臉精致如畫。

恰在此刻,木門發出“咔噠”一聲脆響,兔兔掙紮着望向門邊,啞聲道:

“哥哥……”

“咚!哐!”

忍不住跟死敵打了一架、再用最快速度趕回來的雪狼當即怔愣住,叼着的滿滿一袋蜂蜜罐頭也撒了一地,根本顧不上去撿。

狼王已然忘記要如何正常行走,慌亂倉促地邁出好幾步。

“你……”

“臭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你都沒有回來,嗚嗚嗚……”

少年費力地探出指尖,手指線條修長而優美,凸起的腕骨也像是一種隐晦的勾引。

豔紅的唇,同色的淚眼,他不知道自己哭起來有多漂亮。

如同迷失在人間的精靈,輕易地勾起旁觀者的破壞欲。

兔兔:(擔憂)總感覺哥哥變得很奇怪,他是不是想把我當成口糧啊?

真的很喜歡兔兔哭泣,不是傷心的那種哭,而是陷入迷蒙的狀态,被欺負得暈頭轉向,突破敏感的阈值,不由自主地流下生理性淚水……經常腦補一些jj不能出現的畫面,誰懂啊啊啊!

鑒定人格為:IM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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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鴨鴨這麽可愛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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