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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周一有早八。

次日一大早夏軒民便将解決完早飯的夏旸送去了學校。

夏旸昨晚和顧泊川挑選房子以及讨論室內裝扮到很晚，沒睡夠，在車內又補了會兒覺。

好消息是房子終于定下來了，是個三層小別墅，帶電梯，有個大花園，一樓日常活動，二樓居住，三樓暫時空着，以後有需要了再裝。

夏旸已經迫不及待離開之前那個地方搬進去了。

不過往裏面添置軟設還需要一段時間，最早也得等這個周三才能搬進去。

只能等着了。

正好這段時間把他原本的東西收拾打包一下，到時候直接一并帶過去。

夏軒民原本還想唠叨幾句，但見夏旸睡得安靜，便收住了嘴。

到達學校的時候，夏旸下車之前突然想到什麽，從口袋裏面掏出手機，低頭輕觸幾下，沒一會兒夏軒民的手機便震動了一下。

夏旸解釋道：“顧先生讓我把他的手機號發給您，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聯系他。”

夏軒民點點頭，儲存了自家兒子發過來的這個號碼。

夏旸莫名有種老師吩咐學生給家長留聯系方式的錯覺。

做完這一切，夏旸與父親打過招呼，背着書包下了車，大步朝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學校外來車輛進入是要登記的，比較麻煩，夏旸便沒讓父親将車開進校園。

教室裏面已經來了大半的人了，前排的位置大多都是空着的。

夏旸徑直走到第一排坐下，從書包裏面翻出了早八這節課要用到的書。

上午滿課，一直要上到中午十二點，下午沒課，和顧先生約的是下午三點見面，中午可以午睡一會兒，精神狀态會更好一些。

突然，一個人坐在了夏旸身邊。

是寧知白。

剛看見他的時候夏旸有一瞬的驚訝。

按照書中劇情，他應該要在醫院躺上一個星期才出院，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可是轉念一想，一個星期不正是設計比賽的截止日期嗎？

他在醫院打着生病為借口美美躺平休息，剛出院就能白嫖別人的勞動成果，豈不樂哉。

可這回不一樣了，這回他被自己“踹”出了隊伍，沒辦法再繼續白嫖下去，再躺在醫院也沒什麽用了，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蠻搞笑的。

寧知白和夏旸一樣有些驚訝。

夏旸将頭發顏色染回了黑色。

再結合他删除朋友圈的行為……

就很耐人尋味。

寧知白披上了慣用的好人僞裝，試探道：“小旸，聽小禦哥說你也病了，現在好些了嗎？”

夏旸并不介意陪他繼續演下去，點點頭，“好多了，你呢？”

他删掉了顧禦卻并沒有删掉寧知白也是有目的的。

顧禦向寧知白解釋自己病了估計也是不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被寧知白知道。

寧知白：“我也好多了。”

夏旸聽見顧禦的名字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變化。

寧知白張了張口，還想再試探些什麽，未曾想上課鈴聲突然響起。

老師打開了ppt和話筒，他們又坐在第一排，寧知白只能被迫噤聲。

夏旸每節課都聽得格外認真，鈴聲響起目光便不會離開講臺與課本。

寧知白卻控制不住地分了心。

他很讨厭夏旸，就像讨厭他那個雙胞胎弟弟一樣。

他們都那麽優秀，是自己怎麽努力都沒辦法企及的存在。

好在命運之神是眷顧他的。

弟弟從小木讷，家裏人總偏心于能說會道的他，對待弟弟遠不如對他好。

夏旸那樣喜歡顧禦，顧禦卻總是圍着他轉。

那麽優秀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他踩在腳下，玩弄于股掌之間。

一切都按照他計劃的方向有條不紊地走着。

可這次的比賽卻脫離了原先計劃好的軌道。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能夠白嫖夏旸的設計結果的，順利的話還能一直蹭到決賽。

他知道夏旸有這個能力能夠沖刺到決賽。

而且夏旸不會有半句怨言，因為他是顧禦最照顧的“弟弟”，也是他的好朋友。

可現在夏旸卻退出了隊伍，讓他換個隊友。

沒了夏旸，這次的比賽他便不可能再參加，剩下的這點時間根本來不及了，他就只能放棄。

寧知白猜測夏旸突然這麽做肯定和顧禦有關。

比如……他放棄了追求顧禦。

所以不想再繼續與和他有關的人和事扯上關聯，不然也不會删除那些朋友圈又染回頭發顏色了。

估計是顧禦生日那晚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讓夏旸心灰意冷了。

他并不希望夏旸放棄追求顧禦，這樣的話他便少了一枚棋子。

他必須得讓他們恢複之前的相處模式才行。

第一節課寧知白都沒怎麽聽，發呆了整整一節課。

寧知白是班上的優等生之一，專業課老師都是認識他的，他也早就與所有老師打好了關系，加上今天坐在第一排這麽顯眼的位置，下課鈴響，講臺上的老師便敲了敲他的桌面，将他給叫了出去。

寧知白借口身體不舒服逃過一劫，順帶着賣了會兒慘，沒在老師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寧知白回來的時候發現夏旸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頭發被染回了更适合他的黑色，微微卷，看着就很軟，趴着的動作使得纖細白淨的脖頸暴露在空氣當中，身上穿着名貴的名牌衣服，一套下來能抵他好幾個月的花銷，而夏旸卻擁有很多件類似的衣服。

寧知白心底的不平衡更甚。

憑什麽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而他只能這麽艱難地往上爬？

他知道顧禦是他擠進名流的唯一機會，也能看得出來顧禦對自己的不同，但他沒辦法現在就給予顧禦任何回應。

顧禦的家裏人肯定不會接受他的。

他被顧禦帶着去過一回他家做客，顧禦母親對他的态度雖然禮貌卻很疏離，他家的貓還咬了他一口。

現在能讓他獲利最多的身份便是他的“弟弟”。

想起自己思索了一整節課的東西，寧知白回到座位，打開手機，給顧禦發了條消息。

【小禦哥你是不是惹小旸生氣了？】

那邊消息回得很快。

【他在你那說什麽了？】

連帶着消息一同彈出的，是顧禦打來的電話。

寧知白飛快瞅了身邊的夏旸一眼，發現他依舊趴在桌上休息之後輕手輕腳地拿着手機出了教室。

下課時間有十分鐘，夠他和顧禦打一通電話了。

走到樓道一個無人的角落寧知白才接起顧禦的電話。

“他和你說什麽了嗎？”顧禦聲音雖然佯裝鎮定，但能聽出其間若有若無的急切。

寧知白能看得出來顧禦一直不希望夏旸在他面前“亂說”些什麽，還想在他僞裝出來的單純人設面前營造一個好的形象，但這并不影響經常關注上流圈子動向的他知道顧禦是個什麽樣的人。

但他并不介意。

如果他也是顧禦那個圈裏的人，他未必比顧禦更能管得住自己。

寧知白并不希望顧禦誤會夏旸，導致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差，徹底失去夏旸這枚好用的棋子，便回答道：“小旸什麽都沒有說，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那邊沉默片刻，回答道：“說了點不好聽的話，被他聽見了。”

寧知白有些意外顧禦的坦誠，愣了一瞬趕忙說道：“今天我們上午滿課，你放學來我們教室吧，我拉上他一起去食堂吃飯，你和他道個歉。”

怕顧禦拒絕，寧知白又補了一句：“你要是不把小旸安慰好，我也要生氣了。”

他自然知道顧禦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和夏旸道歉的，但是顧禦能出現在教室等他們下課并一起吃午飯便足以讓夏旸開心好久了。

說不定一頓飯就能使夏旸消氣呢。

顧禦：“……我開車過來，去校外吃飯吧。”

“好。”

-

夏旸并沒有睡着，畢竟現在溫度不高，在教室裏睡覺容易着涼，僅僅只是趴着休息一會兒罷了。

寧知白折返的動靜他也聽見了，并不想理會。

私家偵探給他回了消息——找到寧知玄了。

只不過寧知玄的具體信息還得過幾天才能全部收集齊全并整理好發送給他。

他暫時還沒必要主動對寧知白做些什麽，等着他來“招惹”自己就好。

他的身上還有不少寧知白可以利用的地方，寧知白不會放棄從他身上獲得利益。

預備鈴響之後寧知白才匆匆回來，回來的時候夏旸已經坐直了身子，正微微低頭看上節課做的筆記。

寧知白想了想并沒有将顧禦放學過來的消息告訴夏旸，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上午的時間過去得很快。

放學鈴響，夏旸将桌上的課本工具全都收進書包裏面，給顧泊川回了條“放學了”的消息之後便起身朝着教室門口走去。

寧知白趕忙快速收拾書包跟上。

才剛走出教室，夏旸便眼尖地在人群中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停住腳步。

兩人個子都很高，容貌有些相像，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桀骜不馴，站在那兒引得過路的學生頻頻回頭。

“小旸。”顧岳笑着走到夏旸面前，手裏拿着一小束向日葵。

顧禦則黑着一張臉靠在不遠處的牆上，緊抿着唇縫。

夏旸眨眨眼睛。

顧岳出現在這裏他并不驚訝。

想必顧禦生日那晚發生的事情顧岳早有耳聞，住院期間就曾給他發過消息，不過被他給敷衍回去了，如今他出了院，周一肯定會來他這裏刷一波好感度，畢竟自己才剛被顧禦“傷”過，不趁人之危可說不過去。

顧禦會來這裏……他不确定是因為他還是因為寧知白。

顧岳一邊将手裏的向日葵遞過去，一邊問：“中午一起吃飯嗎？最近開了家有名的川菜館，一起嘗嘗？”

聲音不大不小，顧禦肯定能聽到。

單肩背着書包趕來的寧知白也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面，生生止住了腳步。

夏旸眼睫微垂，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地接過了他手裏的向日葵，聲音輕飄飄的：“下次吧，點了粥到家裏，能送我回去嗎？”

雖然被拒絕了中午一起吃飯的邀請，但顧岳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好，“當然可以。”

“走吧。”夏旸邁開腳步。

兩人就這麽與顧禦擦肩而過。

寧知白張了張口，想要喊住夏旸，可目光卻落到一臉陰郁的顧禦身上，又将話給生生憋了回去。

他知道顧禦和顧岳關系不太好。

顧禦本就沒耐心去哄夏旸，夏旸偏偏又故意氣顧禦……

這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調節兩人之間的關系了。

眼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寧知白趕忙大步來到顧禦面前，小聲說道：“小禦哥，小旸肯定是在故意氣你。”

顧禦聽罷臉色更加陰沉。

故意個屁。

原來他的“下家”真的是顧岳。

眼光真差。

“小禦哥？”沒有收到顧禦的回複，寧知白遲疑着又喚了他一聲。

顧禦這才回過神來，努力壓制住心底的躁郁，“去我那吃飯吧。”

他倒要看看顧岳将夏旸送回家後還能做些什麽。

-

做戲要做全套。

出了教學樓，夏旸并沒有借口離開，而是直接上了顧岳的車。

顧岳主動為夏旸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夏旸沒有拒絕。

上車之後，夏旸突然開口：“只是為了氣顧禦，介意的話，我也可以下車。”

顧岳插車鑰匙的動作滞了一瞬，笑着轉頭，眼神貪婪地将夏旸整個兒打量了一番，聲音溫和：“我知道，不介意。”

夏旸點點頭，将臉轉向窗的方向，沒再繼續說些什麽。

他知道顧岳是那種表面衣冠楚楚背地裏禽獸的類型，沒把握完全控制一個東西之前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本性，與顧禦完全不同。

書中寫道——顧岳對他這張皮囊癡迷異常，得到之後不僅自己享用，還與朋友一同享用，惡心得很，而且書中那個時候自己身上那點聯姻股份的利用價值沒了，也沒什麽好僞裝的了。

這般看來，和顧禦倒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不過他這會兒倒是并不怕顧岳對他做些什麽。

夏旸目光通過後視鏡落到後面緊随而來的黑色車上。

是顧禦的車。

既能使顧禦吃癟，又能徹底惡化兩人之間的關系，還能白嫖個司機，挺好。

早點回家，早點吃飯午休，洗個頭洗個澡，換上較為正式的衣服，去和顧先生領證，離開這個爛地方。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

顧泊川回了他的消息。

【顧先生】：剛在做飯，沒看消息

【顧先生】：吃飽飽，睡一覺，下午見

【顧先生】：[小羊比心.jpg]

夏旸眼睛微彎。

這個表情包……是昨晚從他這裏“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