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陳景晗覺得，自己雖然可以做到跟前男友偶遇之後和平相處，但是如果連偶遇寒暄這種直接跳過，上來就要跟對方住在一起……

這對他來說頗有挑戰性。

但這會前男友已經站在門口，正牢牢地盯着自己，他面上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說：“原來真是你，簡安。”

房東兩個人驚訝道：“你們倆認識啊？”

陳景晗面上帶着柔和的笑容，嗯了一聲，這會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緊張，所以能夠神色自如地和對方接話道：“畢竟您也說了，我們倆之前是一個學校的。”

房東朋友笑着說道：“既然認識的話，那就好辦了，小簡你也別擱門口站着了，趕緊進來吧。”

簡安也嗯了一聲，他關上門，沒有松開狗繩。

薩摩耶見到生人之後也沒有躁動，只是乖巧地坐下來，歪着腦袋看着前面一行人。

房東朋友笑道：“好奇其實挺乖的，不過以防萬一，小簡，要不你讓好奇跟小貓接觸一下吧。”

簡安沒說話，只是牽着狗走過來，很快走到陳景晗旁邊站定。

陳景晗眼皮跳了一下，而露出一只頭的膽小先是縮了一下腦袋，被叫做好奇的薩摩耶立刻看到這裏，馬上就走上來，開始在膽小的貓包附近嗅來嗅去。而膽小很快又探頭探腦地把腦袋伸出來，打量面前這只薩摩耶。

兩只小動物互相聞聞對方的味道，碰碰對方的鼻子。

簡安忽然說道：“這只貓叫什麽名字？”

陳景晗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他冷靜了一下，然後淡定地說道：“膽小。”

簡安點點頭，然後就在陳景晗坐的沙發上坐下，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只貓包，還有一條狗。

陳景晗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又跳了一下。

房東兩人沒看出來這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他們招呼簡安過來看合同，把對陳景晗提的要求都跟簡安提了一下，而簡安看過之後，同樣沒有別的意見，也就是說，現在可以馬上簽合同，然後陳景晗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房東朋友感嘆道：“沒想到還挺順利的。”

另一個房東沒好氣道：“那是，我都說了小陳人很好，不然我把他推給你幹什麽？我能坑你嗎？”

很快兩位房東就告辭，走之前，陳景晗的前房東說道：“我已經給搬家的那邊發過消息了，很快他們就能過來，你們倆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先下樓轉一轉。”

陳景晗謝過房東，待到兩人徹底離開，關上門後，屋內只剩下他和簡安。

一片安靜。

陳景晗覺得再安靜下去自己可能要尴尬地扣出一座城堡來，于是決定先發制人，他看向簡安，主動跟對方說到自己的情況：“我工作日每□□九晚六，如果晚上不加班正常十一點會睡覺，來到這邊的話早上應該是在八點到八點半這個區間內起床。周末雙休，晚上睡覺會晚一點，大概十二點睡，第二天早上十點到十一點起床，你這邊作息如果和我有沖突的話，我們可以協調一下，防止我早上起來吵到你。”

簡安在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擡頭看向他，等到陳景晗說完，他沉吟片刻也從善如流地說道：“應該不打擾，一般看我學校課程表安排，不過通常情況下我肯定睡得比你晚起得也比你晚，你不覺得我吵就好。”

陳景晗一愣，他想了一下時間，馬上反應過來說道：“你考上研究生了？”

簡安嗯了聲。

陳景晗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說一句挺好。

客廳內很快又安靜下來。

簡安垂下眼，他碰了一下貓包，方才還将頭露在外面的膽小立刻将頭縮回去，他問道：“這是什麽品種貓？”

陳景晗也将視線落到貓頭上：“不是品種，以前喂過的一只流浪貓的崽，她送給我養了。”

簡安：“那只貓現在？”

陳景晗搖搖頭：“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可能到別的地方流浪去，也可能不在了。”

他說完，突然感覺到手背上一陣毛茸茸的觸感，他低下頭，見到那只叫好奇的薩摩耶正蹭着他的手，見到他視線望過來，尾巴搖了又搖，還将自己的頭擱在他的膝蓋上，用無辜的眼睛望着他。

陳景晗對毛絨絨沒有抵抗力，在被完全迷惑之前，他還冷靜地詢問了一番它的主人：“我可以摸他嗎？”

簡安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你摸吧，它很自來熟，不怕生人的。”

得到對方的允許，陳景晗早就蠢蠢欲動的手終于落下來，而好奇也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善意，立刻順竿子往上爬，在他膝蓋上拱來拱去蹭來蹭去。

陳景晗搓了好久的狗頭，心滿意足地停下後才察覺到旁邊的視線，随即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在幹什麽，他咳了一聲。不過還好這幾年社畜經歷讓他臉皮變得很厚，他擡起眼，自然地轉移話題道：“對了，你要不要給我介紹一下有些家具怎麽用的，或者你有什麽特殊的生活習慣？”

簡安一直坐在旁邊看他，聞言嗯了一聲，他說道：“客廳的電視能用，偶爾我會用它來看電影，遙控器就放在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裏面還放了空調的遙控器。”

簡安給他介紹了一下客廳的布局，又帶着他看過廚房和衛生間，最後走到書房那裏，他說道：“我的畫架就放在那裏，旁邊的東西你盡量不要動，我有點強迫症，東西變換位置的話我可能會不舒服，如果實在需要的話你跟我說一聲，我自己來收拾。”

陳景晗也點點頭。

恰巧就在此刻，搬家的師傅到了。

對方用小車将陳景晗幾大包東西直接運到門口，一番收拾之後，陳景晗想了想，說道：“我可能要在書房裏放電腦，你介意我現在就動一下你的書房嗎？”

陳景晗：“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可能會經常開機，所以用到書房的次數會比較多，可能以後我會經常在書房裏工作，我提前跟你說一聲。”

簡安看着他，然後點點頭：“我明白了，我現在跟你一起收拾書房吧。”

陳景晗微微沉默，但也沒反對，他已經習慣了在書房工作，不喜歡把工作帶到卧房去，所以遲早都要跟簡安協調書房的布局問題，早點商量好也挺好。

陳景晗之前租房的時候，別的不說，專門搞了一下自己的臺式裝備，主機鍵盤工學椅應有盡有，連桌子都搞了适合自己高度的，這會也一并帶過來。搬裝備的時候就見簡安任勞任怨地跟他搭把手，他擡桌子簡安就在旁邊幫着他，他搬主機簡安就幫忙把顯示屏放到桌上……

陳景晗在這番動作中，感受到了一絲詭異。

這種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等到臺式機搬好地方，陳景晗站在書房，看着兩張桌子靠在一起，顯示屏各自放在桌子上，而工學椅也各自擺放在一旁，如此和諧的一幕，就好像……

簡安在這時候，突然笑了一下。

他語氣自然地說了一句：“學長。”

這個稱呼冒出來，陳景晗眼皮就開始狂跳，他就是再蠢，也能意識到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什麽，而旁邊的簡安也正如他想的那樣，語氣相當自然地說道：“你看着這個樣子，像不像情侶書房？”

陳景晗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

随後他轉過頭，跟簡安四目相對，正視他的眼神，說道：“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好幾年了。”

“而且當時我提分手的時候，你答應的很迅速，”陳景晗溫聲說道，“因此我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也還是跟你和平分手了，所以這會你這又是在……？”

簡安将手插進口袋裏，看着他半晌後，他嗤了一聲。

他沒有回答陳景晗的疑問，而是又問道：“當時你為什麽要和我提分手？我記得我們當時沒有特別大的矛盾，按理說沒什麽理由分手才對。”

陳景晗其實并不喜歡按照別人的節奏來走，但礙于對面又是他前男友又是他學弟，有這一層舊情在，陳景晗耐心回答道：“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要說一遍，我比你大三歲，有些事情應該成熟一些，雖然我們談戀愛只有半年，但是那時候你的成績已經下滑，還差點挂科。”

“我那個時候已經大四，知道有些公司不僅看中個人能力，還會看有沒有科目挂科，”陳景晗說道，“我不知道你們藝術專業的校招是怎麽樣，但我影響到你的成績，總歸是我的責任。”

簡安聽完之後點點頭，淡淡道：“不止這些吧，還有呢？”

陳景晗默了默，他輕聲說道：“我這個人道德要求比較高，如果談戀愛，更希望能和對方長久，即使同性在國內不能結婚，我也希望和對方一起共度餘生。但……也許是當時我有些患得患失，也許是我想多了，我并沒有感覺到你有把我放在的未來計劃裏，你說的對，當時我們沒有大的矛盾，即使我之後工作忙但也并不需要分手。可是如果你僅僅只想談戀愛，而并不在乎以後的生活的話……”

後面的話沒說，他知道簡安也能理解。

簡安陷入沉默，陳景晗也耐心地看着他，他們倆之後畢竟要住在一起，有些話說開更好。

半晌後，簡安笑了一聲。

他擡起眼看着陳景晗，說道：“第一，成績下滑是我的問題，你不用特別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沒有平衡好戀愛和學習是我的錯，跟你沒關系，第二……”他頓了一下，聲音弱下來，“也是我立刻同意分手的原因。”

“我以為你當時不喜歡我。”簡安說道。

陳景晗這會也沉默了。

他感受到了一些遇上客戶時會有的窒息，多虧良好的工作素養才使得他沒有甩出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克制了一會，然後輕聲說道：“我要是不喜歡你，我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們在一起半年，不是半個月，如果我不喜歡你，在半個月我就跟你分手了。”

簡安自知自己理虧，他馬上就低聲道歉道：“對不起學長，我、我那個時候比較幼稚，思想不成熟，有些時候容易沖動上頭，你跟我提分手的時候我有點不服氣，所以才……”

陳景晗想了想當時簡安的年齡，跟他談戀愛的時候才十九歲，片刻後他也釋然了，也對，他跟一個剛成年的小孩計較幹什麽。

“但是學長，我覺得我這個判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簡安突然又說道，回憶過去的時候他眉宇間又帶上了一些不服氣，“那時候你都不跟我吵架，對待我跟對待別人沒有任何區別，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偏心，所以你也不能怪我會那麽想。”

陳景晗驚訝道：“有嗎？”

“為什麽沒有？”一說到以前的事，簡安就振振有詞，像是忍了很久之後才控訴道：“我那個時候排話劇，你居然連我的對手戲演員是男是女都不問一句，我回來晚了你連我跟誰出去玩問都不問一句。我也有朋友談戀愛，可是他們的對象都看的很緊，特別在乎對方，我跟朋友訴苦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你這樣說明你只是跟我玩玩，肯定不是因為喜歡我才跟我在一起的。”

陳景晗微微有些心虛，一開始談戀愛确實只是他一時興起，但是後來他也認真經營了這段感情的，他很是無奈道：“你既然當時都這麽想了，那你那時候為什麽不跟我說？”

簡安撇了下嘴，有些不甘心道：“我都說了，那時候我覺得你不喜歡我，只是跟我玩玩，恃寵而驕那也得有感情基礎，我不敢在你面前那麽作，怕你被我作沒了，誰知道……”

後面的不用說陳景晗也知道，簡安不敢在他面前像別的戀人那樣那麽放肆，所以他們很少吵架，所以陳景晗提分手的時候，簡安才會說那時候他有點不服氣，他都已經安分成這樣了，陳景晗憑什麽跟他分手？分手就分手，誰怕誰？

陳景晗無奈道：“好吧，我當時确實有錯，既然分手了肯定雙方都會有些問題，我承認，我有些地方做的确實不夠好。”

簡安哼了一聲。

他靠在牆上，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方才還是一副生氣的表情，這會他又能淡聲說道：“沒事，反正我們現在都住在一起了。”

陳景晗無聲地看着他。

簡安笑了一聲，道：“學長，我不知道你怎麽樣，反正你是我初戀，跟你分手之後我沒喜歡過別人，也沒跟別人在一起過，我覺得別人都沒你好，更何況當時我們和平分手，我覺得感情應該還是在的。”

他看着陳景晗沉默，也并不在意道：“你要是跟別人戀愛過也沒關系，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陳景晗嘆了口氣，終于出聲道：“……我工作忙，沒時間談戀愛。”

說罷，他又不知道以何種心情，在這時候補充了一句：“你也是我初戀。”

說完他就見到簡安的眼神猛地亮起來，他好笑道：“你不是說不在意這些的嗎？”

簡安哼哼道：“那又不一樣……不過這些不重要，我想說的是不是這個。”

他很認真地看向陳景晗：“學長，以前因為我猶豫所以我錯過跟你一直在一起的機會，現在我不想這麽瞻前顧後了，更何況我們現在住在一起，有些事情我更想說清楚。”

簡安說道：“學長，以前是你追我，現在換我追你吧，我還是喜歡你，想跟你複合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