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淵源

淵源

高立伍跟着秦風走進他宿舍，正見到溫寒拿着換洗衣物進衛生間。

秦風一邊拉開椅子給高立伍坐，一邊讓機器人去削水果。

“趁着他洗澡，給你說說那段黑歷史。聽完要保密啊。”

高立伍端正坐好，用力點頭，眼中閃着濃濃的八卦之光。

秦風切換到回憶模式：“是剛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倆才三歲。要不是印象太深刻，我也記不到現在。”

家裏兩位父親偶爾回想起來還會感慨，明明兩孩子很小的時候玩得挺好，甚至不介意同喝一個奶瓶的奶，同蓋一床小被子睡覺。怎麽一上幼兒園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什麽都要争一争。難道是高級Alpha的好勝心太強，一進到人群裏就壓抑不住天性。

但其實，兩邊家長只知道，兩人在上幼兒園的第三天，就因為比試身手而在園內一戰成名。卻不知道，當時兩人打出了真火，只不過都憋着股氣，沒告訴家裏大人而已。

秦風一邊回想，一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溫寒現在是長開了，你沒見過他小時候，那可真是……啧啧，小臉白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頭金發閃閃發亮，跟個漂亮娃娃一樣。而且他爸是醫生，他從小愛幹淨，往幼兒園一堆皮猴跟前一站，那群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高立伍跟着想象下。溫寒現在皮膚也白，金發也閃亮，但……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大眼睛水汪汪的”是什麽樣，只覺得一和溫寒對上目光，心裏就忍不住直發怵。

溫寒現在的氣勢，已經完全壓過了他的容貌，總讓人沒法将他和“漂亮”之類的詞聯系在一起。

秦風繼續往下回憶。

去幼兒園的第三天，孩子們相互間熟悉了一點，老師就沒再看得太嚴。自由活動時間裏，一群孩子捧着自己的玩具或糖果圍住小溫寒，争着搶着要小溫寒當自己新娘，一起玩過家家。

六歲前的孩子，腺體沒有發育完全，釋放出來的性別生物波還不穩定。因此除了Beta，孩子們彼此間不太分得清Alpha和Omega。

小溫寒長相精致，看着又文靜，立刻就被別的孩子當成了漂亮的Omega小王子。

當然，那其中并不包括小秦風。

秦風從小就清楚溫寒和自己一樣，都是Alpha。

于是，這當中就出現了一點陰差陽錯的誤會——小秦風不知道其他孩子都當小溫寒是Omega，以為他們就是要Alpha當新娘。

他見小溫寒被圍在當中，臉上呆愣愣的，心裏一急，就擠進去把小溫寒護在身後，大吼一聲——

“溫寒是我的新娘子，你們誰都別想搶！”

那敢于以一敵衆的守護之姿，以及氣吞山河的霸氣一吼，把不少孩子都震出了慕強的星星眼。

然後，小秦風就被小溫寒揍了。

秦風啃着果子，嘆氣道：“明明是維護他，結果還要被他揍。”

高立伍捂着嘴，拼命忍着不笑得太大聲：“後來呢？”

秦風：“我倆打完那一架，把其他人吓到了，都說沒見過溫寒那麽兇的Omega。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要找Omega當新娘。後來老師來了解情況，還鄭重強調過溫寒的性別。”

高立伍又問：“那你沒和溫寒解釋嗎？還是說，那時你不懂新娘是什麽意思。”

秦風攤手：“我懂啊。但我家裏兩個爸都是Beta，我當時又不知道多數Alpha會找Omega結婚，就沒覺得自己說的有問題。”

莫名其妙就被揍，小秦風很委屈。本來生氣不想理小溫寒了，不過弄明白原委後，他覺得既然是誤會，那兩人的關系還可以搶救一下，便主動去找小溫寒和好。

等到午睡，趁着老師不在，小秦風爬上隔壁小溫寒的床，拉着他嫩乎乎的小手，情真意切地說——

“別難過，他們都嫌棄你不是Omega，我不嫌。就算你是Alpha，我也會讓你當新娘子。”

然後，小秦風就被小溫寒踹下了床。

小溫寒站起，從小床上縱身一跳，騎到小秦風身上，掄起小拳頭往下砸。

小秦風當然不會束手待斃，握住小溫寒的拳頭将他往旁邊扯，翻身和他扭打在一起。

那天中午一場架，打得午休室其他孩子哭聲震天，也奠定了秦溫兩人在幼兒園裏的霸主地位。

高立伍終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桌子上。

“哈哈哈哈！秦哥，你是會說話的！那兩頓打挨得真不冤！難怪溫寒說你是痞子！哈哈哈哈！”

秦風把果子啃得咔咔響：“三歲的小孩本來就是以自我為中心認識世界，那時候的童言童語，也值得他記到現在。”

衛生間門打開，溫寒擦着頭發走出來，涼涼回道：“三歲看老。”

☆★

到二月底，距離秦風和溫寒的十八歲生日就足夠半年，精神力對信息素的影響穩固下來，兩人抽時間去校醫院做了信息素檢查。

周末這天，他們依照預約去拿檢查結果。

還是那位Beta院長親自接待他們。

院長給兩人分別遞上閱覽器，溫聲道：“各項數據都在理論值範圍內，沒有異常。”

秦風剛想低頭看閱覽器裏的報告，又聽院長接道：“但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院長見兩人都專心聽了，才繼續說：“SS級精神力太強，對信息素的影響也大。我們測試了目前所有類型的舒緩劑，鎮定效果都非常有限，達不到理想數值。”

秦風有些愣，将這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

溫寒已經先一步開口：“也就是說，在我們進入易感期時，舒緩劑對我們的幫助并不大？”

院長點點頭：“舒緩劑不能無限使用，每24小時內注射兩支就是最大效果。再加量不僅沒什麽用，還會對身體有損害。以目前的測試結果看，我還是推薦你們使用通用型。

“你們需要大劑量，通用型是副作用最小的。但即使每天注射兩支，依然無法完全消除你們的易感期症狀，只能靠意志力熬過那幾天。”

秦風回憶着以前生理課講的內容——

Alpha進入易感期，會暴躁、易怒、敏感，各種情緒都會被放大，通常持續三到五天左右。目前的通用解決辦法，便是使用舒緩劑來降低信息素活躍度，達到平常的狀态。如果有Omega伴侶，也可以通過标記來平衡信息素。

現在常規方法作用不大，找Omega又是短時間內不用考慮的，那就真的只能硬熬。

秦風問：“我們大概什麽時候會進入易感期？”

院長耐心地回答：“從大數據來看，S級Alpha首次進入易感期，大多在生日後九到十一個月。你們是SS級，理論上估算，會在十到十二個月間，之後是大約半年一次。但如果受到外部影響，就不好說了。

“等下我會向校長發一封郵件說明情況。等你們到了易感期，就請假待在宿舍裏，盡量不要出門，保持心态和平。如果在宿舍會影響到對方，也可以到校醫院來，我們會安排隔離室。”

秦風和溫寒都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院長最後叮囑：“舒緩劑可以來醫院開，或是在正規藥店購買。光腦上的信息素監測功能記得打開，會提醒你們用藥。如果沒有問題，你們按一下指紋确認，稍後檢查報告會發到你們光腦。”

兩人低頭劃動閱覽器看報告，在末尾按下自己的指紋，這才起身告辭。

等他們走出醫院大門，拐進學校裏，光腦也收到了檢查報告。

溫寒看一眼秦風：“你的報告發給我，我一起發給爸爸。”

秦風擡手操作幾下，直接發送過去，一邊說：“院長講得我有點怕，也不知道到時難不難熬。”

溫寒低頭發文件，随口回：“那麽多Omega追你，你要是熬不住，就随便找一個順眼的。”

秦風啧一聲：“為這種事找人，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這時，一輛車停在兩人面前，高立伍在車裏招手：“快上來，周末的校內車真不好找。”

兩人坐上車，高立伍一邊給車子設置新目的地，一邊問：“結果怎麽樣？”

秦風簡單說了下。

高立伍聽得縮縮脖子：“SS級還有這種麻煩……”

秦風聳下肩：“想要強大，總要有代價。也就半年受一回罪，熬一熬就過去了。”

高立伍：“那你們以後找對象，還得找S級的Omega吧。我記得以前學過，要是等級差得大，就算标記，信息素也平衡不了。這可不容易找，S級的Omega比Alpha少很多……啊，不過你們是SS級，條件這麽好，真要找應該也不難。”

秦風擡手在他頭上敲一下：“怎麽你也說這個。找對象是要找喜歡的！又不是配種，想什麽标記不标記。”

高立伍吐吐舌頭。

溫寒突然說：“他覺悟高，找Alpha都不嫌棄，你替他操什麽心。”

高立伍想起前兩天聽來的事，忍不住撲哧一聲。

秦風斜眼睨過去：“我是不嫌棄，你要當我新娘啊。”

溫寒淡定開口：“我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