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合作

深夜，顧川的卧室還亮着微弱的燈光。

男人斜倚在落地窗前，一手夾着還未燃盡的香煙，一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顧川，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話筒裏傳來一中年女人的聲音，是顧川的經紀人，羅英。

羅英語氣有些焦躁，“炒緋聞這件事，雖然确實是唐巧瑩那邊先提出的，但我們也同意了，結果你現在搞這麽一出，讓唐巧瑩下不來臺，算怎麽回事？”

顧川薄唇微啓，緩緩吐出一圈白煙，被額間碎發微微遮擋的雙眸裏，神色淡淡，“是您同意了，不是我們。”

羅英有些氣，張嘴欲說什麽，卻又頓住。

理智戰勝了情緒，她緩緩冷靜下來。顧川是她一手帶起來了，她太熟悉他的脾性了，雖說他平時一副溫和模樣，但實際上脾氣又倔又硬，若是現在發火，怕是适得其反。

她放緩了語氣，“阿川，這次炒作也是為了雙方的利益着想，你和唐巧瑩現在一起上着綜藝，新戲也馬上要開拍了，這都是為了宣傳不是嗎？”

“除了炒緋聞，其他宣傳方式我都可以配合，我以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最讨厭這種‘宣傳’。”

羅英自然是知道顧川讨厭這種炒作方式的。只是在當今的娛樂圈，為了宣傳新作品，明星之間炒炒緋聞是再常見不過的手段了，且不說這手段高尚與否，至少它确實是能有效提升熱度。

再說，娛樂圈這種大染缸，并不需要“高尚”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阿川，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排斥這種炒作，但你要知道，流量明星，一切都在‘流量’二字上。”

顧川眸中閃過一絲嘲諷，不知是嘲諷“流量明星”這個稱呼，還是嘲諷自己。

他淡淡地輕哼一聲，“如果您是如此理解的，那就請您幫我轉型吧。”

“別說胡話，你這個年紀正是老天爺賞飯吃的時候，好好的顏值不充分發揮它，豈不是浪費？”

羅英也算是金牌經紀人了，帶出過不少明星，她太清楚男星什麽樣的年紀走什麽樣路線最合适。

話筒另一邊沒有傳來聲音，羅英一嘆。

她明白顧川說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對于炒緋聞這種事，他是不會妥協的。

羅英思忖了片刻，無可奈何之下，做了決定。

“行，我答應你，以後在沒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我不會再擅自讓你和別人炒緋聞。”她一頓，加重了語氣，“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這次和唐巧瑩的炒作，你老老實實的配合完，不要任性。”

羅英正了語氣，“微博上這次的事可以就這麽算了，但在節目裏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臨上節目之前，我就和你說過，讓你和唐巧瑩在節目裏多些互動，你一定明白我指的‘互動’是什麽意思，你就當是演戲，也請把這場戲演足。”

這次的照片緋聞不過是炒作中的一個小小環節，羅英之所以同意這次炒緋聞，并不只是為了宣傳新作，她看重的是後面更大的利益——綜藝和劇的聯動。

《旅途的夥伴》和電視劇《玄機》預計都将在明年春季開播，劇中，顧川和唐巧瑩飾演的男女主角是一對情侶，屆時若是能有“節目CP”聯動“熒幕情侶”一起炒作，必定可以大火一把。

而唐巧瑩方面也是看重這一點，否則羅英剛才同唐巧瑩的經紀人就照片事件的交涉，對方不可能那麽順利就答應不計前嫌，畢竟唐巧瑩怎麽說也是他們公司近期最力捧的新人。

他們也還是希望繼續合作炒CP的。

話說完，顧川遲遲沒有給出答複。

“阿川，我已經做出了我的讓步，你的回答呢？”

沉默片刻，顧川望向窗外模糊的巒影，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挂了電話，顧川有些煩躁地将燃盡的煙蒂扔進煙灰缸，又拿出一只新的叼進了唇間，剛準備點燃，門外傳來了低低的敲門聲。

顧川動作一頓，垂眸微思，大概知道是誰了。

他将房門微微打開，果然，是唐巧瑩。

顧川瞥了一眼走廊裏的攝像機，又看了一眼穿着睡裙的唐巧瑩，他扯扯唇角，露出一個不冷不熱的嗤笑。

“不愧是唐老師，這麽晚了來找我，不怕影響不好？”

“我倆要是繼續站在門口說話，把其他人吵醒，那可就真的影響不好了。”

顧川在她不陰不陽的笑臉上掃了一眼，微微側身，讓出了門口。

唐巧瑩走進屋裏，随意地掃視了一圈，看到煙灰缸裏還有餘熱的煙蒂，她道，“顧老師好雅興，這麽晚了還不睡？”

顧川淡淡道，“正要睡了，你就來了。”

聽出他話裏的不歡迎，唐巧瑩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打擾，就開門見山的說了。”

“顧老師之前的做法，可真是讓我為難。咱們兩方講好的吧？一起合作。但您這微博一發，倒讓我覺得是我一廂情願了。”

唐巧瑩臉上挂着冷笑，又道，“錄節目也是，說好一起炒CP，結果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兒唱單簧，連和您說上句話都難。”

“唐老師說笑了，這幾天下來，我們說的話可不少。”

顧川神色依舊淡淡的，仿佛事不關己的客套。

唐巧瑩被他的态度氣到，但想起之前經紀人囑咐她的話，她又不能沖顧川發火，畢竟她們還是想要和顧川繼續合作，蹭他的人氣和熱度。

唐巧瑩忍下怒火，撇開視線琢磨了會兒，忽然陰陽怪氣地道了一句，“我們聊的再多，也比不上您和您小隊友聊的多吶。”

顧川眸中微動，然而轉瞬間又恢複到冷淡。

雖然只是細小的變化，但還是被唐巧瑩捕捉到了。

她微一笑，呵，或許她的猜測是真的呢。

“您對您那小隊友可真是的關心很吶，看得我都嫉妒了。”唐巧瑩眯起眼睛，一步步往她的猜測上引，“只是不知道您的‘關心’，是因為喜歡她呢……”

故意一頓，她觀察着顧川的表情，繼續道，“還是因為想要利用她，給你當擋箭牌，來當我這把‘劍’呢？”

顧川神色微變，終于正眼看了一眼唐巧瑩。

唐巧瑩唇角有些得意的勾起，覺得自己猜對了，為了不和她炒CP而利用別人當擋板，這種事，顧川不是做不出來，呵。

然而下一秒，顧川卻只是忽地一笑，仿佛唐巧瑩剛剛講了則笑話一般。

“看來唐老師對我有不少誤會。”顧川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大家一起錄節目，隊友之間的互動肯定會多一些，您要是不滿，就去找節目組改規則。至于什麽劍、什麽擋箭牌的，那還真的是您的想象力了。”

唐巧瑩皺眉，顯然對他的話抱有懷疑，然而仔細審視着他的神情，卻沒發現一絲破綻，仿佛不像是撒謊。

她思量片刻，卻忽然笑了。

是不是撒謊都無所謂，既然他這麽說了，她大可順坡下驢。

“既然如此，那還請顧老師對咱們兩人的合作多上點心，微博的事可以就這麽算了，但後面的合作還是希望顧老師配合，畢竟是雙贏的事，我相信，您的經紀人也和您說過了吧？”

想起剛才與羅英的通話，顧川喜怒不辨地“嗯”了一聲。

“明天登山的時候，我可能會遇到點‘危險’，到時候還請顧老師多‘關照’我一下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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