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試探（下）

到了廣告拍攝片場, 導演給他們講解了一下廣告的拍攝內容。

顧川代言的手機品牌，同樣也是《旅途的夥伴》的節目贊助商，所以廣告的內容主要圍繞着節目內容來設計的。大體上就是鏡頭給到樂舒正在制作禮服，然後顧川走過來, 拿着手機清晰地拍下禮服上蕾絲花紋, 然後手機鏡頭一轉, 顧川對着專注工作的樂舒“咔嚓”一拍，發現被偷拍後，樂舒擡眸與顧川對上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就OK了。

整個廣告裏以顧川為主，無論是拿着代言産品與鏡頭互動, 還是廣告詞部分，都是由顧川來完成，而樂舒不需要演什麽特殊人設，就演自己, 然後配合顧川的行動就好。

然而就是這麽簡單的拍攝，樂舒還是給他拖了後腿。

“卡！”

“樂舒你不要離顧川那麽遠，靠近一點。”

“卡！”

“樂舒！眼神不對，自然一點！”

“卡！”

“還是樂舒，和顧川對上視線的時候, 請笑一下……”

“卡！”

“大家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耷拉着腦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樂舒捂着臉，感覺無地自容。

拍攝的時候她總是難以集中注意力, 特別每次拍到顧川拿着手機偷拍她，她發現後擡眸看他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川演技太逼真，他看她的目光裏溢滿溫柔寵溺，導致樂舒每次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失神，感覺要溺死在他的雙眸中。

他的目光讓樂舒更加心亂如麻，試探的事情，還要不要問……

顧川走到她身邊坐下，安慰道，“別緊張，第一次拍廣告會NG也很正常。”

“抱歉……”

樂舒有些愧疚，因為她的問題，給他增加了工作量。

顧川自然察覺到她拍廣告時走神，不只是因為緊張，好像還在焦慮着什麽似的。

他有些擔心，試探着問道，“你是有什麽心事嗎？”

樂舒沉默了一小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她不想再糾結下去了。

“其實，我想問……”

“顧川。”

樂舒的話被一女聲打斷，她循聲看去，只見身後走來一個中年女人，那人的模樣樂舒有點眼熟，感覺在什麽地方見過。

顧川也看見了那人，他有些驚訝，脫口道，“你怎麽來了？”

“作為經紀人，來看看自己藝人的工作不是很正常的嗎？”

樂舒想了起來，她以前在網上看顧川的時候，偶然看見過這個人，她是顧川的經紀人羅英。

羅英走過來，淡淡掃了一眼樂舒，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沖樂舒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顧川的經紀人羅英，樂舒小姐與我的藝人合作了這麽久，我卻現在才和你見面，真是失禮。”

見她沖自己而來，樂舒微訝，忙站起身，與她握手問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樂舒感覺羅英看她的目光似乎并不友好，隐隐透着一絲審視和警告的意味。

顧川似乎不想讓羅英和樂舒多聊，佯作不經意地将樂舒擋在身後，與羅英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事程，把她的注意力從樂舒身上引開。

好在，他們的對話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拍攝要重新開始了。

樂舒不想再給大家添麻煩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放平心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暫且放到腦後，先完成拍攝再說。

幾次之後，拍攝終于順利通過了。

傍晚時分，全部工作結束，顧川要送樂舒回去，被樂舒婉拒了。

聽剛才顧川和羅英的對話，晚上他還有其他通告要去，樂舒不想耽誤他的時間。

“我聯系了朋友來接我，我們晚上約好一起吃飯的，你還有工作要忙，趕快走吧。”

站在片場門口，樂舒正等周曉心她們來接，顧川的保姆車停在不遠處，他人卻陪在她身邊，遲遲未走。

顧川看看表，“還有時間，我等你朋友來接你之後再走吧。”

“而且，”他看向樂舒，“你之前不是有什麽話要問我嗎？”

樂舒一愣，想起中間休息時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她低下頭，有些躊躇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工作人員都還在片場裏處理收尾工作，遠遠地傳來模糊不清的嘈雜，門外卻靜悄悄的，只有她和顧川兩個人。

“嗯，是有個事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

樂舒的心跳聲微快，按着周曉心教的話，低聲說了一遍。

“……所以，你說我要不要去呢，那個相親。”

她的話音落下，身邊卻沒有傳來回答。

樂舒緊張地不敢擡頭看他，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樣的神情，會覺得她這個問題莫名其妙吧……

這樣的靜默讓樂舒心裏更加忐忑窘迫，一瞬間就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呃……哈哈，我、我這是問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樂舒尴尬地扯出一個笑容，急忙擺擺手，“你別放在心上，忘了它吧，我就随便一問。”

說着，車輛駛過的聲音在耳邊劃過，正好，周曉心她們的車也到了，車子在路邊停下，周曉心從車窗裏朝樂舒招了招手。

樂舒松了一口氣，沖顧川道了聲別，急急忙忙轉身往車那邊走去，想趕快逃離現場。

“不要去。”

身後突然傳來了顧川的聲音。

樂舒腳步一頓。

“相親，不要去。”

樂舒聽見他的腳步聲上前了一步，她回頭，夕陽的餘晖灑下，将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一前一後。

顧川站在她的影子裏，望着她，沒有笑，神情意外的認真，似乎他不只是回答她的問題，而更像是在向她宣告着什麽一般。

宣告着，對于她，他渴望的占有權。

夕陽下無聲的宣言，她聽見了。

*** ***

夕陽沉下，顧川望着樂舒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

“人都走了，還看什麽？”

羅英走到他身後，語氣不冷不熱。

顧川眸色微變，收回了目光，轉身往保姆車走去。

羅英輕哼一聲，也跟着他上了保姆車。

夜色中，窗外的風景匆匆而逝。

顧川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黑影，低沉着聲音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你今天為什麽突然來片場？”

“自然是來監督着我的藝人，不要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

羅英抱胸，輕輕哼笑一聲，“那我舉個例子，比如，你親自跑去別人的學校亂晃？”

顧川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沒有說話。

“有狗仔拍到了，我已經替你把那些照片都買下來了。”羅英淡淡道，“原本我還抱着僥幸的心理，覺得你應該不會那麽糊塗，但是今天來這一趟之後，我很不安。”

羅英看向顧川，敲着扶手嚴肅道，“顧川，你應該明白的，戀愛對你來說是不可以觸碰的界限。”

“不要再和那個女孩有牽扯了。”

“不好意思，我恐怕做不到。”

顧川抿緊唇角，眸中沒有任何讓步的意思。

羅英有些生氣，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是想毀了你自己的事業嗎！？”

顧川不為所動，“如果我的事業這麽輕易的就能被毀掉，那它本身就談不上事業。”

“那她呢？”羅英略帶諷刺的追問道，“你難道覺得你和她戀愛，對她而言是好事嗎？”

“只要兩情相願，感情沒有好壞之分。”

羅英搖搖頭，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

“顧川，我沒想到你這麽天真。”

羅英知道她現在說不動顧川，再多說也無益，最後只道，“我奉勸你好好想想，再決定你的感情，不要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再後悔。”

車廂內歸于寂靜，街邊的路燈從眼前一個接一個劃過，帶來一剎那的昏黃，又複歸陰暗，明滅變幻之間，猶如看不清的未來。

*** ***

幾天後，樂舒擔任服裝指導的新戲《長公主》要開第一次內部商讨會了。

趕到地方，制片人的助理将她帶到會議室，這次商讨會導演、制片、編劇等劇組重要成員都會參加，每個人的位置是安排好的。

樂舒按着桌上的職務名牌，找到服裝指導的位置，卻發現那個位置上已經坐了人。

樂舒一愣，剛想問對方是不是坐錯了，制片助理便陪着笑道，“樂老師，這位是姜以涵姜老師，是您的搭檔。”

說完，助理又向坐在位置上的女人介紹道，“姜老師，這位是和您一起擔任服裝指導的樂舒樂老師。”

姜以涵回頭打量樂舒幾眼，沒有站起來，只是沖她公式化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她的神色平靜無瀾，顯然提前知道會有這麽一位搭檔。

然而樂舒則一頭霧水。

搭檔？之前沒人跟她說過還有搭檔這回事呀。

看出了樂舒的疑惑，助理賠笑解釋道，“咱們劇組是古裝劇，服裝設計工作量大，所以請兩位老師一起合作，也是希望能給老師減輕負擔，而且姜老師經驗豐富，樂老師第一次當服裝指導，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有個人商量。”

說着，助理又拉開了姜以涵身邊下手位的椅子，“樂老師，您坐這裏吧。”

樂舒看了一眼那個位置上的職務名牌，寫的是副服裝指導。

樂舒心下了然，助理剛才說的那麽客氣，不過是些場面話，實際意思根本不是什麽搭檔，就是一正一副兩位服裝指導罷了。

而她，顯然是那位副的。

樂舒心中有些失落，畢竟這和原本的說法有落差，但還是沖助理禮貌地點了點頭，坐到了副位。

身邊這位姜老師，樂舒以前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應該不是多麽有名的服裝設計師，但是看她年紀大約三十五六左右，再加上剛才助理所說，至少她從事這個行業的時間不短了，是樂舒的前輩。

這樣一想，樂舒心裏好受了些。

畢竟她是新人，跟着有經驗的前輩多學習也是應該的。

她禮貌地向姜以涵問了好，想和她聊一聊關于新戲服裝設計方面的想法，畢竟要一起合作，互相了解設計想法是很重要的。

然而姜以涵的态度很冷淡，似乎不太想和她聊想法，商讨會正式開始後，她也只把她自己的服裝設計方案進行了彙報，期間不給樂舒任何發言的機會。

樂舒畢竟是副位，也不好随便插她的話，所以到最後，她準備的厚厚一摞設計方案成了擺設，沒能展示出來。

會議結束後，樂舒追上準備要走人的姜以涵，将手中的設計方案遞到她面前，禮貌道，“姜老師，這是我之前準備的設計方案，您要是有空就看看，我們之間也好商量意見，辛苦您了。”

姜以涵淡淡地掃了一眼，嗤笑一聲，接過了那摞設計方案，“好啊，我有空就看看。”

說完，她便轉身走人了。

樂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她态度不太熱情，但好在答應會看她的設計方案。

帶着心事回到家，剛放下包，手機“嗡嗡”響了幾聲。

樂舒一看，是周曉心給她發了條微信。

“你沒事吧？”

樂舒迷惑，她能有什麽事？

難道說，周曉心指的是她今天去商讨會的事？

應該就是指的這個吧，問她順不順利之類的。

“算有點事吧，有點不開心。”

樂舒回完這句，想繼續說今天在商談會上不開心的事情，然而打字打了一半，周曉心又回了。

“你別放在心上，娛樂圈裏那麽亂，總有些賤人喜歡亂黑人！”

嗯？

樂舒一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是問商讨會的事嗎？

還有，亂黑人？黑的誰？

這時，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娛樂八卦推送。

“《旅途的夥伴》素人嘉賓樂舒與當紅小生顧川合拍廣告，借機進軍娛樂圈？”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看到有小天使問兩個人什麽時候在一起，這個呢，為了能夠在一起，他們會經歷一些小波折，畢竟戀愛對象不是普通人，但是波折過後很快就會在一起噠~~大家放心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