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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這日子真是越過越無趣了。

桃燃踮起腳尖又放下，歪着頭想道。

“算了，還是去玩碰碰車吧。玩完再玩卡丁車。”

玩碰碰車和卡丁車的時候倒是沒有再出什麽事情，桃燃玩的很是盡興。

只是，在他玩完卡丁車，正開開心心地準備穿過一條隐蔽的羊腸小路，慢慢散着步去坐摩天輪的時候，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而又确實出現在了這裏的人。

原本輕松愉悅的心情，在一瞬間消散無蹤，像被一陣無端由的風吹走了似的。

桃燃腳步一頓，反應過來後，立刻轉身就要離開，姜北辰卻不肯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兒？”

桃燃轉身，皺眉看向姜北辰，眼底帶着寒意，“去哪兒都行，只要是沒有你的地方，我都可以去。”

姜北辰長長的鴉羽般的睫毛垂了下來，眸光微斂，眼底帶着桃燃看不懂的暗光，桃燃懶得深究這暗光的含義，只是皺着眉怒視着眼前這個不肯放手的男人。

“你把手放開！”

姜北辰固執的搖搖頭，只是皺着眉頭默默看着桃燃，沒有說話。

桃燃擡頭仰望着這個自己從前視若神明的男人，靜靜地望着他那雙烏沉沉的眸子，他從前最愛的就是他這雙有如星辰般的眸子，可卻也是這樣一雙他最愛的眸子，在他最需要注視的時候，望向了別處。

将他抛棄在了刺骨的寒夜裏。他也死在了那個寒夜裏，現在立在這裏的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為什麽？我已經決定不再見他了，那他又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要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呢？他就不能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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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燃心中積聚已久的憤郁與不甘一瞬間迸發出來，咬牙切齒道：“當初明明是你要我放手的，我放手了，你現在又來找我幹什麽呢？”

姜北辰愣了一下，終于開口說話，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和深沉，“別鬧了，跟我回去。”

“鬧？我在鬧？”桃燃怒視姜北辰，看着他眸子裏浮現出來的明晃晃的不解之色，桃燃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再與他辯駁與他糾纏下去了。

“随便你怎麽想吧，反正我是不會和你回去的。我是一個自由人，我願意去哪兒就去哪裏，你沒有權力束縛我的腳步。”

“我說，別鬧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姜北辰冷聲道。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要你把手放開，以及以後不再來糾纏我。”桃燃冷着臉，嘴唇抿得緊緊的。

也許是因為桃燃的一再拒絕，姜北辰的語氣裏帶上了幾分不耐，“之前要你放手，是因為我在懸崖下面安排好了接下你的人，沒有接到你是因為他們的工作失誤了，我已經處罰過他們了，別鬧了。”

桃燃愣怔片刻，擡眸望向姜北辰，良久沒有說話。

姜北辰以為他被說服了，語氣變得和緩了許多，“我已經解釋給你聽了，所以和我回去吧。”

桃燃冷笑數聲，眼底含着譏诮，被氣得嘴唇不住地顫抖。

将我抛棄了的人是你，現在叫我回來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啊？還是你以為憑借着這樣一個拙劣的借口就可以把我騙回去嗎？我在你心裏是有多好騙啊，以至于連一個相對合理的借口都不肯給我。

如果一開始就安排好了人，那為什麽我什麽人都沒有見到，我沉在水底的日日夜夜也未嘗見到半只前來尋找我的救援船。

就算是不能親自派人來，難道還不能幫我打一個救援電話嗎？阮陶在你心底就那麽重要，以至于一點點的空閑都不能分出來分給我，為我打一個救援電話嗎？

我在海底沉了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過去，你可曾想起過我一次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因為但凡你能想起我一次，我也不會連一艘搜救的船只都未嘗看見，更別提網上半點也沒有我遇險的消息。

所以，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也不是因為忽然察覺到了我的重要，而只是在見不到白月光的時候，想要我這個相對合格的替代品回到你的身邊而已。

桃燃不明白為什麽事到如今姜北辰還認為只要他招招手，他就會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仿佛完全沒有自尊一般。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這樣傻，這樣的愛你嗎？

也許曾經的我就是這樣的傻，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曾經的我了，那個深愛你的人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早該入土為安的屍體而已。

“在你身邊我只是一只籠中鳥而已。現在籠子被你親手打破了，我這只籠中鳥也飛走了，破鏡難圓，不見了的東西便再也尋不回來了。”

桃燃垂下眸子，不再看姜北辰。

“為什麽會回來不了，你不是還在嗎？只要你願意，就可以回來的。”姜北辰定定望向桃燃，臉上寫滿了固執。

桃燃不禁覺得有些恍惚，像他這樣人也會自欺欺人嗎？

真是好笑啊！

“可是我不願意。”桃燃一字一頓道。

說完話他便用未被束縛着的右手，拼命地用力去掰姜北辰的手指頭。

姜北辰見狀将手攥的更緊了，他手背上青筋跳躍，指尖泛着青白色。

桃燃試了半天還是無力逃脫姜北辰的束縛，只好擡頭望向他，嘴角泛着一絲譏諷似的苦笑。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再與你在一起，我不願意再見到你，你放手吧，好不好？不要鬧得這麽難看好嗎？這些年你為我花的錢我會一筆筆還給你的，還請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好嗎，姜先生？”

“為什麽要這樣叫我，你之前都不是這樣叫我的。”姜北辰有些不解地看着桃燃，琉璃般的眸子帶着幾分受傷。

桃燃卻只是固執的望着他，不再說話。

姜北辰知道桃燃之前受了不小的委屈，可能有些生氣，但他還是不能理解桃燃為什麽會不願意與他回去，“為什麽一定要離開，你從前不是最喜歡與我待在一起嗎？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出國沒有告知你一聲，你鬧了好大的脾氣，所以我之後每次離開都會告訴你一聲。為什麽現在不這樣了呢？”

桃燃冷笑連連，“你都說了是從前了，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的我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你，請你放我離開好嗎？”

姜北辰固執的搖搖頭，再次重複道，“跟我回去吧，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上次不是說很喜歡一個法國設計師的作品嗎，我把他的作品都買給你好不好？”

聽到這話，桃燃直接笑出了聲。

真是舍得下本錢啊，可這本錢到底是為了誰呢？你到底是不能沒有我，還是不能沒有白月光的替身呢？得不到正主便一定要養一個相似的替身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可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

難道就因為我和他生的像，我就活該要留在你的身邊心甘情願的做一個替身嗎？憑什麽呢？我也是一個人啊，我也曾是一個活生生的有感覺有思想的人啊，我也會難過啊，可是姜北辰，你會意識到我的難過嗎？你會在意我的難過嗎？

“你從未在意過我。”桃燃用一句蒼涼到了極點的話為自己的問題作了回答。

桃燃忍不住想，若非我此時已近喪失了流淚的能力，想必現在已經淚流滿面了。這就是我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啊，五年的時間那麽長，那麽長，我原本以為、原本以為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的，可惜，一切都只是我的一腔情願。

一腔情願的喜歡和自以為是的被在意。

在姜北辰心中他只是一個白月光的替代品而已，也只有在得不到白月光的時候才在他的口中顯得有幾分價值罷了。

就比如現在這樣，就算我現在心軟跟随姜北辰回去了，我也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姜北辰從來都只在意阮陶一個人。

在姜北辰心裏，我只是一個可憐的、随時都可以被抛棄的替代品而已。

桃燃曾經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都已經沉入了深海之中，沉眠在了不見天日的海底。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懷有期盼的能力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姜北辰薄唇緊抿，靜靜地看向桃燃，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桃燃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我要你愛我，可你永遠也不會愛我的。因為你只愛他，也只在意他。

我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愛，而非可有可無的邊角料。

可你能給我就只有邊角料。

“你不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你是不在意我在說什麽，你又何曾在意過我呢？”桃燃眼底含着濃濃的絕望，“你又何曾在意過我的感受呢？我早該看明白這一點的，若是你真是在意我，又怎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