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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見夏挽情落水的一瞬間,陸拾弋“噌”的從角落站起來,顧不得會被人發現的風險,從高牆上縱身一躍,跳進了湖裏。夏挽情還在水裏撲騰着,嗆了好幾口水,嗓子咳得生疼,加上酒氣上湧,感覺身體沉似千斤。

一種瀕死的恐懼感襲來,夏挽情閉上眼睛,心想:完了,這回要是死在書裏,系統可以讓自己複活嗎?

陸拾弋幾下游到夏挽情身邊,摟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把她托到水面上。夏挽情忽然感覺呼吸順暢了些許,她半睜開眼,恍惚間也看不清是誰,只感覺到腰上傳來他掌心的溫熱,便伸長雙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牢牢環住眼前人的脖子。

陸拾弋已是渾身濕透,黑色衣衫緊貼在他胸膛,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他游到岸邊,先雙手托舉,托住她上半身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他面色微紅,略穩住心神把夏挽情放到岸上,又一個用力翻身上了岸,跪着查看夏挽情的狀況。

夏挽情雙眼緊閉,豐潤俏麗的面容顯露痛苦之色,陸拾弋眼底透出一絲慌張。

見夏挽情沒有反應,他猶豫了片刻,然後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低下頭輕輕掰開夏挽情的唇,微微張嘴吻了上去。

恍惚間,夏挽情感覺到一個微涼的嘴唇覆了上來,往她嘴裏溫柔的渡氣,随後一縷清甜的氣息鑽進喉嚨,她身上的長衫沁濕,柔柔緊貼膚上,加上她此刻呼吸急促,胸前的線條不斷上下起伏。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感覺能順暢的呼吸,擡頭把嗓子裏的水吐了出來。

夏挽情遲遲未歸,方斯把方刃交給奶媽,自己邁步到院外來找她。

陸拾弋見夏挽情恢複了些許意識,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方府小門打開的聲音,他只能迅速起身,一個縱身又跳上房檐,隐匿在黑暗裏。

“夏小娘子!”

夏挽情恢複了些許意識,瞧見自己衣衫緊貼,趕緊伸出雙手護住胸口,半靠在岸邊咳嗽,方斯連忙沖過去。

“你還好嗎?”

見夏挽情抱住雙臂,冷得直發抖,方斯一把抱起夏挽情往府裏走,陸拾弋在房檐上看着,眼神如一潭死水,深不見底。

他任由鬓角的水滴緩緩滑落,随後滴落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消失不見了。

夏挽情再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丫鬟長雲守在床邊,見她醒了過來,趕忙說要去廚房把手裏的姜湯熱一熱再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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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挽情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并不是夏府,同時見方斯走了進來,坐在床邊看着她。

“你醒了。”

夏挽情想起湖邊的吻,眼光無意間從方斯的嘴唇掃過,臉色有些泛紅。

“謝謝公子救了我。”

“是我要跟小娘子道歉才是,兩次都害你遇險,是我太不小心了。”

一個小小身影從房間外跑進來,湊到夏挽情面前。

“姐姐醒了!姐姐對不起,都是刃兒不好,下次刃兒去撿球!”

夏挽情摸了摸方刃的頭,擡眼看向方斯。

“原來小豆丁是公子的弟弟。”

“小豆丁?”方斯聽着這個新奇的外號,有些吃醋。

心想叫我就是方公子、方少爺的,這個臭屁弟弟一來就得了個這麽親昵的稱呼。“小屁孩子一個罷了,他可緊張你了,在你還睡着的時候就進來看了四五回了。”

夏挽情捏了捏方刃的臉,笑得寵溺。

“是這樣嗎小豆丁?”

“哥哥更緊張姐姐,他進來七八回了!”

“你少胡說!”

“真的真的,門檻上都有他鞋印了!這麽大的腳印很好認的!”

“你再亂說就打你嗷!”

“我才六歲,我會說謊嗎?”

夏挽情:“……”

喝完姜湯,夏挽情怕這個事傳到母親耳朵裏又害她擔心,便囑咐長雲千萬別說,起身向方斯和林夫人告辭,趁着天色未晚,趕在母親回府前到了家。

方府的宴席一直從中午熱鬧到了晚上,許多人下午就在方府吃酒看戲,一直待到晚上才各自散去。

下鎮副史曹書明一個人醉醺醺的從方府走出來,告別了幾個同級的官員,騎上馬晃晃悠悠的往自己家裏趕。剛拐出去一個彎,走到東市街口的大道上,一陣陰風吹過,冷得他渾身一哆嗦,酒也醒了三分。

此刻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兩旁客棧的燈籠被剛才的風吹滅了兩盞,只剩下他頭頂孤潔的月光照着,勉強可以視物。曹書明□□的馬兒突然狂躁起來,鳴啼一聲,不往前走了。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他身上的衣袍未幹,水漬泛着點點瘆人的白光,好似從寒冰地獄走來的使者。

但這都不及他手上那炳寶劍反射出的銀光刺眼。

曹書明這下酒徹底醒了,在馬上哆哆嗦嗦的指着陸拾弋。“你、你是誰?要做什麽?”

陸拾弋置若罔聞,飛身躍起,擡腿朝曹書明踢過來,他向後一仰,滿臉驚恐的躲過一腳,也不說話了,直接勒了勒馬的脖子,調轉馬頭想跑。

陸拾弋直接揮劍刺中馬的大腿,馬兒發出痛苦的嘶鳴聲,發瘋似的把曹書明甩了下來,自顧自的奔逃進夜色裏,不見了蹤影。

曹書明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摔疼的屁股,轉身想跑,陸拾弋又一劍刺中他的小腿,曹書明哀嚎一聲,跪在了地上,轉身朝着陸拾弋求饒。

“官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求求你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的!你肯定找錯了人!”

陸拾弋從懷裏掏出幾本賬簿,甩在曹書明臉上,他撿起來一看,臉色更佳難看了,轉過身爬起來又朝反方向跑去。

陸拾弋眼眸一暗,不再遲疑,快步追上去,朝着曹書明的左背一劍結束了他的生命。看着他緩緩倒地,陸拾弋拾起地上的賬簿,和幺祭的令牌一起放在曹書明的屍體上。

站起身,陸拾弋突然感覺有些暈眩,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幾個豆大的雨點打在他臉上,他才察覺到天上開始下起了雨。

他穩住心神,飛上屋檐,消失在了街道上。

夏挽情一到家就倒在床上裝睡,生怕自己頭發散亂的模樣被王夫人看出來是落了水的。因為救助及時,她也沒有受什麽風寒,應付完王夫人的盤問,就往陸拾弋的房間裏來,想問問他這幾天的收益。

結果房間裏沒有點燈,夏挽情輕輕敲門也沒有回應。

“這麽晚了,十一能去哪呢?”

陸拾弋拖着昏沉的身子回到夏府時,看到夏挽情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他房間門口捉蚊子。還好每次執行任務都會在夏府外的暗處脫下夜行衣,換上常服再回來,此刻他站直身體,走到夏挽情面前行禮。

“掌櫃。”

“你這又是去了哪裏,這麽晚才回來?”夏挽情見他氣若游絲,身型也有些晃動,皺起了眉頭,走近幾步想仔細瞧瞧他的臉色。

月光照在夏挽情未施粉黛的小臉上,細白透亮堪比脫殼雞蛋,尤其是兩片粉嘟嘟的嘴唇,像半熟的櫻桃那樣飽滿而瑩潤,微微張開,一臉擔憂的模樣。陸拾弋的目光停留在夏挽情的唇上,臉頰瞬間赤紅,腦子一熱,眼前一黑,倒在了夏挽情肩上。

“诶诶诶。”

這麽大個人突然倒在自己身上,夏挽情差點沒站住。還好她身後靠着柱子,慢慢吃力的抱住他,趁他還有一絲神志,扛着他進了屋。

把陸拾弋放在床上,一摸額頭,燙得夏挽情收回了手,這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道在哪裏沾到了紅色的液體,湊近一聞,是血。

她站起身來,皺着眉頭。

這家夥絕對有秘密。

不打算驚動府裏其他人,夏挽情給他蓋上了厚厚的被子,又去廚房把長雲給她熬的姜湯熱了一碗端過來,看陸拾弋喝下。

雨後的秋夜寒氣逼人,夏挽情看着窗前翻飛的書卷,起身關上了窗戶。房間裏燈火葳蕤,陸拾弋手裏的姜湯冒着熱氣,夏挽情正關切的看着他喝下去。那一瞬間,他有片刻的失神。

“謝掌櫃關心,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讓長雲送姜湯和驅寒退燒的藥過來。”

說着,她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之前陸拾弋給她擦臉的手帕,當着陸拾弋的面将手掌攤開,露出掌心紅色的血跡。然後她不動聲色的拿手帕将掌心的血跡擦掉,再把手帕揣回懷裏。

陸拾弋繃緊了神經,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慌張。

夏挽情卻微微一笑,說道:“手帕總是弄髒,我改日另還你一條新的吧,另外以後可要注意一些,我不在的時候,千萬別淋雨了。”

過了幾天,王夫人不知道從哪得知了夏挽情那日在方府落水的事兒,對着夏挽情将方斯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方斯在家裏連連打噴嚏。

夏挽情看着面前苦口婆心的王夫人,心裏有幾分感動。

尋常人家的母親,只會竭盡全力把自己的女兒送到皇親貴胄的懷裏,謀求財富與地位,而王夫人,正在因為女兒一次小小的落水而指責将軍的兒子。

夏挽情自然不可能答應王夫人“以後都不跟方家少爺來往”,只能來到鋪子裏躲躲清閑。

“春娘,上次我畫的絨布居家拖鞋,找人做好樣品了嗎?”

“在做了,還有兩天就能拿回來上架,按掌櫃的吩咐,做了鑲金玉的高價款和簪絨花的廉價款。”

夏挽情翻看着這幾日的賬本。

“好,老規矩,最開始前十天只接受預定,根據需求的情況再訂貨。

哦對了,”夏挽情突然又想到一個點子,眼前一亮,“把在咱們這裏買了最多東西,年消費靠前三十的老主顧們的名單拟出來,向他們詢問夫人或者小姐的金蓮尺寸,做三十雙高價款給他們送去。希望他們幫着多多宣傳。

然後把這件事寫在店鋪告示上面,昭告天下。”

“是!”

“夏姐姐!”

一個小小的身影沖了進來,抱住夏挽情的大腿,夏挽情低頭,見方刃笑嘻嘻的看着她。

“小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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