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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眼前的男子不緊不慢,将帶血的釵子扔在一邊,傾身朝夏挽情靠近。
夏挽情看着他嗜血的模樣甚是駭人,下意識往後退。
但他并不急着來碰夏挽情,而是一把抓住夏挽情的腳,猶如珍寶似的捧在手裏撫摸。
“小娘子的玉足白嫩細膩,毫無瑕疵,真讓人想時刻捧在手心裏暖着。”
言語間,更是将夏挽情掙紮的左腳捧到面前,伸舌舔舐。夏挽情定住心神,看着男子不似尋常人,或許可以換個法子應對。
她停止掙紮,主動擡起腳去蹭他的臉。他看出夏挽情的意圖,眼中竟然多了一絲期待。
他放開夏挽情的腳,主動将臉靠的近些,任由夏挽情的左腳在他臉上來回摩挲,他表情滿足,似乎很滿意夏挽情主動的取悅。
“你很聰明,看來不用花太多時間調教。”
夏挽情見一旁的書桌,突然張嘴“啊”了幾下,然後裝作無法說話的委屈模樣,指着自己的喉嚨,開始無聲哭泣。
果不其然男子湊了上來,用手抹去夏挽情臉上的眼淚。
“我的美人兒,別哭,你想說什麽?”
夏挽情指了指書桌,用手比劃出寫字的手勢,并讨好似的拉住男人的衣服,做撒嬌姿态。
“好好好。”男子立刻牽起她的手下了床,往書桌上前來。
夏挽情還注意到,門外有兩個男人的身影,應該是守着的仆從。
“美人兒寫什麽我都依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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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挽情極力忍住內心的厭惡與恐慌,提筆寫下“郎君可否為奴家贖身”,男子的手仍在夏挽情的小腿和腳上來回撫摸。
“自然可以,今夜你好好服侍,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回府如何?”
夏挽情又提筆開始寫下一句,這時男子已經将手放到了夏挽情的腰上,她眼神突然亮起來,左手拿起桌上一把毛筆朝男子戳過去,被男子一把握住,嗤笑不已。
“光誇完你聰明,怎麽這會兒又笨起來了,毛筆是……”
他話沒說完,直接被夏挽情另一只手持着的墨硯“哐”的一聲,狠狠砸在太陽穴上,瞬間的劇痛和恍惚讓他眩暈,松開了握住毛筆的手。
夏挽情未曾有片刻遲疑,立即雙手持住硯臺,發瘋似的繼續砸向他的腦袋。每砸一下,她就輕喘一聲,來掩蓋硯臺與骨頭碰撞的聲音。
又挨了兩三下後,男子終于倒地,夏挽情還未停手,閉着眼睛又砸了他面門幾下,看他徹底不動了,才扔掉墨硯。
見他胸脯仍有微弱的起伏,夏挽情卻不敢再下手,她将裙子紮在腰間,穿好鞋,站在大門一旁,深吸一口氣後大喊:“來人吶!公子昏倒了!”
門外的兩個壯漢立刻推開門,打開的側門立刻将夏挽情擋住,二人看見書桌旁倒地的男子立刻沖了上去,夏挽情趁機從門後悄然走出,跑出了房間。
不過跑出幾間房的距離,身後立刻傳來追喊聲,她看着不遠處前廳裏人頭攢動的客人和姑娘,心下一狠,直接沖進了繁亂的人群中。
“快給我抓住她!”
夏挽情拉扯着不明就裏的姑娘來擋,怎奈抵不過幾個壯漢的追趕,她扶在柱子邊上,見廊柱上明晃晃的油燈,立刻伸手提起油燈扔向他們。
油燈将壯漢的衣服瞬間點燃,他慌不擇路,又燒着了舞臺上的幕簾,整個鸾閣火光四起,嗜人的猛火逐漸将整個大廳點燃,男男女女們報頭逃竄,場面一片混亂。
老鸨從一旁的房間跑出來,哪裏還顧得上找夏挽情,哭着喊着“快去打水”,夏挽情見門口就在不遠處,好幾個鸾閣的打手站在門口,把想逃跑的姑娘一個個抓住,她只好轉身朝後院裏來。
火勢越發猛烈,煙氣逐漸入肺,夏挽情忍住咳嗽,跑到馬棚的後面躲起來。
裸露的肩膀被熱氣灼傷,傳來陣陣痛感,她側目見一旁的水缸,又用馬勺盛水将自己淋濕,靠着水缸坐下。
“有火光!”
阿玖指向鸾閣的方向,陸拾弋眉頭皺得更緊,揮動馬鞭加速朝鸾閣的方向奔來。
見院子裏的人逐漸都逃了出去,夏挽情用浸濕的裙角捂住口鼻,跑到後院小門前,撿石頭砸鎖。
看着鸾閣沖天的大火越來越近,一絲徹骨的寒意從他的脊椎蔓延至全身,幾人下馬後在門口衆人裏沒有尋到夏挽情後,陸拾弋雙目猩紅,掙開阿玖等人的束縛,沖進了火場。
站在火焰裏,他絕望的看着被火舌吞沒的房間,四周不斷掉落的木塊,仿佛魂魄被抽走。
“挽挽……”
忽的,他聽見了硬物敲擊金屬的聲音。
微弱但有節奏。
铛、铛、铛。
他凝神靜聽,随即朝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吸入的煙氣越來越多,力氣逐漸耗盡,夏挽情意識逐漸模糊,靠着門緩緩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好像又看見陸拾弋了,原來話本上寫得沒錯,人在死的那一刻會産生幻覺。
她的眼前升起一團黑霧,精神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阿玖和阿柒眼看着陸拾弋沖進火裏,想要跟着進去卻被門上掉落的房梁擋住去路,正在焦急之時,一個身影突然撞破一側的窗戶,陸拾弋懷抱夏挽情在地上滾了幾圈,随後昏倒在地。
“王爺!王爺!”
“快帶他們回去!”
夏挽情醒來時,看見頭頂的青絲羅帳,以為自己還在鸾閣,立刻彈坐起身,掙紮着縮在床角。
陸拾弋靠在床邊休息,被夏挽情的呼喊聲驚醒,急忙湊過去瞧她。
“挽挽,別怕挽挽,是我!”
“走開!別碰我!”
夏挽情閉着眼睛揮手,一下下打在陸拾弋身上,他顧不上傷口的疼痛,只滿眼心疼的抱住她,在她耳邊說話。
夏挽情還是奮力掙紮,陸拾弋只好放開她,在一旁輕聲安撫,她含淚睜眼,有些不敢置信。
“十一?”
“對不起,我說了沒有下次的,你打我吧。”
這句話又勾起夏挽情在海蜃樓的記憶,她想起張公子醜惡的嘴臉,又想起鸾閣裏精瘦男子興奮的笑臉,突然心頭一陣惡心,推開陸拾弋在一旁作嘔。
陸拾弋幾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來,他想起在鸾閣找到夏挽情的時候,她衣衫不整,裙角被撕破,上半身除了胸口幾乎未着寸縷,肩上、後背都被燙傷,傷口翻着血肉。
已經将鸾閣所有人都關押起來,尚不能解他心頭之恨萬一。
他起身走到衣架旁,抽出佩劍欲出門,手卻被夏挽情拉住衣角。
她慘白的小臉擒滿淚水,哀求他。
“別走,我害怕。”
陸拾弋胸口又是一陣錐心的痛,他扔掉佩劍,雙手伸過來想抱她,她卻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驚恐。
見夏挽情躲開,陸拾弋只覺五雷轟頂,他手臂微微顫抖,雙拳逐漸握緊。
“挽挽這是……怕我嗎?”
夏挽情仍是搖頭,縮在床的一角無聲落淚。
一直到掌燈時分,夏挽情服了些湯藥睡下,陸拾弋才握住她的手。
想起她剛才的模樣,他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殺意,吩咐長雲守在房內,自己走出來找阿玖。
“如何?他們招了嗎?”
“老鸨說是一個自稱王妃哥哥的男人,用兩百兩銀子将王妃賣給她,并且說王妃是個啞巴,她就沒多問。那男子她從沒見過。”
“還有呢?”
“火應該是王妃放的,老鸨說她打暈客人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然後就起火了。”
“客人?”
陸拾弋啞着嗓子,呼吸急促而顫抖,布滿血絲的雙眼如鬼魅般猩紅。
阿玖被陸拾弋渾身散發的怒氣吓得喉頭微動,卻不敢不說。
“老鸨說這個客人是長安巡檢司柴大人帶來的一位公子,她也是頭一次見。據她說,柴大人對他很是客氣。”
“給我抓起來問!”
阿玖面露難色:“王妃傷在鸾閣,老鸨打手自然可抓,只是這鸾閣是朝廷允許開設的官妓樓,事關王妃的清譽,抓來柴大人審問怕是不妥,我已經派人去查擄走王妃的人了。”
“沒有理由拿人的是官府,你我可不是官府的人。”
陸拾弋眼中兇光乍現。
“讓幺祭的人盯着那個柴大人,找出那個公子,我非殺他不可。”
阿玖點點頭,看陸拾弋的神色不對,心裏有些難受。
“王妃受了很大驚吓嗎?”
陸拾弋垂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
“還不敢問,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吓到她。”
“那等她好些了,或許可以問問她……”
陸拾弋立刻瞪了阿玖一眼,阿玖還未說完的話憋了回去。
“不了不了,我一定給你查到。你好好照顧王妃,我先走了。”
夏挽情睡得很不安穩,恍然間瞧見有個人于黑暗中獰笑,伸長舌頭舔她的腳背,乍然醒來,沒瞧見陸拾弋,光着腳丫就開門走出來尋他。
阿玖打開書房的門正邁步出來,夏挽情提着裙子略過他一把撲在陸拾弋身上,随後又馬上彈開,只抓着他的衣袖不說話。
“挽挽?”
長雲後知後覺追了上來,跪在地上。
“王妃睡醒沒見着王爺,跑着就出來了,奴婢沒追得上,求王爺饒命!”
“你們都下去。”
晚風從窗外送來些許涼意,讓夏挽情緊繃的情緒稍許放松,陸拾弋伸過手來摟她,又被她躲開。
“夫人為何躲我?”
夏挽情搖搖頭。
“我疼。”
“我碰到你就疼嗎?”
“嗯。”
深夜,杜禦醫再次入府給夏挽情看診,有陸拾弋陪着,夏挽情又睡着了。
“如何?可是哪裏有內傷?”
杜禦醫搖搖頭。
“王妃除了肩上的燒傷之外,只有一些手腳上的挫傷,除此之外并無內傷,按王爺的描述,不管您觸碰王妃哪裏她都覺得疼的話,怕是心病。”
“這是何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王妃此舉,應該害怕某人或某種舉動。想來跟王妃此行的遭遇有關,還需得消除她的心病才好。”
送走杜禦醫,陸拾弋合衣在夏挽情身邊躺下,腦子裏思緒萬千。
擄走挽挽的人不難想見,在長安城裏會對他的人下手的,唯有一人。
“郭譯……”
深夜,太常寺少卿家的府上燈火通明,一名姬妾在給柳莫離面部傷口上藥,另一名姬妾手持冰袋,敷在他側臉,不過稍稍用力了些,被柳莫離一腳踢開。
“滾!”
另一名姬妾連忙接過冰袋,戰戰兢兢地起身,繼續給他冰敷。
一個侍衛走進來,單膝跪地。
“禀大人,已經查到昨日騎馬趕到之人,他們回了榮親王府。”
柳莫離雙眼微眯,望着燭臺上蹿動的火苗出神。
“如此絕色,竟是榮親王妃?有趣。”
他伸手抓過身側的姬妾,燭火映照在她惶恐不安的臉上,柳莫離指尖在她眉間摩挲,目光下移,看向姬妾的一雙玉足,随後将她一把推開。
仔細看來,房內的一衆姬妾全都赤腳站在地毯上,那光滑嫩白的腳背一個比一個纖細,骨節分明,沒有一絲瑕疵。每人腳上還挂着一串腳鈴,随着姬妾的步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有一個比得上她,都給我滾。”
柳莫離望向窗外榮親王府的方向,眼裏是抑制不住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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