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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作者橋舒芸·獨家首發——

馮斯晚進了門就跑過來,扶起雲琳在一邊坐下,看了看她膝蓋上的紅腫,又見到她手上流了血,不由雙瞳一縮,握着她的雙手問道:“怎麽回事?”

話未說完,裏面原本在找珠寶的雲永常已經聽到動靜出來了,見馮斯晚摟着雲琳,一臉心疼,三角眼立即一眯,随即猥瑣地笑開,“哎喲,這是哪家的小子?”

馮斯晚見從雲琳房裏出來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男人,突然明白了她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濃眉一擰反問道:“你是誰?擅闖民宅是要吃官司的!”

雲永常摸着手上的項鏈,戒指,渾濁地笑道:“吃官司?她敢告我嗎?”說着,他又把視線轉到雲琳身上,頗為惡心地說了一句,“我說的對吧,乖女兒?”

馮斯晚一愣,目光在雲琳與雲永常之間來回。雲琳擡起了臉,見雲永常手中的東西,攥着身下的坐墊道:“滾,你現在就給我滾!”話畢,她扯過一個抱枕就砸了過去。

雲永常輕巧地躲開,知道她只是嘴上厲害,到底不敢舍了名聲與他公開對抗,于是索性安心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眼光落在旁邊一臉憤怒的馮斯晚身上,搖頭晃腦啧啧了兩聲道:“這又是哪家公子哥兒吧,琳琳,你自己攀上枝頭就不管你的爸爸了?”

聽他把兩人的關系說得這麽不堪,馮斯晚大步沖過去,拽着他的領子将他拖了起來,恨聲道:“你嘴巴放幹淨點!”

“年輕人,你這是做什麽?”雲永常掙了兩下沒有掙開,于是看向雲琳道,“琳琳,管管你的小相好……”

雲琳背脊一僵,仇人似的瞪着他,突然抓起電視遙控器砸了過去,喊道:“雲永常,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馮斯晚見她手背上好不容易開始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狠狠地将雲永常往地上一摔,跑到雲琳身邊抱緊她道:“你先別動氣,別動氣!”

雲永常撣撣領子,從地上坐起來,“你要是想撕破臉,那我就奉陪到底。到時候,我就讓所有人知道,大明星雲琳有一個賭棍爸爸,一個精神病的媽媽,還有一個勞改犯的弟弟!”

他看着雲琳眼中迸發出的恨意,突然覺得特別解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反正我無所謂,倒是你……哼!”

馮斯晚乍一聽到這些不覺怔楞了一下,雖然不了解其中內情,但看着雲琳幾近崩潰的樣子,還是箭步沖到雲永常面前,揮起一拳就照他臉上揍去,直把他打翻在地。

“你給我閉嘴!”馮斯晚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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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永常捂着胸膛重重地咳嗽,待到終于緩過氣來,這才眼露兇光地瞪着雲琳道:“琳琳,你好得很,真敢叫人弄你爸爸了啊?!”

馮斯晚又是一拳要落下,雲琳在這時突然出了聲,“斯晚,住手!”

雲永常以為她怕了,呵呵一笑,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抹着嘴角說道:“怎麽,不敢了?”

他說着話,身子不斷地晃着。

雲琳怒極反笑,瞪着他道:“我只是不想讓你的血髒了他的手,”轉頭又對馮斯晚說,“把他轟出去就算了。”

雲永常哈哈一笑,挑釁地看着馮斯晚,又對雲琳說道:“我的乖女兒,想甩掉我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說着,躲過馮斯晚的拳風,拖着腳步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一頓打換這麽多錢,值了!”

雲琳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忽然在他出門之際叫住了他,威脅道:“記住,我随便托個關系就能把你送進號子吃一輩子牢飯,你最好不要做出過火的事!”

雲永常回身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是我的搖錢樹,我怎麽會真把你弄死?”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馮斯晚關上門回來,看着屋裏一片狼藉,擔憂地走到雲琳身邊道:“你……沒事吧?”

雲琳伸出雙臂,馮斯晚配合地俯下身子,聽她在耳邊輕聲說:“帶我去客房,我不想呆在被他碰過的地方。”

馮斯晚聽話地抱着她去,到了客房,雲琳直接撲到床上,拿被子将自己團團裹住。馮斯晚默默地坐在床邊,過了一會兒,手微微一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雲琳,沒事了……”

雲琳沉默了一會兒,用被子蒙着臉,慘笑了一聲,甕聲甕氣地說道:“斯晚,你總能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馮斯晚聽她話裏有些沮喪,抿了抿唇,拿過一個枕頭抱在懷裏,這才盤腿在她旁邊坐下,說道:“那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會說出去。”

他說完又想了想,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道:“而且……我以後肯定要娶你的,所以被我看到,應該、應該也沒什麽……”

雲琳被他逗樂了,嗤笑了一聲後就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他。馮斯晚這才發現她雙眼紅通通的,睫毛上是未幹的眼淚。他心裏不由一揪,問道:“你以前也是這樣過的?”

“怎麽過?”雲琳眨了眨眼。

“就是……就是一直給你爸爸錢……”馮斯晚低下了聲音,看着她的時候,眼中泛出些許心疼。

雲琳抿緊了唇,沒有回答。馮斯晚以為自己又觸到了她的禁忌,不由摸了摸鼻子,随即眸光轉到她的手上,立刻站起來道:“你的藥箱放在哪裏?”

雲琳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方向。馮斯晚拿來藥箱後給她擦藥,一邊說道:“咱們倆今天還真是共患難了,一起受傷有沒有?”

說話間,他已經給她手背上的傷口消了毒,貼上創可貼,随即掀開被子拍拍她的腿道:“把褲子脫下來吧。”

雲琳一愣,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要幹嘛?”

馮斯晚瞥到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不由壞壞一笑,“脫褲子看看你膝蓋上的傷啊,你的牛仔褲這麽緊,又不能把褲腳撩起來。”

雲琳看了看自己的褲子,還真是這麽回事。

馮斯晚原本并沒有什麽旖旎想法,這時被她一問,又見她磨磨蹭蹭褪下牛仔褲,心裏的邪火不知怎的,就竄竄地燒了起來。雲琳把褲子扔到一邊,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寬大的t恤,剛剛包住臀部。馮斯晚往她大腿上看了一眼,又咬着唇默默地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膝蓋上。

雲琳倒是沒發現他的異樣,只是把腿壓到他的腿上,讓他小心翼翼地給她的膝蓋噴雲南白藥。

馮斯晚噴完藥後,就上手給她揉,疼得雲琳倒抽冷氣,要把腿縮回去。馮斯晚就抱住她的雙腿道:“你別動啊,把淤血揉開了才好得快!”

雲琳痛得龇牙咧嘴,雙腿使勁往後蹭,身子前傾去掰他的手道:“我自己可以揉,你放開!”

“自己怎麽可能狠得下心?”馮斯晚說着就去抓她伸過來的手,攥着她的腕子不讓她動,雲琳疼得眼眶發紅,只得讓他上手。

馮斯晚最開始還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膝蓋上,到了後來,就漸漸變味了,掌心的溫度越來越高,揉捏的位置也越來越高……

雲琳察覺到他的變化,照着他的手背一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是給我活血化瘀麽,你現在幹什麽呢?”

馮斯晚紅着臉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又雙眼亮閃閃地看着她,說道:“雲琳,我想到了更好的辦法來活血化瘀……”

他說着,就貼過去湊着她的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雲琳聽了,又笑又氣地去擰他的耳朵,“你色心越來越大了啊!”

馮斯晚把臉埋在她的胸間,悶悶地說道:“真的是活血的嘛……”說話間,他的唇已經隔着衣服在她胸口落下了幾個吻。

雲琳拗不過他,半推半就地被他壓倒在床上。馮斯晚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顯得游刃有餘,直把雲琳逗得尖聲叫了出來,最後渾身脫力,汗噠噠地趴在他懷裏。

馮斯晚拉過被子裹着兩人,雙手意猶未盡地在她身上游走。雲琳兩頰泛着桃花,眼色迷離地靠在他的肩頭,享受着他在她身上的撫摸,迷迷糊糊地說道:“我剛才是不是叫得太響了?”

馮斯晚親親她的額頭,笑着說:“沒關系,我知道你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

雲琳被子底下的手在他腿上擰了一把,馮斯晚悶哼了一聲,與她貼得更緊。雲琳擡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斯晚,我跟你說說我的事情吧。”

馮斯晚動作一頓,随即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手臂環得緊緊的,低聲說道:“你的事情網上不都有麽?”

雲琳臉貼着他的胸膛搖了搖頭,“放在網上的東西只有三分真,我的官方資料上寫着我從美國名牌大學畢業,可是天知道我連高中都沒上過!”

馮斯晚想到剛才雲永常說的“賭棍爸爸,精神病媽媽,勞改犯弟弟”,忽然就覺得她的過去應該是無比艱難的。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下去。

這一晚,雲琳說出了所有的往事。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爸爸你也看到了,是個徹頭徹尾的賭棍,每次回家就是跟媽媽要錢,終于在我十歲的那年,媽媽被逼瘋了。從那時起,我每天除了上學,就是照顧媽媽和五歲的弟弟。”

雲琳緩緩地說着,馮斯晚雖說頂着私生子的名號,但幼年時因為有馮彥之偷偷接濟,并沒有吃苦,所以他完全不能想象,那時候的雲琳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緊緊地摟住她,在她額頭親吻着。雲琳感覺到他無聲的安慰,笑了笑,又接着說道:“幸虧那時候有占戈幫我,後來等我終于拼拼湊湊念完初中,我就把媽媽托付給弟弟,然後跟占戈出來賺錢。”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輕嘆了一聲這才接着道:“只可惜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跟着一幫人偷竊打架,最終進了少管所。那時候我還跟占戈在夜總會端盤子洗盤子,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占戈受到那邊一個老大欣賞,就一直跟着他混到今天。”

馮斯晚心裏酸酸的,問道:“那你怎麽……?”

雲琳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想跟他一起去,可是他說帶女人進去會讓他礙手礙腳,所以一天半夜,趁我睡着,他就偷偷走了。再後來,我就遇到了齊仲韬,他帶我進了這個圈子,在我得到第一個影後時,他跟我求婚了。而占戈也混得不錯,我在圈子裏還靠他護着才沒被莫名其妙地潛規則。”

“也許他不是嫌你礙手礙腳,只是不想讓你的人生留下污點。”馮斯晚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這是他第一次為占戈說話。

雲琳滞了滞,随即扯着嘴角笑了笑,“也許吧……”

馮斯晚見她不願再提占戈的事,便轉了個話題問她的弟弟。雲琳道:“其實過了大半年雲稀就出來了,那段時間剛好是我認識齊仲韬的時候,他托人給雲稀消了案底,然後就把他送到了丹麥。而我的媽媽,也在早些時候被占戈接到療養院去了。”

雲琳說完之後,只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她在馮斯晚懷裏蹭了蹭,又說:“其實,我的運氣還不錯。”

馮斯晚勾着她微卷的長發,說道:“不管今後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雲琳笑了笑,支起身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馮斯晚彎着唇角,想了想說道:“什麽時候帶我去見你的媽媽吧,還有雲稀。”

雲琳笑道:“等我媽媽狀态好一點再說吧,雲稀的話,他比你還大一歲,我怕你會尴尬。”

馮斯晚抓住她的手,哼聲道:“我心理年齡成熟!”

雲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好,你成熟穩重!”

雲永常從雲琳處離開後,一人在大街上游蕩。此時夜已深,天冷得很,路上車輛也少。他呵着手穿過一條馬路,一邊想着用身上的錢做本錢,再去贏回來,所以看着前面的酒店也不敢進去住,就怕那些債主追上他。

思及自己的狼狽,他就想起雲琳公寓裏的奢華,不由縮在街角啐罵了一番,然後才往外面燈光璀璨的路上走去。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忽然身後的巷子裏傳來腳步聲,很慢很慢。他的心跳就随着這串腳步聲驟然慢了下來,仿佛時間靜止,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滞。

“雲永常,你還想跑到哪兒去?”腰後抵上一把尖刀,一道聲音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雲永常瑟縮着兩條腿,雙手舉高,眼淚鼻涕齊下,“我……我……我真的沒錢……能不能煩勞陳哥再緩緩……”

身後的人嗤笑了一聲,在寂靜夜色中顯得有些鬼魅。雲永常直接返身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腳哭道:“等、等我湊齊了一定立馬就還……”

“陳哥說了,今天總歸要讨到一點利息,不然旁人還當陳哥改行做了慈善。”那人一腳将他踢開,把玩着刀尖又說,“給錢還是剁手指,随你挑。”

雲永常抹了抹眼睛,一顆心砰砰直跳,抖着手從袋裏摸出剛才從雲琳那裏拿來的項鏈戒指,雙手捧着遞上去,說道:“就、就這麽多了……”

那人接過東西看了看,笑了一聲,“喲,貨色倒是不錯。”随即,又在他身上踹了兩腳,這才悄沒聲息地走了。

雲永常吓出一身冷汗,抹了一把額頭之後才發現身上已經濕了,勉強撐着牆走了兩步,又腿軟地坐在地上,憤憤道:“小賤人,叫你不給我錢!娘的,跟她媽一個脾性!”

他正罵着,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陰影,還以為是讨債的人去而複返,吓得一個哆嗦,擡頭一看,卻見是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那男人見他擡頭,方塊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沉聲說道:“你是想凍死在這裏,還是跟我走?”

他的聲音在冬夜裏冷得吓人,雲永常大着膽子問了一句:“跟你走……你想幹什麽?”

男人笑了笑,“不是我想幹什麽,是我家老板想幹什麽。”他說着,見雲永常如爛泥一樣癱坐着,一臉驚懼,又加了一句道,“總之不會虧待你。”話畢,他下巴一擡,示意雲永常看向街對面停着的車。

雲永常看看車,又仔細瞧了他幾眼,咽着口水胡亂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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