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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首發

寧安在外間等了許久，才見到臨淵和白重走了出來。

因為剛才被她一劍斬斷了尾巴，尾巴對于白虎一族又是相當于命門的所在，所以白重臉上不見幾分血色，而是蒼白得有些吓人。

但是臨淵的臉色看起來也分外慘白，甚至比一開始憔悴了幾分。

寧安皺了皺眉，起身跑到他身邊，看了看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無事。”臨淵搖搖頭，“我們走吧。”

寧安的目光狐疑地在臨淵與白重之間打量着，臨淵進去了這麽長時間，一出來便是現在這般，實在不能讓她相信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轉而看向白重，語氣中帶了幾分質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白重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苦笑：“小仙君，我如今被你傷成這副模樣，別說對帝君做什麽了，如今已然站都站不住了。”

盡管寧安先前有意隐瞞身份，但是看如今的情形她的身份也不是什麽秘密了，白重這樣喚她寧安也沒有太過驚訝。

她擰了擰眉，正要說些什麽，忽聽臨淵開口道：“好了，今日在這裏待了太長時間，也該回去了。”

他的神色溫溫和和的，語氣也如往常一般，可是目光卻不容置喙。

寧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盡管他現在刻意隐瞞自己的虛弱，但是看他額頭上的點點汗珠以及難看的面色，寧安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臨淵是絕不會讓自己在這裏倒下的。

寧安點點頭，沒有再反駁什麽，同他一起出了魑魅洞。

*

臨淵堅持着走了一會兒，迷霧林前他終于堅持不下去了，一下子單腿跪倒在地，用手撐着地面才勉強沒有栽倒。

寧安忙上去扶着他的胳膊：“臨淵，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臨淵穩了穩氣息，閉了閉眼，聲音有點冷冷的：“我沒事。”

寧安卻不肯讓他就這麽糊弄過去：“什麽沒事，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會虛弱成這個樣子？”

她語氣裏有點着急，看着她面上的急色，臨淵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聲音也少了些冷意：“我與妖王做了個交易，若是我能将他兒子的腿疾醫好，之後仙魔兩族若起紛争，妖族便不會插手其中。”

他将這件事如實坦白，卻對有關寧安的部分只字未提。

寧安怔了怔，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她輕聲道：“他兒子的腿當初傷得本來就重，這麽多年過去已經是沉疴難愈，你定然耗費了不少靈力吧。”

臨淵搖搖頭：“我真的沒事，回去稍稍調息即可。好在那白虎的腿疾不是特別棘手，只是我這幾日練兵，又常往魔域那邊，受了些魔氣，身體本就虛弱一些，如今才會有些受不住了。”

這話說得寧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明知道臨淵這些時日已經很累了，可她一心沉浸在傷心之中，竟有些把他給忽略了。

“是我不好，我又讓你擔心了。”寧安低低頭，“但是臨淵，其實你今日不必來的，那妖王也不過如此，何必與他談這樣的條件呢！若他執意要站在魔族一邊，大不了就先将妖族滅了。”

臨淵皺了皺眉，擡頭看向寧安這張陌生的臉，揚手一揮，現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可是不知為何，明明眼前是再熟悉不過的臉，臨淵還是覺得面前的寧安有些陌生。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那麽自然，那麽理所應當，似乎斬滅妖族這樣的事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她明明就只是一個小仙而已。

見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寧安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說錯了話。

她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天族兵士衆多，若是妖族安分守己當然是好，可是若他們不思悔改，我仙族将士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聞言，臨淵仍是緊緊擰着眉頭。

良久，他嘆了口氣：“寧安，你真的以為今日換了一副面容來這裏殺了該殺的人為柏秋報仇，一切的問題就都可以解決了嗎？

“妖族或許是查不到你的身份，但是他們根本不需要知道你到底是誰，只需要借着這個由頭，他們就可以随随便便把這個罪名安到仙族身上，因為你是替仙族的仙侍報仇。

“若是因為此事妖族再度發難，再斬殺幾個仙侍仙君，到時候又當如何？那些無辜的仙君豈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臨淵的一番話點醒了寧安。

她垂了垂眸，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的确是想的太簡單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籌劃好了一切，可是她卻忘了，被人潑髒水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洗去這一身污穢又是一件多麽難的事。

寧安輕輕嘆了一聲：“臨淵，抱歉，我沒想那麽多。我只是不想連累家裏，不想連累你，所以才瞞着你來了這裏。我只是——我只是想替柏秋報仇。”

臨淵眼底劃過一絲落寞：“寧安，我告訴過你的，我會替柏秋報仇，只不過不是現在。你也答應過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難道在你心裏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難道你對我承諾就只是随口說說嗎？”

面對他的質問，她無話可說。

她一下子覺得鼻子酸酸的，說出來的話也帶着幾分哽咽：“抱歉，我——”

她頓了頓，聲音低的讓人聽不清楚，“我只是害怕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說什麽？”臨淵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多了幾分妥協，聲音也冷靜下來了，“什麽沒有時間了？”

“沒，沒什麽——”寧安笑笑，壓下心裏的難受，“我只是随便說說。”

臨淵靜靜地看着她，試圖在她臉上看出什麽來。可是她卻只是低着頭，什麽也不說，什麽表情也沒有。

他終是無奈地嘆了一聲，在她面前總是忍不住妥協，率先開口問道：“寧安，上次我問你時你不說，現在你還不想告訴我嗎？”

寧安輕聲道：“告訴你什麽？”

臨淵也不管她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他認真道：“等閑上仙都沒有這樣的本事，可是你居然可以拿着那把靈劍，孤身一人過了迷霧林，闖入魑魅洞，殺了妖族的大妖，重傷妖王，而你竟毫發無損，甚至你足可以全身而退——”

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覺得這太離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