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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沈瓊車沒壞,人基本上壞了。
他夢游似的開車往回走,把車扔在離家兩站地的維修店,傍午的陽光将道路兩側的樹木光影拉長,風簌簌得穿過蔥綠枝葉,吹得他頭昏腦漲。
鄒紅的女兒鄒钰在國外讀大學,暑假的社會實踐,她選擇了江馳所屬賽事的母公司做賽事運營相關的工作,并受母公司指派,直接參與了國內幾家俱樂部的拍攝及采訪。
沈瓊對鄒钰的印象幾乎為零,一是鄒紅對女兒保護得太好,幾乎不讓女兒跟他們這些社會人士接觸,二是鄒钰小時候的确不出衆,長相五官太普通,扔人堆裏就找不見。
她們母女倆是同一時間回國的,江馳的俱樂部是拍攝的最後一期,盛京樓見面那天,鄒紅只字不提,眼下鄒钰那邊的拍攝工作已經快要結束,無論是出于禮貌還是人情,江馳都必須應約。
四個人的飯局定了三個人,去或不去就由不得沈瓊選擇了。
疏于打理的庭院全靠花花草草自己,沈瓊繞過腳邊的花叢,沒有修剪的枝葉大大咧咧得支棱着,院裏的花年年不重樣,他跟江馳都不是種花的人,花種來路全靠飛進院裏解決生理衛生問題的小家雀。
沈瓊回家之後先沖了個澡,然後四仰八叉的癱在床上躺平,他已經是個能跟疲倦和解的成年人了,沒擦幹的頭發蹭濕了枕頭,他擡手捂住隐隐抽動的額角,非常認真的回憶着養育江馳的這幾年,試圖搞清楚自己到底采用什麽高超先進的教育手段,能讓小江同學變得這麽搶手。
有鐘雲亭在先,鄒钰對沈瓊的沖擊不算太大,他只是單純的煩躁,當然,這份煩躁背後藏着一種莫名其妙的焦慮。
畢竟如果從情敵的角度看,比起想搞同性戀包養文學的鐘少爺,性別合适愛好相近的鄒小姐是絕對是更具威脅性的難纏對手,不過此時此刻的沈瓊顯然沒時間在自己身上刨根問底。
他補了個覺,睡到下午三點,江馳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他手機開着震動沒接着,左右晚上會見面,他也沒給江馳打回去。
出于長輩的身份,沈瓊打車去了市中心的商場,在lamer買了一套禮盒,順便蹭了個底妝,
操勞是一把殺豬刀,幸虧沈瓊屬于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好面相,接待他的櫃姐盡職盡責的在他臉上塗塗抹抹,悉數遮掩掉那些與美貌不符的瑕疵。
眼底的青黑,眼尾的細紋,黯淡無光的膚色,沈瓊之前也處理過類似的情況,但那會是因為江牧之出差回來精蟲上腦,摟着他床上拱了兩天,按照一周四次的進度交公糧,差點沒把他弄死。
底妝畫完,沈瓊又跟人家蹭了個日抛的美瞳,他眼裏血絲太重,怎麽看怎麽憔悴,戴上美瞳能稍微擋一下。
飯局還在盛京樓,鄒紅講究,看不上別家,沈瓊特意提前一小時到了地方,鄒紅請了他一頓,這一頓怎麽着都得由他請回去。
前臺接待把他當成了大有潛力的常客,十分熱情的笑臉相迎,沈瓊摸着褲兜裏的四五張信用卡,心裏一個勁得往下淌血。
沿海城市,誰在高檔酒樓點海鮮誰就是傻逼,沈瓊一邊罵自己傻逼一邊點菜,八熱四冷外加兩例燕窩雪蛤的炖盅,酒是鄒紅存在這的,用不着開新的,pos機刷卡成功的聲音清晰悅耳,沈瓊捏着信用卡的指關節發白,萬分慶幸自己挑對了一張額度最高的卡。
還是1606的包間,沈瓊輕車熟路的進去坐下,陪着他點完菜的服務生熱情洋溢的替他挂起外套。
他選了一身很合适的衣服,藏青色的緞面襯衫貼身收腰,偏低的領口沒系領帶,蒼白光滑的皮膚大大方方的袒露着,為了看起來不那麽寒酸,他特意翻出來一條白金的項鏈,記不清是什麽時候買的,好在款式還算經典,冷白色的貴金屬自然下垂到鎖骨的位置,水晶吊燈的光影落在淺淺的凹陷裏,晃得人心馳神往。
挂好衣服的服務生過來倒茶,一米八的小夥子精神抖擻兩眼放光,放茶杯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蹭過沈瓊的手背,沈瓊輕描淡寫的擡眼一瞧,小夥心跳加速手上一顫,還算俊俏的臉蛋上立馬開了兩朵紅花。
服務生手忙腳亂的擦完桌上的水漬,人剛好到齊。
江馳開車帶着鄒钰從基地過來,路上接得鄒紅,這個安排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在沈瓊沒點開的微信對話框裏,江馳還特意用文字發了一遍。
女大十八變,在物質資源和教育資源都遠超于同齡人的前提下,鄒钰出落得相當優秀,她比小時候漂亮不少,性子也開朗可愛,一進門就主動跟沈瓊打了招呼,來了一個相當熱情的擁抱,沈瓊在小姑娘發間甜甜的香味裏看向江馳,面上保持了得體的笑意。
“好久不見啦沈叔叔——您還是那麽好看!!”
鄒钰沒什麽心眼,她繼承了鄒紅身上最好的一面,好強、執着、聰慧。
她大學學得商科,因為對一直對游戲感興趣,又同時輔修了編程,江馳所處的聯賽和游戲母公司在國外的熱度更高,江馳剛打職業賽她就關注了,那會只覺得這個人格外熟悉,問過鄒紅才知道兩家早有淵源。
與鄒钰在一起的鄒紅是一個非常純粹的母親,她畫着親和大方的妝容,沒有平日裏撩人心魄的明豔,沈瓊和她心照不宣的保持了默契,他們和和氣氣的坐下開席,像正常家長一樣向對方的孩子噓寒問暖。
鄒钰常年在國外,很少吃到地道中餐,沈瓊點得菜适合女孩口味,她吃得認真又開心,席間幾次主動給沈瓊敬酒,每一次都十分耿直得喝幹淨。
鄒钰酒量青出于藍,喝多了就咧嘴傻樂,小姑娘軟乎乎的笑容本就可愛,再加上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神,一時間仿佛有千頭萬緒一湧而上。
沈瓊和江馳坐在同一側,沐浴在鄒钰殷切熱情的目光裏,大概是備賽太累了,江馳沒什麽精神,鄒紅問了他一點家常話,他回答得簡潔而禮貌,似乎沒有察覺到對方昭然若揭的意圖。
——江馳這孩子就是老實,人家小姑娘就差把喜歡寫在臉上了也看不出來。
沈瓊一邊感慨一邊往小江同學碗裏夾排骨、龍蝦、大鮑魚,那麽多錢都花了,自家孩子多吃一口,他就少虧一點。
“鄒女士——你讓江馳先吃飯嘛——吃完了你倆再聊。沈叔叔,您也多吃一點,這個炒蟹好好吃哦!”
鄒钰紮起披肩發,在腦後揪了一個适合大開吃戒的丸子頭,醇香甘甜的酒勁釀得她面上發紅,她打斷了母親和江馳的聊天,給沈瓊夾了一大塊飛蟹。
“他腸胃不好,不能吃寒涼的。”
色澤誘人的炒蟹被人憑空截胡,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冒尖的飯碗上,沒有造成食物坍塌事件。
江馳的聲音很溫和,他停下和鄒紅的聊天,給沈瓊盛了一碗熱湯,很是熟練的撇出了幾粒沈瓊從來不吃的枸杞,放到自己的骨碟裏。
“我陪你和鄒姨喝兩杯,讓我小叔緩緩,他這點酒量基本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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