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38

第38章 chapter38

[chapter38]

上班途中, 舒雲念才有空和宋滢解釋今早的事。

宋滢弄清原委後,消息唰唰發來。

小宋同學:「猴哥捂耳.jpg」

小宋同學:「也太背了吧,這都能聽到?」

小宋同學:「不過你都解釋了, 他還關着門不搭理你,心眼會不會小了點?「撇嘴]」

舒雲念輕嘆口氣, 敲着屏幕。

雲卷雲舒:「其實這點, 我倒是能理解他。從第一次見面, 我就察覺到他很反感別人對他的同情。」

雲卷雲舒:「而且我也查過一些相關資料, 在日常生活裏,不少殘疾人更希望被平等得對待, 而非作為弱勢群體被特殊對待。」

小宋同學:「可殘疾人本來就是弱勢群體, 這是不争的事實呀。公交地鐵上都有老弱病殘孕專用座呢,難道這不是為他們好嗎?」

雲卷雲舒:「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也理解他的感受……」

雲卷雲舒:「唉, 這個事就很複雜。」

非得說個子醜寅卯, 那便是這世上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

健全人無法完全理解殘疾人的心理世界,殘疾人也很難忽略健全人善意中可能存在的“隐形”優越。

客觀事實上的不同,造就了主觀意識上的認知區別, 尤其對于傅司衍這種曾經健全, 突然變殘的人而言,這種從有到無的差距,更是深刻。

眼見話題變得深奧嚴肅了, 宋滢連忙發了個呆滞貓貓表情包打住。

片刻,又道:「還好你不喜歡他, 不然真動了心, 以後過日子都別別扭扭,猜來猜去, 想想都累得慌。」

「要我說,健全人就找健全人,殘疾人就找殘疾人,互相溝通起來也不費勁,更沒那麽多誤會。」

這結論簡單粗暴,但的确是現行情況下,最常見的搭配。

健全人很少找殘疾伴侶,而殘疾人也偏向找個某方面殘缺的伴侶,互相搭伴,誰也不嫌棄誰。

可她,嫌棄過傅司衍麽?

她扪心自問,從未有過。

至于同情……

她承認的确是有同情。

但,僅僅只是同情麽?

纖長的眼睫輕輕垂下,舒雲念心裏忽然湧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迷茫。

這份迷茫伴随着她一整日,連着彩排的時候,都有些不在狀态。

練到第四遍的時候,林文軒摁住三弦兒,擡眼看她:“雲念,休息一會兒吧。”

舒雲念抱着琵琶,烏眸輕動:“林師兄,我今天想早點練完。”

“我知道,能看出來。”

林文軒颔首,稍頓,又望着她,神情溫潤道:“你我都知道《賞中秋》不難,就那麽幾段詞,哪怕不上節目,也是咱們的基本功,說是倒背如流也不為過。我們之所以一遍又一遍排練,是想找出一個最佳的狀态,然後把那個狀态完美呈現在觀衆面前。但你今天的狀态明顯不太對,這樣排練下去,說實話,也沒多大的意義。”

他這話不帶半點愠色或埋怨,但還是叫舒雲念羞愧得紅了臉:“林師兄,抱歉。”

“沒事,我只是提醒一句。”

稍作遲疑,林文軒問:“是醫院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舒雲念搖頭:“不是。”

林文軒:“那是?”

舒雲念:“……”

從她一閃而過的窘迫神色,林文軒似乎猜到什麽,“和男朋友,鬧別扭了?”

這下舒雲念更沉默了。

林文軒也沉默了。

他想說點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最難以啓齒的,莫過于心底那一絲隐秘的竊喜。

明知這樣不對,可一想到那個開着豪車的生意人,也許只是貪圖雲念的外貌,并非是了解她、珍惜她的良配,心底就有個聲音暗暗祈盼着,快分手吧。

如果他們分手了,這一回他絕對再不猶豫,第一時間和她表明心意。

絕不會像以前那樣藏着掖着,想着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不然今天就排練到這兒吧。”

林文軒語氣放得溫和:“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後天就是正式演出,這兩天你就調整好心态,其他的沒什麽問題。”

舒雲念自然明白“心态制勝”的道理,也不再強逼自己練下去。

放下琵琶,她施施然起身:“林師兄,你放心,我會盡快調整好心态……至少在節目演出時,絕不會讓任何事影響我的狀态。”

她語氣懇切,林文軒輕笑點頭:“嗯,我肯定相信你的專業度。”

排練到此結束,倆人分別收拾各自的樂器。

離開練習室時,時間尚早,暮色沉沉的天空還挂着最後一絲絢爛緋紫色晚霞,映着單位院內那棵枯黃的老梧桐樹,一片缱绻秋意濃。

“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我知道有一家店的羊肉湯味道不錯,不然一起去?”

電梯到達一層,林文軒邀請着舒雲念:“秋藏冬補,這時節喝點羊肉湯最是補身。”

舒雲念微怔,而後拒絕:“不了,我想早點回家。”

畢竟家裏還有個活祖宗等她去哄。

“那我送你回去。”林文軒道。

舒雲念仍是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坐地鐵就行,方便還不堵車。”

說完,也不等林文軒再說,她緊了緊肩上的挎包:“林師兄,我先走了,明天見。”

眼見那道淡雅清麗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梧桐落葉的大院內,林文軒站在原地,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很快,他又振作起來。

她只是談個戀愛而已,又不是結了婚。

而且才交往沒多久,倆人就吵架鬧得心神不寧了,離分手還會遠嗎?

-

回禦湖華府的一路上,舒雲念都在打腹稿,提前準備着見到傅司衍要說的話。

沒想到才進門,就從蘭姐口中得知,傅司衍并不在家。

“太太,還有這個……”

蘭姐将那個未曾開封的快遞箱,小心遞還給舒雲念,語氣也帶着幾分支吾:“先生還說……他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

舒雲念心下一沉,沒想到他竟然用這個詞,形容她送他的禮物。

“我知道了。”

舒雲念收起那個快遞箱,扯了扯嘴角,起碼他退回來了,而不是直接丢了。

“太太,恕我冒昧,但你和先生到底是怎麽了?”蘭姐實在是納悶,前兩天這小倆口還甜甜蜜蜜住一屋了,怎麽忽然間又變成這樣。

“我和他……”

嫣紅色唇瓣抿了抿,舒雲念擡眸,朝蘭姐輕笑了笑:“就是點小誤會。等他回來,我會和他把誤會說開。”

她都準備好八百字小作文,打算好好解釋今早的失言。

蘭姐聽她這樣說,稍微放心:“那就最好了!有誤會就要說開,夫妻吵架最怕都是鋸嘴葫蘆,各自憋在心裏不說,我們外人看得都要急死了。”

又聊了一會兒,舒雲念拿着快遞回了次卧。

她拿剪刀拆了快遞箱,瓷都的店家很細心,裏面塞了滿滿當當的塑料泡沫,而她親手制作的錦鯉杯,安安穩穩裝在一個方形的簡約禮盒裏。

瓷杯分量不輕,而且比她想象中的好看不少。

上色的時候,她還覺得顏色還不夠鮮豔,沒想到經過高溫燒制,顏色均勻又清雅,頗有幾分宋代雅韻。

尤其那兩條錦鯉,沒燒之前灰撲撲有點呆,燒完之後,透着瓷器獨特的潤澤光芒,多了些許鮮活之氣。

舒雲念将錦鯉杯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确定是一份拿得出手的禮物,她重新放回禮盒。

禮物和解釋都已到位,萬事俱備,只差那位活祖宗了。

然而,直到九點,蘭姐都下了班,傅司衍還沒回來。

和蘭姐告別,将大門關上,舒雲念在玄關出了好一會兒神,才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掌心握着手機,她眸中閃着糾結。

要打個電話問問麽?

畢竟自結婚以來,他幾乎從未晚歸。

細白手指翻到通訊錄,腦中忽又想起那約法三章——互不幹擾對方生活。

他沒必要和她報備,就像他之前也說過,她不用和他報備。

但……

望着牆上挂着的時鐘,舒雲念咬了咬唇。

在瓷都團建時,他不是也問過她的行程嗎?

既然他沒有完全遵從規則,那她…也不必完全遵守吧。

她想,等到十點,就打電話。

只是不等她先打電話,九點四十,方秘書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太太,您現在方便麽?”

舒雲念接起電話,心裏一沉:“怎麽了?”

“先生喝醉了,今晚應該是在清溪園歇下。”

方秘書道:“您方便的話,麻煩去他房間拿下他每日要服用的藥,我現在派司機過去取,明早他也可及時服用。”

“喝醉了?”

舒雲念詫異:“他身體才好,怎麽就喝酒了?”

方秘書:“今晚先生和幾位朋友在清溪園小聚,大概是興致所致,多喝了些。”

“興致來了也不能這樣胡鬧,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呀。”

不等方秘書回話,又聽她道:“你派司機來吧,藥我會收拾好。”

“好的。”

電話挂斷,想起太太剛才那個語氣,方秘書不由蹙眉。

怎麽覺着那位性情溫柔、對誰都溫聲細語的太太,莫名有了幾分自家老板的氣勢?

難道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也沒多想,他繼續吩咐清溪園的傭人們收拾着房間。

将近淩晨,皎潔月色籠罩着整座幽靜的園林。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古宅後的停車場,方秘書聞訊趕來,見司機下車,皺眉:“怎麽拿個藥去了這麽久?”

話未說完,就見司機朝他尴尬搖搖頭。

下一秒,後座車門推開,一抹纖娜的身影緩步下車,嗓音輕柔平和:“不好意思,我收拾東西,耽誤了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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