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溫馨時刻

第二十五章 溫馨時刻

薛紹派人去周邊适合夜釣的場所尋人,另分出兩隊搜查營地,一隊查文武官員,一隊查随行女眷。

蕭衍跟随着查女眷的隊伍。

帝王示意不可聲張,薛紹勒令屬下放低聲線。

沒有,沒有,仍是沒有。

行至季潼的帳篷前。特制布料遮光性極強,從外向裏看只能見到隐隐的光亮。季潼還未熄燈。至于帳篷裏到底有幾個人,在做什麽,一概窺探不到。

照例由薛紹帶領親信出聲詢問。

蕭衍站在一旁,忐忑不安。

帳篷由裏打開,除了季潼明顯還有另一個身影。

薛紹同那個身影對視。

蕭衍心裏一個咯噔,沖上前去。

“……季将軍?”

季準哈哈一笑,對蕭衍行禮:“陛下這麽晚來找小女?”

抗拒蕭衍和季潼接觸,對季潼的維護之意很明顯。

蕭衍的目光不住地往帳篷裏探:“這麽晚,将軍還在和潼潼聊天?”他道:“侍衛來禀,狄國公主不見了,同一時間,攝政王也找不見人,朕不得不多想,所以派人各處再找。”

季準震驚:“趙王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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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告奮勇幫忙找人。

蕭衍打量着季準不似作僞的焦急,點了點頭:“希望盡快找到!”

一小侍衛跑來與薛紹耳語。

薛紹立刻向蕭衍禀報:“陛下,攝政王找到了。”

蕭衍:“在哪找到的?人現在在哪?”

薛紹:“小鏡湖中央的涼亭,已回帳篷了。”

蕭衍別了季家父女,迫不及待領着人往回走。

月色下,帳篷前。

趙瀾一襲白袍,眉目清俊,道骨仙風。

蕭衍目露癡迷,不容拒絕地握住他的臂膀:“你快急死朕了!”

趙瀾眸光微冷:“讓陛下擔心了。”

蕭衍疑心尚未消退,打算與他促膝長談,試探狄笙的遺言,趙瀾下一句話叫他驚了一身冷汗。

趙瀾問:“可有人進過臣的帳篷?臣的被褥,似乎被動過了。”

蕭衍耳邊一嗡。他剛剛只顧着處理狄笙,忘記将趙瀾的被褥複原了。

“沒見到,但朕有的确有懷疑的人選。”蕭衍指出了狄笙失蹤的事:“許是狄國的人幹的!上午刺客的屍體找到了,其中一個肩後刺着狄國皇室圖騰。”

趙瀾微微揚眉。

蕭衍向他保證:“你放心,這事兒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你這帳篷……不知道安不安全,不要進去了。”他帶着小心思,癡癡望着眼前人:“愛卿,今夜來朕的帳篷吧?你我很久沒有夜燈閑話。”

趙瀾一笑:“于禮不合,臣去馬車湊合一晚!”

從來二人間的關系都由趙瀾主導。

蕭衍總是沒辦法勉強他。

只能望着他清風朗月的背影漸行漸遠。

梅全請示:“陛下,這帳篷……”

蕭衍喉結動了動:“檢查一下,沒問題送到朕那兒吧。”

梅全:“是。”

梅全了解少年皇帝的心意,很快将一整套被褥送到蕭衍帳篷裏。

蕭衍整個頭埋進被褥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夜風打過的被褥,失去了原本的冷香。

他踹倒梅全:“廢物!”

這麽點小事辦不好!

梅全連連叩首,認錯求饒,蕭衍惡狠狠看着他:“去叫喜樂過來。”

喜樂臉毀,依舊沒能如願得到帝王的放過。

蕭衍特地為他打造薄玉面具,遮住半臉,烏發垂落,更似那人。

蕭衍如今更願意将他帶在身邊。喜樂如一具只剩本能的陶瓷娃娃。

死死不得,活活不好。

他也只能選擇放空心思,做一個娃娃。

蕭衍将他按進這套被褥中,死死抵着他,透過他望那人:“說,你愛朕。”

喜樂顫抖着唇瓣,說不出來。

蕭衍看出來,他不愛他。不好男風的男子,哪有願意被人壓在身.下的呢?

但蕭衍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那人。喜樂不過是在他得到那人前的一個拙劣替身。

蕭衍咧嘴:“不愛朕,你愛誰?流雲,還是流黛,來人!”

喜樂:“不,不,陛下,奴才愛您,愛您!”

“啪!”

蕭衍給了他一個耳光:“你是誰?”

喜樂抖着身軀,效仿那位的語氣:“陛下,臣愛您。”

蕭衍:“這就對了。”

他狠狠按在喜樂腕間新添的割傷,撞擊着威脅:“以後說話做事,多想想後果。叫朕不舒坦了……”

喜樂淚如泉湧,眼底灰敗無光:“是,陛下。”

狄笙的死訊清晨由薛紹報給蕭衍。

昨夜尋人隊伍不但尋到夜釣的攝政王,還尋到這位異域公主七零八落的屍體。

蕭衍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命令刑部徹查狄國刺客案與這位公主的命案,三天要一個結果。

刑部尚書苦着臉領命。

獵場與皇城距離是一整日的車程。

避免夜路,回城需要盡早出發。

用過早膳,公公們到各個帳篷裏提醒注意時辰,抓緊收拾,排好車隊。

輪到季潼這,居然是那位喜樂公公。喜樂公公穿着一身靛藍色的官袍,公事公辦,片刻沒有多留。

流黛淚眼汪汪,望着他繼續去下一個帳篷。

季潼抱了抱流黛。

馬蹄聲由遠及近。

黑馬向季潼跑來。

季潼愕然道:“小黑?”

秦輕坐在另一匹白馬上:“潼姐,聽說你馬車轱辘壞啦,要不要騎馬回去?”

轱辘确實壞了。

管理馬車的小公公在她面前白了臉。

秦輕小聲在她耳邊告狀:“蕭衍派人搞的,想和你坐一輛車,重歸舊好。”

多麽熟悉的小伎倆。蕭衍對季潼“情正濃時”,這種伎倆數不勝數。但小伎倆,有沒有效,有時候和人的本事無關,和當事人的偏心有關。以前季潼喜歡他,願意裝糊塗縱着他。現在季潼不喜歡,便沒有一絲讨巧的餘地。

季潼翻身上馬。這馬奇怪。別人面前桀骜不馴,誰想騎都會被它趕下背,連秦輕都是救它一命,才可拿它當坐騎。卻唯獨對季潼溫柔。第一面給季潼摸,第二面就給季潼騎。秦輕默默跟在季潼身後護着她,以防這馬翻臉不認人。二人并肩,男俊女靓,氣質相和,不認識的人看,無疑一對少年夫妻。

蕭衍得了消息,目光微狠。季潼一再不給他面子,他以後一定會将這些都讨回來!

兵權……

放棄她,直接從季準那入手呢?

即将發車。

攝政王突然走到了這邊:“季潼,你和本王坐一輛車。”

衆人驚愣,季潼更是懷疑自己聽錯。

和他坐一輛車?

不怕引來流言蜚語,和帝王懷疑嗎?

趙瀾望着季潼猶疑的模樣,眼底冷了幾分,轉身走了。

季潼舒了一口氣,半路車隊停下來用午膳的時候,趙瀾的小厮找過來,問季潼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趙瀾那邊三番兩次出人意料。季潼一個激靈,他不會發病了,所以需要她吧?

她這樣問了。

養謙頓了頓:“差不多。”

發脾氣怎麽不算發病呢?

季潼淨手後和季準、秦輕說一聲騎馬難受,與養謙一同上車。

王府的馬車很是低調,窗上門邊的墨蘭修竹雅致非常。

廂門內別有洞天。暖爐、小桌、熏香。

趙瀾披着狐裘,斜坐寬榻,執一卷書冊在讀。

季潼觀察趙瀾的神色:“你疼嗎?”

趙瀾臉色一直冷白。除非他疼狠了,不然很難從表面看出他疼不疼。

“趙瀾?”

“趙王爺?”

“我下去啦?”

趙瀾終于從書冊中擡起頭來,冷冷道:“你在乎麽?”

這話說的。

季潼坐到他旁邊:“生氣啦?”

趙瀾拂開她的手。

季潼解釋:“衆目睽睽,你無緣無故叫我進來,我吓了一跳。沒有反應過來。”

趙瀾漆黑的瞳仁幽幽涼涼:“吓了一跳……,咱們是什麽關系,季小姐為什麽要害怕?”

季潼堅持幫他安撫小腹的疼痛:“戰友!親密無間的戰友關系啊!”

半晌趙瀾神色有所緩和,淡淡道:“怕什麽。你是我的幹妹子,剛幫了我,我這時幫你解圍還人情不應該?我真無動于衷保持距離,才惹人懷疑。”

季潼沒想到這一層,連連稱贊趙瀾的智慧。

季潼:“您不能要求所有人和您一樣有智慧。”

趙瀾冷冷一哼。

季潼知道今日這事兒是過去了,松了一口氣。

趙瀾熟門熟路靠在季潼肩窩:“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靠近其他男人。”

季潼:“為什麽?”

“有味兒。”

有的男人是泥做的,有的男人是水做的。

季潼看着這位身嬌體貴的攝政王爺嘆口氣:“知道了。”

趙瀾清晨好心幫她,慘遭拒絕。

早膳沒用,午膳更沒心思用了。

此時心情轉好,拿了托盤裏的碧綠橘子輕輕剝開。

他的手很是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似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季潼多看兩眼,瓣橘喂到她口中。

季潼五官緊皺:“好酸!”

趙瀾若無其事地吃光一個,一個,又一個。

季潼以為他口味如此,無傷大雅未阻止。

沒過一會,趙瀾胃疼。

季潼才知道這人空腹用下三個那樣酸的橘子。

趙瀾不以為意:“一會就好了。”

季潼:“……。”

她問外面趕車的養謙帶沒帶糕點。

養謙告訴她位置,季潼在車裏翻出一包包沒動的糕點。

杏仁糕、桂花糕、棗糕……

趙瀾:“不吃。”

他現在只吃得下酸的。

季潼将大部分糕點收回去,留下自己喜歡的桂花糕。

她為他午膳都沒吃完,現在情況好轉,吃他點桂花糕應該的。

趙瀾皺眉看她一口口,快将那包桂花糕吃淨,抿了抿唇。

“過來。”

季潼吃得更快。

原本只有一絲食欲成十分。

他殘忍地起身,将季潼手中的小半包奪過。

季潼瞪着他。

趙瀾唇角不自知地揚起,慢慢将那小半包吃光。

擡眸,見到季潼眼底的笑意,眯眼:“你騙我。”

季潼:“哪敢。”

她繼續幫趙瀾安撫小腹:“臣女在哄您。”

趙瀾心顫了一下。

他并不當這是正當的心動。任誰有他的遭遇,都不會再輕易喜歡別人。

這麽輕易,這麽熱切,這麽奔騰在他血液裏的洪流,只能是血脈影響。

趙瀾眼神一暗,失去了食欲。

他已用不少桂花糕,季潼沒有再迫他再用。見他狀态恢複,提到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根據劇情,秋獵後沒兩天,蕭衍會對季準下手,然後就是……趙瀾。

此前季潼規勸季準早做準備,季準并不信任季潼的預知夢。他不信他的皇帝會那樣對他。忠君愛國的思想刻在那位沙場老将的骨頭裏。那夜季潼失魂落魄,滿心迷茫,忍不住問了蕭衍一些夢中的事。

現今時間線逼近,季潼沒什麽好辦法,不得不再次求助蕭衍。這次她依舊用的假設提問,透露的信息更多,幾乎将夢裏的事情都告訴趙瀾。

趙瀾沒有和季準一樣反駁夢的不準,默默聽着。

季潼愁苦地問:“若有一日,假設成真,我該怎麽勸我爹明哲保身?”

趙瀾:“季将軍今年四十五歲,思維早已定型。不會信你的。”

尤其季潼還是一個閨閣女兒,季準只會拿她當孩子。

季潼失望:“連你都沒辦法嗎?”

她有一雙清亮的眼眸,并不适合這樣黯淡。

趙瀾:“我會找機會和他講。”

季潼果然眼眸一亮。

趙瀾眼底不自知地泛起淡淡的笑意。

車廂氣氛融洽。

孩子難得安安生生。

趙瀾很久沒有這麽輕松的時刻。靠着季潼忽然感到胸前一陣脹痛。

月德族男子懷孕後,會不定期開乳。

一月的有,兩月的有,更多的在九月。

趙瀾盯着胸前的濡濕,面色極冷。

而此刻季潼昏昏欲睡,眼眸半睜半閉。只消一個擡眸,就能見到他胸前的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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