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85章

康柔凝臉色慘白，沒想到太妃竟然把這些告訴了一個外人，當初康家出事逐漸落魄，一年後，她為了脫身迅速攀上薛家三公子為妾室，勉強留在京中。

可誰知不過一年，龍椅上就換了人。

她伏低做小沒敢露頭，誰知這次薛三公子在外竟然大放厥詞對太妃不敬，本來以為沒人知道，但事發當晚皇上就下了旨，除了薛家所有功勳，褫奪封號趕出京中，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

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她沒敢說當初康家對康太妃做的事，本來在賭太妃不會提及，可誰知這人竟然、竟然……

只是擡頭對上洛青沉沉的目光，打了個寒顫，猛地跪在地上。

婦人打了個寒顫，終于知道自己這次這一步怕是走錯了，這所謂的外甥女怕是也跟沒任何分量。也是，如果太妃真的護着康家，怎麽可能讓康家被趕出京中？

太妃也懶得再與他們理會：“你們出宮吧，也別再來了，哀家也不會再見你們，如果被皇上見到想起府裏三公子的那些話，你們想出京也出不了。”言盡于此，也不過是那些話也沒太過分，只是牽扯到皇兒過往的一些“克夫”“胡鬧”的事。

雖然事情不大，但對方口無遮攔也是犯了忌諱，那麽被趕出京也是他們自己找的。

婦人知道薛家徹底沒機會了，行了禮，這才白着臉帶着一行人往外走，康柔凝經過洛青身邊時，忍不住看過去，對方卻沒看她，冷漠的仿佛從未将她放在眼裏。

康柔凝走出很遠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她突然想到過往種種，一種後悔的情緒油然而生，當年她放着好日子不過為什麽非要與大公主過不去，明明知道大公主對烏松源有意，可烏松源對她示好的時候，她還是克制不住想瞧瞧對方失魂落魄的神情……

大概，是嫉妒吧，嫉妒對方身為公主可以肆意妄為，她卻只能遠遠瞧着，妒意生惡，而如今，她也受到了懲罰。

一行人離開後洛青也沒在意，但從剛剛的對話中能猜到這幾年發生的事，康家應該被趕出京城了。

康柔凝不想離開所以就嫁人了，但她名聲不好想嫁高門，只能為妾，如今留了下來，卻處處受制于人。但日子是她自己選的，日後如何，那就只能自己品嘗苦果。

果然太妃将洛青父子兩帶去內殿，把康家的事說了一遍，也包括其餘人。

裴洵登基後直接将整個京城大換血，如今留在京城的，要麽是當年楚家出事沒落井下石的，要麽就是沒參與其中的，最後說到長公主府，太妃眼底帶了笑意：“長公主知曉你的身份，怕是已經猜到如今回來的就是你，不出明日，長公主應該就會進宮。”

Advertisement

洛青也有些期待，當年離開的着急，并沒有和長公主好好告別，還有褚相公一家：“小石頭他們……還好嗎？”

太妃眼底帶了笑意：“好，自然是好的，前兩年不太平，長公主帶着一府的人深居簡出，後來敬陽帝知道真相的時候已經遲了，被新帝囚了之後沒多久就傳出駕崩……長公主這才開始走動。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們來宮裏，褚相公一家與長公主已經徹底成了一家人。但因為褚相公記着他師父的恩情，并沒有改姓，還是叫原先的名字，倒是小石頭随着長公主姓了李，也封了世子，日後長公主府由小石頭繼承。”

洛青就猜應該是這樣，褚相公一家都是念舊情的，如今這樣也算是皆大歡喜。

太妃猜測長公主會很快進宮，但沒想到還沒等用膳，長公主就遞了帖子。

長公主與小世子是随着裴洵一起來的，裴洵知道洛青要在太妃這裏用午膳，所以打算先處理朝堂的事，等處理完得到長公主進宮的帖子，幹脆一起過來了。

長公主與先前洛青見到的時候蒼老不少，但精神頭極好，看到洛青，沒忍住先紅了眼眶：“好好好，好好的就好……”說到這忍不住哽咽一聲，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擺擺手，“瞧我，年紀大了，就容易情緒激動。”

洛青上前扶住長公主，而另一邊則是長成小少年的小石頭，他這幾年經過開蒙教導，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怯懦，矜貴的小少爺般進退有禮，攙扶着長公主，好奇看過去時，剛好被洛青捕捉到，他朝小石頭笑了下。

小石頭本來有禮的神情一怔，下一刻忍不住愣在那裏喃喃一聲：“殿下……”

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卻被長公主拍着手背笑了起來：“這麽喊也沒錯，以後見到像大公主殿下一樣敬重就行。”

小石頭看看長公主又看看洛青，突然意識到什麽，一雙眼忍住瞪大了，激動又克制，難得有些當初剛見到時的模樣。

小殿下這時候上前一把抱住小石頭的腰：“鍋鍋，炖大鵝！”

小石頭低頭朝他笑笑，耐心哄着點頭：“嗯，等下吩咐炖一只，給小殿下加一道菜。”

小殿下掰着手指頭：“兩幾。”

小石頭一應都是點頭，顯然自從知道小殿下是大公主所出，褚相公一家都把小殿下當成小恩人看待了。

長公主讓小石頭他們陪小殿下去玩，她則是帶着洛青與太妃去了旁邊，反倒是裴洵跟在一旁像是多餘的。

洛青沒忍住彎唇笑了下，經過裴洵身邊時，拿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下一刻被緊緊攥住，洛青瞪他一眼，裴洵多握了兩秒這才放開，引來長公主回頭看了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果然是年輕人啊。

但瞧着如今鮮活有點人氣的新帝倒是放下心。

長公主一直待到晚上才出宮，洛青一家三口也從太妃那裏離開，沒有坐轎攆，而是緩緩往養心殿走，小殿下一開始還一蹦一跳，沒走多久就困了，抱着洛青的腿，想抱抱。

洛青把小家夥抱起來，逗了逗，小殿下迷瞪着還咧着嘴開心回應着，沒多久就睡着了。

裴洵将他接了過來，小殿下只是睜開一條眼縫，又放松趴在父父肩頭睡得一塌糊塗。

裴洵拿大氅把小殿下裹了起來，空出一只手攥着洛青的手，洛青任他握着，偏頭看着裴洵在夜色裏模糊不清卻讓人忍不住沉迷的臉：“這三年……辛苦你了。”

以一己之力在這麽短的時間達成所願，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他知道裴洵到底吃了多少苦，正是因為知道，才愈發覺得不舍得。

裴洵将洛青的手握得愈發的緊，沒回答，但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不過就在一行人快走到養心殿時，十六和十七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十六輕聲提醒：“皇上，他們行動了。”在宮裏躲了這麽久，終于決定出手了嗎？

裴洵眸仁銳利幾分：“終于忍不下去了嗎？”他還以為他還能藏多久，這才第三天。

洛青看過去，沒問，但眼神裏的疑問是顯而易見的。

裴洵沒瞞着他：“還記得先前和你說過，陸秉忱失蹤後來了大邵，他一直想搶回你的……”那兩個字他如今不想說，明明已經無所謂，可提及依然覺得是忌諱。

洛青點頭，陸秉忱這家夥真的是有力沒處使，屍體都搶，他累不累？

裴洵：“他在宮裏藏了好幾天了，本來還以為會繼續帶人藏着，大概是聽到了傳聞……忍不住露面了。”

洛青猜到這所謂的傳聞，是裴洵移情別戀找了個替身，啧了聲：“行吧。”本來以為之前已經說清楚對方離開大邵回到西涼算是死心了，沒想到非要問個結果。

既然如此……

如果是之前裴洵還會擔心，但想到洛青頭頂上的那個80%，他心情愉悅不已，忍不住頻頻又看過去。

洛青即使知道自己頭頂上已經沒了數字，可被裴洵這麽盯着瞧，還是忍不住睨過去：“你夠了啊。”

裴洵忍不住湊近一些：“已經又過了一天，不知道數值有沒有升了點……”

洛青：“……”

他一把抱過小殿下，“你還是想想怎麽先把陸秉忱搞定吧。”

身後的十六和十七也默默望天，不知為何突然心疼陸秉忱，這厮藏了這麽久，受凍受餓，結果現在還要吃皇上的狗糧，甚至還以為如今是大公主替身，那更是氣得要死。

畢竟在陸秉忱看來，大公主選了皇上，結果皇上三年“變心”了。

果然走了沒幾步，幾十道黑影無聲無息攔在前方，與此同時，在他們出現的瞬間，數百個影衛也緊随其後，将他們甕中捉鼈。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早就知道，但已經無所謂了，他死死盯着前方的一家三口，喉間因為氣血翻湧翻動着血腥氣，沒忍住扯下黑布吐出一口氣，再開口聲音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裴洵，你對得起她嗎？”

裴洵朝前走了兩步，将洛青和小殿下擋在身後：“與你又有什麽關系？”

陸秉忱朝前一步步走着，十六等人迅速擋在中間，即使劍鋒即将刺破胸膛也在繼續：“既然你另有所愛，把她還給我。”

裴洵還沒說話，洛青抱着小殿下探出頭，殺人誅心：“為什麽？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憑什麽死了把屍身給你？日後百年後還要埋在一起呢。”

裴洵沒忍住笑了出來。

果然這話刺激到了陸秉忱，眼底幾乎翻滾着血色，掐死對方的心底都有了，只是下一瞬意識到這熟悉的聲音愣在那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