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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等等!”
兩位嬷嬷的動作粗魯,溫凝只覺得自己如同落入人牙子手中一般,羞恥感襲來,她立刻掙紮着反抗,可這兩個嬷嬷手上都是力氣。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她被摁在木桶邊時便是這種感覺,那二人還要繼續扯她的裏衣。
溫凝沒想到此次派來的人居然如此暴戾,動作不管不顧,衣衫還未褪下,她的身上已經有了拉扯的紅痕。
“晴月!”溫凝大聲喊着,她昨夜特意跟晴月囑咐過,時刻守着自己不要去太遠。
現在若是喊她不來,恐怕就是被故意支走了。
“姑娘不必費勁了,晴月姑娘正在為您準備換洗的衣物。”其中一個嬷嬷果然開口說,“姑娘莫要耽誤功夫,必格勒王子殿下等得急,您需得快些才好。”
“二位嬷嬷與我有什麽仇怨,為何如此相待。”溫凝原想與她們講些道理,可另一個嬷嬷卻趁此機會在她小臂上用力擰了一下,手上頓時紅了一片。
“何來的仇怨?姑娘這話可說的不好聽。”那嬷嬷臉上帶笑,“自然是時辰來不及,才要快一些,姑娘沐浴後,還要驗身呢。”
驗身……她未出閣,也還未定下和親,只陪同賞花,為何要驗身?
溫凝心中愠怒,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那位嬷嬷露出些得逞的笑意,并與另外一位嬷嬷使了個眼色。
這二人顯然是商量好的。
溫凝百思不解,可如今絕不是任人欺負的時候。
若是驗身的時候被做了手腳,她名聲不保,也會影響到齊微明。
齊微明?
溫凝眉頭一皺,故意痛呼道,“好疼……二位嬷嬷,別的都行,請千萬不要再脫裏衣了,求您……”
見她一幅柔弱好欺負的模樣,二位嬷嬷反而愈發有膽氣,聽她說裏衣,她們便偏偏要對裏衣下手,只聽“撕拉”一聲,裏衣被瞬間撕爛,與此同時,溫凝也正好有空解了束帶松了手,只聽“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清脆掉在地上,直接碎了。
“哎呀!”溫凝故作慌張,“大事不妙!”
聽到她這話,兩位嬷嬷只當她在玩什麽花樣,其中一位王嬷嬷半點不慌,“姑娘做什麽,大驚小怪的。”
另一位李嬷嬷看了一眼地上摔裂的東西,忽然眸光一滞。
只見是一塊瑩潤的玉佩,看起來似乎不簡單。
“這是太後娘娘她老人家贈予我的玉佩。”溫凝溫柔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慌亂,“如今摔碎了可如何是好。”
二人這才傻眼了。
李嬷嬷立刻蹲下身子去拼湊,可怎麽也拼不齊那玉佩。
王嬷嬷嫌棄的看了王嬷嬷一眼,揣了她一腳,“她說的你就信啊?”
溫凝将衣裳理順了捂着要害,頭發散亂,卻面容嚴肅,“這位嬷嬷,我敬你在宮中多年,并未細說此物來歷,您且看上頭雕的鳳鳥,便可知此物做不得假。”
鳳鳥……這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二人看了一眼那玉佩,果然有被摔碎的鳥頭,一時間都傻了。
摔壞太後恩賜之物,這可不是小事!
“老奴沒摔!”
“也不是老奴!”
“老奴在宮中多年,小心翼翼伺候,怎麽會犯這樣的錯。”
“那你的意思是我?”
“總歸不是我!”
“你!”
“……”
兩人一來二去,吵得你來我往,誰也不肯承認是自己幹的,溫凝心中無奈。
這時候時間就不緊迫了?必格勒不還在等着嗎?
可以看出這倆人定是受人指使,借驗身之由來給自己潑髒水的。
可即便驗身出了事,宣揚她并非處子之身的消息,對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她的聲譽受損,也不會影響被送給鞑靼王子成婚的結局。
溫凝算着時間也不短了,果然聽到了外頭晴月的敲門聲。
“姑娘!怎麽有這麽大的聲響啊,我進來了!”
晴月也不是個傻的,方才那小太監一直耽誤着不讓她回來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勁。
如今推門而入,看到溫凝一身狼藉頭發散亂的模樣更是心驚。
她立刻跑上前護在溫凝的身前,氣得胸口起伏,顧不得身份破口罵道。
“為老不尊的東西!姑娘尊貴,即便是和親,也是要以公主的身份送出去的,你們居然敢這麽對待溫姑娘,腦子裏裝的是恭桶嗎!”
晴月不是能夠訓斥老嬷嬷的身份,出口全憑仗義,溫凝見她如此,心中感激,又有些感動。
她最不會罵人,有個能替她出氣的也實在是難得。
那兩個嬷嬷擡頭一看晴月這沒資歷的小丫頭片子,剛想發作,就聽溫凝聲音輕柔說,“二位嬷嬷,今日之事我可以當沒發生。”
“溫姑娘!”晴月快被氣死了,她之前還以為溫凝上道,如今一看怕不是個傻子!白護着了!
“你們只需告訴我,今日準備做什麽,誰讓你們做的,我便不會去太後娘娘面前告狀。”溫凝面容依舊,靜靜看着面前的兩位面容上寫滿精打細算和心計關竅的老嬷嬷,見她們皺眉不語,心中有數。
這兩人精明着呢,知道如何自保。
半晌,二人沒有應聲,似乎還在考慮,溫凝笑了笑,“我本就伶仃一人,被逼上絕路,再差不過一條命,臨走前魚死網破,拉兩個墊背的也不錯,這對我來說不難。”
溫凝一直細聲細語,最後這一句雖依舊溫柔,字裏行間卻帶着幾分隐隐約約的瘋勁兒,且不說是兩位嬷嬷,就連一旁的晴月也被吓得一激靈,覺得姑娘這話恐怕是認真的。
兩位嬷嬷面面相觑,她倆雖拿人錢財辦事,可誰承想這姑娘身後居然有太後這層。
早知道如此,她們也不可能應下這棘手的事。
玉佩事小,得罪這位姑娘卻事大的很。
二人最後終于咬牙,全部坦白。
……
事情說得差不多,時辰也不早,溫凝一身狼狽,還是由晴月幫忙伺候洗沐。
晴月一面幫她輕輕擦拭手臂上的紅痕,一面咬牙罵道,“那倆老東西太龌龊了,下這麽狠的手!“
“無妨,我身子便是如此,易紅,看着吓人,其實已經不疼了。”溫凝見她如此生氣,反而笑了笑,想到她方才說的話,問道,“你怎麽知道和親要被封為公主的?”
“奴婢在被送過來伺候之前,張公公給奴婢畫餅子吃,說姑娘日後會被封為公主,那奴婢左右也是伺候過公主的人了,以後再去別的娘娘那兒,能有更好的差事。”晴月老老實實交底。
“這位張公公說得倒是不錯。”溫凝點頭,挽着發出水穿衣,“今日要謝謝你幫我出氣,不過,日後還是少為我得罪些人為妙。”
晴月嘴巴微張,忘記了回話。
她看着溫凝的一身曲線,弧度美得如同精心雕刻,翹首窄腰,墜着水珠,搖搖欲墜……再加上方才幫忙時觸及到的肌膚,晴月只覺得自己仿佛觸及凝脂溫玉,令她都覺得有些口渴心癢。
她咽了口唾沫,暗罵那叫必格勒的狗東西雖然心眼壞,眼神倒是不錯,真會挑啊!
“好……好的。”晴月磕磕巴巴應道,殷勤的去幫忙穿衣,實則多蹭蹭香噴噴的美人兒。
去賞花晴月沒法跟着,只有溫凝自己去。
她将那摔碎的玉佩收好,坐在早就準備好的轎攆上,心情極為平靜。
玉佩确實是太後賞的,摔碎了她卻沒有半點可惜,都是身外之物,這玉佩一摔,她倒是有理由去找太後娘娘訴苦。
出了這事,那兩個嬷嬷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做什麽出格的事,她也能清淨幾日。
關于那位要故意害自己的,她也有了些主意,可溫凝現下沒空想這些,她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該如何應付那必格勒王子。
青天白日的,尋常人做不出什麽污糟事情,可那是鞑靼王子何等猖狂,又得皇帝應允,做什麽都不稀奇。
溫凝手指輕輕撫了撫腰間,那兒藏着一塊玉佩,方才摔得很好,很尖銳。
剛剛在嬷嬷那兒說的話,确實是發自她真心——事已至此,若真的躲不過這個劫難,大不了魚死網破。
禦花園依舊如之前那般豔麗旖旎,景色絕佳,牡丹似乎開的更好了,賞花宴那日的花骨朵,如今都正盛開,滿目皆是紛繁景致,光彩奪目。
溫凝來到禦花園的賞花亭,還未抵達,便看到有一人高馬大的男子朝自己快步走來。
她不由得心驚,之前賞花宴遠看那人已覺得魁梧,如今一看,必格勒身影宛如棕熊,一巴掌都能将她拍暈過去似的。
若是發生什麽,她根本無力反抗……
溫凝心中默默否定了與他魚死網破的想法,看這情形,她能成功自盡,便已經是不錯的結局。
必格勒看見她絕色的身姿,眸光發亮,帶着刀疤的臉上裂開一個誇張的笑來,“讓本王等這麽久! 可我見着你卻不生氣,也實在是怪事。”
說着必格勒便伸出手來,作勢要摟她。
溫凝立刻退後躲開,“溫凝見過必格勒王子!”
她像模像樣的朝他行了個禮,心中發緊,口中嬌弱求情道,“小女子身子不适,還有些虛弱,王子殿下,實在抱歉……”
必格勒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顯現出幾分暴躁與戾氣,“怎麽,不願讓我碰?”
“當我傻的?編這些理由诓我?”
溫凝呼吸一窒……這人反應好快,翻臉更快,看起來被美色所誘,實則頭腦清醒狠戾,好難對付。
必格勒聲音透出一股狠勁,“陪賞花,就好好陪! 別壞了本王的好心情,給臉不要臉!”
話音剛落,溫凝便感覺到必格勒再次靠近自己,是要摟自己的腰,她一驚,手指迅速捏在那碎玉上。
可随即,不遠處卻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遠處何人,敢在禦花園喧嘩!”
溫凝仿佛聽到了救命的聲響,立刻躲開了必格勒的大手掌,趕緊往旁邊跑遠了幾步。
必格勒直接發怒,“怎麽,喧嘩怎麽樣!什麽東西亂吠!”
不遠處,牡丹花掩映間,一個小太監率先從拐角處冒了出來。
溫凝一看,是個面容清秀的太監,他看到必格勒,居然一點也不怕,臉上反而帶着幾分笑意。
卻見他轉身,恭恭敬敬的迎着後頭的主子,“殿下,是小的搞錯啦,前邊是必格勒王子和溫凝姑娘賞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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