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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宋嘉的生活又變得很規律，每天上午跟着李艾琳學習律師辦案程序，中午去醫院看母親，下午到法院檢察院等地方跑腿。繁瑣工作如泡咖啡，接電話，查資料，接待客戶等，寫工作日記等一樣不可少。跟法官和檢察官打了幾次交道發現律師的作用在案件裏非常微妙，人脈和經驗是一個優秀律師不可或缺的。

李艾琳确實不簡單，宋嘉看她周旋于司法系統各要人間游刃有餘，對付暧昧視線一味客氣應付過去，把律所的關系擴展到了各個方面，需要打點的無一遺漏。不過各方對律所的态度還算比較客氣，畢竟沒人會跟錢作對。

人脈是一方面，經驗則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這兩樣東西于一個優秀律師來說必不可少，何熙的作用并不像其他大律師一樣，除了在受理案件中找出關鍵的點交給李艾琳去辦之外，他更多的時間是對外，受邀講課，聯系關系、擴大律所影響，為大企業做法律顧問，做為重要合夥人每周還需要飛SH一次開會等等。宋嘉見到他的時間非常少，他不在的時候宋嘉當然不會回去，基本都是在醫院陪床。

宋婉的手術已經做完，孟醫生保守的說還算成功，母親的身體變得非常虛弱，在藥物的作用下常處于睡眠狀态，接下午還要進行一些後期治療，現在看來還需要加強免疫才可以開始下階段治療。葉康請來的方姐非常盡責，将宋婉護理的非常好，而且對其病情也守口如瓶，還依照宋嘉的意思把治療單都悄悄藏起來。宋嘉只告訴母親囊腫位置比較偏，切除後還需要更久的觀察和治療。

葉康也會來，把卡交給了宋嘉，說是那個人給的錢，宋嘉才知道上次母親治療的錢都是這裏面出的。不過這段時間他好像變得非常忙，宋嘉有點擔心他的工作，私下問過好幾次，葉康都說不是俱樂部的事情，宋嘉也不方便多問，猜想可能是家裏的事情讓他如此煩心把。

這天宋嘉剛寫完工作日記，李艾琳匆匆走進來，最近何熙在律所時間很少，很多大案子她都得一手挑起來，忙得頭當腳都不夠用。宋嘉這半個月來的表現還算讓她滿意，這個男孩話不多，做事還算比較用心讨巧。不過這些還不能打破她當初跟何熙提出的不同意找個連司考都沒過的大學生來接任助理一職。

大三時說她她是系裏的風雲人物不為過，成績優異，校學生會副主席，代表學校參加兩岸三地辯論邀請賽，各個法律模拟論壇少不了她的身影，保送研究生早就是囊中之物。20歲那年聽完何熙的演講就毅然決定跟随他，這個男人夠強勢，她甘心跟随他，不顧母親的反對。但是現在不行，她看不到希望，原本跟随他一直有成為他的事業夥伴和生活夥伴的想法，這個想法在她第一次見到何熙就已經确定，她從小都是敢作敢為的人。

知道他身邊沒斷過國色天香、婀娜多姿的女人，外表都是一流，她沒有灰心，甘願幫他處理各項雜務。知道他公私分明，不對任何人假以顏色，支持他的做法，學習他的風格。但是她不能忍受，在外出差那幾次明白的暗示都被輕易拒絕，加上家裏的母親認為她在律所虛耗青春，以死要挾，逼着她出國，她終于敗下陣，不是因為母親，不是因為何熙，是因為自己的驕傲。驕傲如她，看不到可能，看不到未來，她決定不再堅持，維護僅有的尊嚴。

她知道何熙從不按理出牌，做事都有自己的考慮。但是請宋嘉做她的繼任者，她想不通。她承認宋嘉确實聰明，做事能舉一反三，對程序的了解比她想得要快很多；出色的外表确實能為工作加分。

收回思緒，她對宋嘉說：“宋嘉，你去一趟國際廣場十六樓林氏保險的法務部，這些都是何律師傳真過來的對他們公司的案件的處理意見，處理關系和建議金額我都詳細附注了，告訴他們法務部的人按裏面說的進行就可以。”

林氏保險？宋嘉眼色一閃，“好的，李助理。”之前整理何熙的代表案件就注意到好幾宗案子都是為林氏控股集團代理。林氏是全國有影響力的控股集團，林至為從全國最大的律行起家，其弟林至立創建了全國最大的民營保險公司，後來林至立出車禍去世，林至為接收了一直未婚沒有子嗣的弟弟的公司，關閉了律行，進行資本合并，開始專業控股，涉及金融、房地産、鋼鐵等多領域，五年前就在香港上市，市值持續走高。宋嘉就算再不願意，也知道和林氏打交道無法避免。之前樊星就教過他把工作和私人的事情分開是律師的基本工作道德。

雖然他明确和母親表示過讓他回去他們家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答應，不要有仇恨。

确實，他不恨他，不恨他們家的人，他只是厭惡，厭惡那個男人，為什麽要招惹柔弱善良的母親，之後還有臉假裝好意要帶他們回家。母親雖然柔弱但并不卑微，他們母子雖然苦一點，但是他們活得至少有尊嚴。

下午不知為何，主幹道堵車堵得厲害，趕到林氏保險辦公地點，已經是接近下班時間了。趕上一班電梯，到十六樓前臺一問，對方客氣的解釋因為今天有董事來公司，劉經理去開會了，需要再等一下。李艾琳囑咐過這些文件要親手交給法務部經理，宋嘉只能在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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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那邊果然有了動靜，一大群人簇擁着一個男人從右邊的樓道那邊走過來，嘴裏還低聲彙報着工作。宋嘉擡頭，正對上正前方那男人的一雙眼睛，是他。前臺小姐站起來，恭敬叫道：“林副董好。”

“宋嘉，很久不見了。”男人一副輕松地口氣，只是眼神難辨。

宋嘉看着他，對他說：“我只是來送點文件給法務部。”

男人身後的一位穿西服的男人連忙上來接過文件，看來就是法務部的劉經理了，嘴裏說着：“麻煩了。”心裏揣測着這律所的小子和林董什麽關系。

男人回頭，對後面的跟班們說：“行了，時間不早了，今天就這樣。”

宋嘉伊也正準備離開，聽到男人在後面說：“宋嘉，一起吃個晚飯。順便跟我說說你和何熙的事情。”

宋家一僵。

姜還是老的辣。

林亦熟練地轉動方向盤，看着面無表情的…弟弟：“宋嘉，老頭子挺想見你。”他是林至為第一個老婆的兒子，在他母親得了癌症期間林至立碰到宋婉，母親更加郁結，不久便去世。爺爺堅決不同意宋婉進門，父親迫于壓力娶了一個懦弱的官家小姐，也就是他的後母。

他十幾歲就知道有這個弟弟的存在，之前也不爽過老頭的到處問情，後來知道他們母子不願回林家，倒也覺得新鮮，起初還以為是欲擒故縱，後來這麽多年過去，倒發現這對母子真是夠倔強的。

說實話，他并不讨厭他們母子。宋婉他見過，樣貌是一流的，脾氣也如其名非常溫婉，比其他去世的要強又強悍的母親自然得父親歡心的多。而宋嘉，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知道他讀了法律還有那麽點吃驚，老頭子知道後沒說什麽，眼裏的高興時瞞不了他的。

宋嘉不答反問：“你調查我？”口氣陰郁。

“我可不做這樣的事情。”林亦笑，他的性格和宋嘉比較像，都有随性的地方，不同的是他更随性，很多事情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想的很明白。

“聽爸爸說你媽生病了？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忙轉到更好的地方。”

“不用了。“宋嘉斷然拒絕。

大概很久沒人跟他這麽說話了，林亦覺得這個弟弟真是好玩。“那就随你吧。何熙跟你一起是一回事，他們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包括何熙，也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家夥。

“我不喜歡別人幹涉我的事情。”

“敬酒不吃吃罰酒，”林亦還是那副懶洋洋的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利芒，“別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我們林家和何家是世交，如果讓雙方家庭知道這件事，你和你媽就不要妄想過安寧日子了。”

宋嘉沉聲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不會拖累你們家。

“…”林亦想起什麽，突然笑起來，怎麽跟那人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