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因着黎佑佑在瓊芳苑沾染了妖息，楚留行坐不住了，幹脆暗暗将白氏稱病不出的女兒全都探訪了個遍。

越探越是心驚，果不其然，這些白氏的女兒家身上，全都沾染着濃厚的妖息。

如今看來，最直接的猜想，便是白府與某些妖族有勾結，想要謀害塗靈一族，這才将矛頭指向了楚留行。

這也解釋了為何十幾年前，白氏女兒的身體狀況集體出了問題。

一定是與妖族達成了某些協議！

黎佑佑心情有些複雜，她不知道白羨瓊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那樣單純害羞的女孩子，會這樣心甘情願的與妖族為伍，構害人妖兩族嗎？

如今已打開了白羨瓊的口子，若想知道真相，必定要由此入手。

于是，不過隔了一日，黎佑佑便再次登門拜訪。

開門的仍是那日的婢女小喜，見來人是黎佑佑，小喜開懷道：“黎姑娘來啦，小姐這兩日天天都盼着你呢。”

黎佑佑也笑眯眯答道：“這不就來了嘛，你家小姐呢？”

姑娘随我來，小姐在後花園修剪瓊花。

黎佑佑随着小喜一路走到後花園，便見到白羨瓊穿着一身寝衣，披着一件外衫，坐着個小圓凳，在花間修剪花枝。

因是早晨，紅壤還有些濕潤，蹭上了白羨瓊的裙擺，她也不在意，表情嚴肅認真十分投入。

黎佑佑打量她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小喜忍不住，在身後喜滋滋的喚道：“小姐，黎姑娘來了。”

聞言白羨瓊眼前一亮，仍下剪刀站起身來，驚喜道：“佑佑！”

黎佑佑笑着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你只管繼續修剪你的，我今日來的早，時間不急，可以在此處陪你。”

白羨瓊一樂，對着小喜交代：“去給黎姑娘搬個凳子來。”

一邊對着黎佑佑嚴肅的叮囑：“你坐在外面陪我就好，這紅壤肮髒的很，可別蹭在你身上。”

說完，只聽白羨瓊低咳了兩聲。

黎佑佑盯着她問道：“可是受了風寒？”目光一錯不錯，不放過白羨瓊任何一個表情。

白羨瓊只是搖搖頭：“不礙事，老毛病了。”

黎佑佑想了想，試探着問道：“上次來，你便說你自幼身體不好，可是娘胎裏帶來的不足之症？”

聞言，白羨瓊的表情僵了僵，半晌搖了搖頭：“不是，不必擔心，這麽多年我也習慣了。”

黎佑佑察言觀色，繼續問：“大夫可說了是什麽病症？”

白羨瓊聞言低下了頭：“說是氣血有些虧空，平日便一直将養着。”

“我倒認識幾個醫術不錯的修士，改日帶來給你看看。”

白羨瓊後背一僵，聞言有些慌亂，笑的難看：“不用了，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黎佑佑見她不想多談，轉了個話題聊起了別的。

不過看今日白羨瓊這反應，這病，果然有古怪。

以白家的實力，若只一個氣血雙虛症，怎會久治不愈呢？

正想着，腰間的傳訊珠光華一轉，黎佑佑捏起，只聽那邊傳來宋懷塵的聲音：“佑佑，你在哪兒？”

“在羨瓊這裏，怎麽了？”

那邊聲音一頓，很快又開口：“雲栖城所轄凡人地界發現妖怪作亂，白家要前去清剿妖物，思源宗長老讓我們先行集合，以備不時之需。”

“就來。”黎佑佑道。

捏碎傳訊珠，黎佑佑有些抱歉的看向白羨瓊：“本以為今日來的早，能多在你這賴一會兒的。”

白羨瓊亦有些失望，但還是勉強笑道：“正事要緊，待你回來，再來不遲。”

黎佑佑神色複雜的站起身：“好，那等我回來再來找你玩。”

說完，便急匆匆走了。

……

客舍門口，黎佑佑匆匆趕來，卻只見宋懷塵與楚留行二人。

“其他人呢？”黎佑佑問。

“沒有其他人，你在白羨瓊處，不方便與你直說罷了。白家快要出發了，我們需快些跟上。”楚留行道。

三人迅速動身朝白府大門走去，此時，有十餘名白府子弟并門客已由白青松帶領，上馬絕塵而去。

“白家倒是重視，尚不知是什麽妖物，就出動白青松前去了。”楚留目眼光中壓下一抹暗色。

“我們跟上。”宋懷塵說罷，三人也上馬，拉開了距離遠遠跟在後頭。

三人尾随着白家衆人，一路出了雲栖城。

終于在一個名為鏊子村的地方住了腳。

此處已是凡人聚集之地，修士甚少，因此得知白家要來解決妖物，村長早早就帶着村中衆人，迎在村口。

遠遠見到白家衆人，喜不自勝的往前迎了幾步。

一邊為白青松勒着馬，一邊熟稔道：“青松公子，見到你們來，我就放心啦。”

白青松下了馬，對着村長倒是很有幾分客氣：“此次是什麽妖怪，有幾人？”

“人數倒不過，不過三五個妖怪。我看前兩日那個鬧騰勁兒，也不像什麽大族出來的大妖。”村長說起妖怪，倒是很熟稔。

黎佑佑三人遠遠勒個馬，聽見村長此言，忍不住面面相觑。

聽村長的意思，明明是對白青松很熟悉。

而去看樣子，白家為凡人界解決妖物作亂的問題并非一次兩次了。

如今人妖兩屆雖然針鋒相對，但是多年來和平不易，兩邊都默契的不去打破這個平衡。

互不侵犯的領地，幾乎是人妖兩屆全都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在這樣的背景下，敢來侵犯人界的無非是些雜兵妖怪，心性頑劣不羁，不願受這管束，偶爾撒了野，要來人間做些亂子。

但這樣的數目定然不多，雲栖城所轄的凡人界怎會屢屢造妖怪侵犯？

黎佑佑三人在內心計較着。

又聽那邊白青松開口：“這樣說來，此次，我們倒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

他看了一眼身後十幾人的的隊伍，失笑打趣，言辭間頗有些可惜的意思。

“罷了，那夥妖怪何時來？”白青松問村長。

“多是午夜時分，還要勞煩青松公子耐心等等。”

見白青松點頭，村長非常有眼色的招呼道：“已為各位仙長準備好了下榻之處，都是新灑掃過的，還望各位不要嫌棄，稍作休息。”

說着引着白家衆人往村中走。

日落月升，黑夜來的倒快。

鏊子村靜悄悄的，只聞風吹起葉子的唰唰聲。

少傾，那葉子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急。

楚留行屈着腿坐在樹上，豁的睜開眼：“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見到幾只穿着破爛的小妖，大搖大擺的落在村中。

果然是幾只雜毛妖怪。

打頭的那只小妖大搖大擺的敲起一戶門：“有什麽好吃好喝的，統統給你掣鷹爺爺拿上來，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

門後久久沒有回應，掣鷹對着另外兩個小妖動了動眼色。

村中忽然爆發一陣刺耳的犬吠聲，在這樣一陣聲浪下，幾乎沒人能保持安睡。

那犬妖一陣吠叫，掣鷹見村中竟仍然無一戶開燈來人。

不由得大怒：“跟你鷹爺爺裝傻是吧！”

說罷一腳踹開了眼前的屋門，月色下寒光一閃，掣鷹一雙銳利的鷹眼眯起，嗅到危險的氣息。

幾乎是翻身後撤的一瞬間，一把閃着寒光的劍破門而出，劃破了掣鷹的胳膊。

“啧，運氣不好，怎麽偏就敲了白青松的門。”黎佑佑感嘆道。

樹下，白氏子弟已與小妖纏鬥起來。

只需搭一眼，便知這三只小妖絕非白氏衆人的對手。

黎佑佑興致缺缺，朝着楚留行問道：“你不管？白青松可沒想給這幾只小妖留命。”

“妖族本就是弱肉強食。”楚留行聲音冷硬。

黎佑佑沒說話，眼看着兩只犬妖已被斬殺，掣鷹也是強弩之末。

身體破敗，卻更激發了掣鷹的兇性，一雙銳利的眼幾乎充斥着濃烈的恨意，即使要死也要撕下敵人一塊肉。

只可惜，他對上的是白青松。

下一劍，白青松直挑掣鷹胸口。

那劍幾乎已沒入掣鷹的左胸，樹下衆人卻驀地一滞。

白青松快速的回神，然而眼前，哪裏還有掣鷹的影子，居然讓這小妖逃了？！

白青松向來沉穩淡定的臉上有一些裂痕，冷聲道：“追。”

白家衆人應聲而去，黎佑佑看着楚留行手臂上的小鷹，無語的想：不是說不救嘛。

有楚留行的庇護，白氏衆人自然尋不到已經變回原形的掣鷹。

白青松臉色有些難看，那村長卻很識時務的上前道：“公子莫生氣，那小妖被公子打傷，已不成氣候。想必短時間內無法再作惡了，我們鏊子村還要多謝青松公子大恩。”

白青松臉色這才稍緩，點點頭從腰間掏出一張符：“我無法在此地久留，若日後那小妖再回來作惡，你便用此符暫時應對，到時再傳訊于我。”

村長自然感恩戴德的收下，目送着白氏衆人收斂妖物的屍身，有條不紊的離開了鏊子村。

白氏衆人一走，村中的氣氛便活絡過來。

衆人已忍不住交口結舌：“多虧了青松公子啊，屢次替我們收拾妖物。”

“可不是？每次還都貼心的收走妖物屍體，不然誰敢去碰？你敢嗎？”

“啊喲喲，我可不敢。”

黎佑佑聽聞，混進了人群中，對着一個頭帶圍巾的女人問道：“每次？咱們村招了很多次妖怪嗎？”

那女人說的正起勁，聞言便迫不及待的給黎佑佑科普起來：“可不是嘛，這幾年總是有幾波小妖，不過有白家在，成不了什麽氣候。”

身旁一個大哥已迫不及待開口：“嗨，這些小妖都不算什麽，最吓人的要數十五年前那次，修士堕妖，哎呀呀呀，那才是真的吓人啊。”

“好好一個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到處亂砍亂殺！真妖物好歹還有些理智呢！”

“那次最後也是白氏收服的吧？”女人迫不及待的回憶。

“可不是嘛，當時多少世家都拿那妖修沒辦法，還是白氏收服了那人。自那以後，我們雲栖城是凡有妖物作亂，便都由白氏全權接管了，就是怕再出現當年的事啊……”

“好啦好啦，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幹什麽，天色不早了，都早點睡吧。”村長打斷了衆人的閑話，趕着衆人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