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有了小晨這名得力助手後,賀蘭君突然就閑了下來。

實體店裏的生意完全不需要她操心,她只要負責提供貨品然後坐等收錢就成。

與此同時,她位面商店裏的生意也很紅火。

阿不說他們部落正在過冬,天冷後山林裏的動物都藏起來冬眠了,再加上下雪天,出門十分危險,所有人都窩在部落裏足不出戶,安心等待來年春天再上山打獵。原始位面既沒有電視手機也沒有電腦網絡,一群人無聊得摳腳,阿不三五不時來問賀蘭君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

于是賀蘭君趁着周日空閑,特意跑了趟家具市場,把阿不一個月前就跟她提過的懶人沙發批發了一部分回來寄給他。除此之外她還針對原始部落的情況買了一些打發時間的東西,比如樂高玩具、拼圖、撲克牌和麻将等等。

上架到位面商店後,阿不果然立刻發郵件問她這些東西怎麽玩。

樂高和拼圖有說明書,賀蘭君解釋起來也比較簡單,撲克牌的玩法多,她挑了兩種比較簡單的玩法給阿不示範。

阿不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原始人,接受能力非常強,很快就上手了這些玩意的初級玩法,唯獨麻将,怎麽都弄不明白。

其實不能怪他,主要是賀蘭君自己也不會玩麻将,照着百度來的說法解釋起來相對比較抽象,不好理解。兩人一來一往發了幾十封郵件都沒說清楚,她最後幹脆把百度到的各種說法全都複制粘貼給阿不發了過去,讓他自個琢磨。

反正他們部落裏幾百號人都閑得發慌,多摸索一會兒就當打發時間了。

忙完位面商店的事,賀蘭君回到古玩街,這會兒正是飯點,店裏沒客人,小晨正跟畫卷聊天,畫卷被逗得呵呵直笑。

“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賀蘭君走進門,提醒畫卷:“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低調點。”

畫卷幽幽嘆了口氣,“知道了小老板,你怎麽跟個老太婆似的那麽啰嗦呀?”

小晨立即出來貼心地問:“老板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做點吧,我的廚藝還可以的。”

賀蘭君擺擺手,她準備一會兒直接去學校食堂吃,“你這周就先在店裏住吧,房子可能要等到下周才能交過來,昨晚休息的還習慣嗎?”

昨晚上她直接丢了一顆棉花糖帳篷給小晨,他把帳篷放在前面店裏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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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休息的很舒服,我好久沒有睡得這麽沉了,帳篷又軟又暖,早上差點醒不過來。”小晨笑着說,作為一個在末世摸爬滾打了五年的普通人,他經歷過各種和平時代難以想象的惡劣環境,睡過臭水溝,翻過垃圾桶,現在的生活對他來說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叮囑了小晨和畫卷一通,賀蘭君背起背包去學校,團子穩穩地窩在她的肩膀上,小聲提醒她:“小蘭,卷軸的隐匿效果快要過期了。”

一張魔法卷軸的效果最長只能維持三十天。

賀蘭君拍了拍它,“晚上給你多買一點。”

她們現在可不差積分了,可以財大氣粗地買幾十張卷軸呢!

即将進入十二月,B市的氣溫直線下降,晚上走在室外基本上不到十分鐘就能凍成冰棍。團子往她脖子裏蹭了蹭,再次提醒道:“小蘭,明天冷空氣,會下雪哦,注意保暖!”

賀蘭君這會兒身上還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針織衫和長大衣,她的體質改善過後非常強健,0攝氏度以上的時候絲毫感受不到冷意。她摸了摸自己單薄的衣袖,應了聲好。

她記得科技位面有恒溫保暖內衣,晚上買兩套穿好啦。

剛回到宿舍,外頭就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稀裏嘩啦的,外頭還有不少學生在走路,一時之間全都急匆匆往屋檐下跑,找地方躲雨。

這種大雨通常持續時間很短,十來分鐘就能停。

寝室裏已經開始提供暖氣,徐呦呦正貼着面膜靠在暖氣管道邊上取暖,一旁的王嘉莉埋着頭奮筆疾書,林小蓓則一如既往窩在上鋪看劇。

賀蘭君進門後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的書桌被人翻過,她不動聲色地站到桌旁把每個抽屜櫃子挨個檢查了一遍。

衣櫃也被人打開過。

雖然那個人很小心,每樣東西都給她擺回原位,但她還是發現了端倪,她的所有個人物品都有自己的擺放規律,頭部或某個标志一律會偏左傾斜一點,而現在有兩件衣服和三雙鞋子對不上原來的位置。

書桌上的臺燈和筆筒擺放的位置也有細微的區別。

賀蘭君沉默地盯着書桌上方的課本,冷靜的思索着。A大的寝室門禁很嚴,宿管阿姨絕不會放外校人員進來,她的寝室又在五樓,竊賊爬窗進來偷盜的可能性也非常低,更何況她的東西一樣沒少。

她轉頭看向徐呦呦,敷着面膜的徐呦呦正在和人發信息聊天,雙目盯着手機屏幕,手指來回摁的飛快,沒有注意這邊。

王嘉莉正忙着寫作業,也沒注意她,上鋪的林小蓓則戴着耳機看電視,時不時笑幾聲,看得非常專注。

賀蘭君掃視一圈後收回視線,拿起手機打字給團子看:團子,幫我調一下宿舍五樓的監控視頻,剛好能照到506的那個。

團子快速調出一段視頻,播放給她看。

她是周五下午離開學校的,在那之前她的東西還沒有被動過,所以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這兩天是重點查看的時間段,視頻可見範圍正好是從506室開始直到走廊盡頭的520室這一整段走廊,學生們進進出出非常清楚。

賀蘭君把時間拉到周五晚上五點,摁下加速鍵開始看。

周五整晚,506寝室沒有人回來,她回店裏去了,另外三人也住在外頭。賀蘭君蹙起眉頭,接着看周六的。

周六一整天走廊上幾乎沒什麽人走動,多數學生一大早就抱着書去了圖書館,直到晚上門禁才回。賀蘭君耐着性子一直看到周六晚上9點鐘的時候,終于看到有人回來了。

是王嘉莉,只有她一個人回來,她的位置恰好一直背對着監控攝像頭,看不見臉,但賀蘭君輕而易舉地認出了她,她前不久去剪了齊耳短發,而且她的走路姿勢非常好辨認。從視頻裏看,王嘉莉獨自回寝室待了大約四十分鐘,再出來的時候她換了一身衣服,賀蘭君仔細盯着看了會兒,确定她大衣裏面那件紫灰色毛衫和同色過膝紗裙是自己的。這套衣服是她和曾宴秋去西府井的時候買的,還沒拿出來穿過,價格不低,一套加起來近六萬。

寝室另外三個人根本沒有這個款式的衣服。

她繼續往下看。

今天早上七天,王嘉莉回來了,還是一個人,這次她進了寝室之後直到下午兩點才出門,出門的時候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看到這裏,事情真相已經一目了然。王嘉莉趁她不在偷偷動了她的東西,還把她的衣服穿出去過夜。

賀蘭君此刻的表情是這樣的——

= =

關掉視頻,她盯着王嘉莉看了會兒,見她依然貌似心無旁骛地做題,不由冷笑了一聲。她起身打開衣櫃,把裏面那套毛衫紗裙拿出來丢進垃圾桶。

賀蘭君的動作有點大,引來了徐呦呦和林小蓓的注視,她們是認得那套衣服的牌子的,也清楚它的價格。哪怕是寝室裏條件最好的林小蓓,也狠不下手去買,畢竟都是學生黨,自己沒有收入,爸媽給的零花錢也有限。她們在寝室的時候還悄悄談論過賀蘭君的衣服是哪來的,這套倒是沒見她穿過,但是最近她身上穿的全是名牌服飾,就沒有價格低于一萬塊的單品,而且看得出來明顯不是仿貨。

現在賀蘭君無緣無故把一套五萬多塊的衣服丢進了垃圾桶,兩人紛紛側目看向她,不知道她發什麽瘋。

王嘉莉終于不得不把眼睛從習題上挪出來,她的臉色有點發白,眼神閃爍。

賀蘭君直白地看着她,“偷穿衣服也叫偷,你不知道嗎?”

王嘉莉臉上最後一絲血色消失殆盡,不可思議地瞪着賀蘭君,片刻後她慌亂地站起來看了看林小蓓和徐呦呦,兩人都默不吭聲,擺明不想摻和進來,她跺了跺腳,氣急地說:“你,你別瞎說,我沒有偷東西!”

賀蘭君看白癡似的低頭瞅着她,好意提醒:“走廊上都是有監控的,你不願意承認,我們就去找宿管阿姨調監控,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冤枉了你。”

王嘉莉見賀蘭君緊追不放,心頭冒火,一旁徐呦呦和林小蓓眼神中的詫異和鄙夷又時時刻刻刺激着她,最終幹脆破罐子破摔:“對,我是穿了你的衣服,那又怎麽樣?我不是立即就還了嗎,哪能叫偷?既沒有弄髒也沒有弄壞,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你至于這麽咄咄逼人嗎?再說你的這些衣服都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一個山裏來的窮人買得起上萬的衣服,誰會相信!”

人一旦撕破了臉皮,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出口,王嘉莉把以往壓在心底的疑問和揣測統統說了出來,只覺得心中一片暢快。她篤定賀蘭君一定是被有錢人包養了,所以每個周末都見不到人影,還買了一櫃子的名牌服飾,自己只不過是借來穿一穿,有什麽關系呢,作為被包養的人,該羞愧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賀蘭君怒極反笑,站直身子站在王嘉莉面前,眼中含着不加掩飾的輕蔑,居高臨下地說:“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你的心髒,自然看什麽都往肮髒的那面去想。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做了某種交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我至少付出過代價,你呢,你憑什麽一聲不吭來享用我的成果?”

她比王嘉莉足足高了十多厘米,氣勢上完全碾壓對方。

王嘉莉往後退了兩步,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賀蘭君嗤笑一聲,回身到書桌上翻了翻,找到壓在書本底下的收據,放在王嘉莉面前,“這套衣服的價格,五萬八,我買回來一次都沒穿過,你把這筆錢賠給我,我就不跟你計較。”

“我只穿了一次,憑什麽要賠那麽多錢?!”王嘉莉咬緊下唇,眼眶泛紅,“你這人太惡毒了,自己扔了衣服,轉頭要我賠錢。”

“随你怎麽想,你如果不賠的話,我就告訴輔導員,你不經過同意偷穿我衣服。”賀蘭君懶懶地看着她,繼續說:“監控為證。”

寝室內一時之間靜悄悄的,空氣仿佛都随着冷氣流的降臨而凝滞了。

林小蓓早就摘掉了耳機,來回看着王嘉莉和賀蘭君。她不喜歡賀蘭君,一開始是因為她的窮酸和畏畏縮縮的氣質,後來是因為她的高冷和耀眼,同樣她也不喜歡王嘉莉,這人的嫉妒心太強,又虛榮,還很蠢。兩個讨厭的人互怼,作為一個吃瓜群衆她十分喜聞樂見。

徐呦呦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她甚至撇下了手機另一頭撩着的男生,偷偷打開相機錄視頻。

一陣僵硬的沉默過後,王嘉莉似乎被抽空了全身力氣,癱坐到椅子上,冷聲說:“我賠你,但是我身上現在沒有錢,得等一等。”

這件事絕不能讓家裏長輩知道,她自己的生活費一個月是五千塊,就算不吃不喝,攢到五萬八,也得近一年時間。

賀蘭君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說:“一個月期限,過時不候。”

王嘉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打了這麽個岔子,賀蘭君爬上床休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困意一陣陣湧上來,她整了整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蠶蛹,閉眼準備睡覺。

團子這時候蹦出來邀功——

【小蘭,徐呦呦剛才要發視頻到論壇上,被團子截住銷毀了哦。】

賀蘭君迷迷糊糊地誇了它一句,轉眼就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B市果然下雪了。

灰蒙蒙的天空中洋洋灑灑飄下無數雪花,綠化帶和房頂上迅速積起積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賀蘭君穿上科技位面的恒溫內衣爬下床鋪,發現垃圾桶裏的衣服不見了,對頭床鋪的王嘉莉也不見了。

她的垃圾桶每天都倒,一向很幹淨,衣服被撿走之後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因此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拿起臉盆和洗漱用品去澡堂洗漱,反正王嘉莉答應賠錢,衣服要拿走就拿走吧。

事情到此原本就該結束了。

然而中午下課的時候,賀蘭君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語氣怪異,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賀蘭君納悶地去了。

辦公室內除了幾個班的輔導員之外,還有不少文學院的學生,似乎正在開會。她站在門外等了會兒,直到二十分鐘後,人才漸漸散去。

辦公室內開着暖氣,與室外的溫度相差巨大,輔導員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坐在辦公桌後,看向賀蘭君,“賀同學,昨天我收到個別學生反應,你最近有與社會上的人士來往密切?”

賀蘭君愣了片刻,搖頭否認,她每天不是在學校就是回店裏,除了客戶之外,哪有接觸什麽社會人士。

“嗯……”輔導員沉吟着,小心斟酌:“是這樣的,可能你的消費水平與身份不符,給人造成了一點誤會,雖然大學校園很開放,不限制學生的穿着打扮,但我希望你能低調一點,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輔導員說的十分委婉客氣,賀蘭君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人打小報告了,而且那人跟王嘉莉的想法一樣,認為她被包養了!

賀蘭君一陣無語,她好好穿個衣服,能扯出這麽多幺蛾子,現在什麽年代了,這點自由都不能有了。

“老師,你也知道我在外頭開店,我的每一塊錢都是自己賺來的。”賀蘭君解釋,“沒道理連自己的錢都不能愉快地花呀。”

輔導員有點尴尬,他接到學生反應的時候下意識也覺得賀蘭君是走了歪路,今天是抱着勸說的念頭喊她過來,但現在看樣子似乎是他誤會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點讪讪,“你在學校裏也算是個名人,認識你的學生不少,能低調還是低調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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