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養老院裏的修羅場（十）

養老院裏的修羅場（十）

陷入時間怪圈的第五天。

劉致遠喝項薇薇兩人昨晚分析了幾個小時，也沒能發現所謂的異常情況，只好作罷。

然而如果不做些改變，恐怕這一天會永無止盡地重複下去。

劉致遠本人在這一天除了和李夢瑤約會外，中午還去參加了同學聚會，和李夢瑤約會後也在家裏見到了前來看望的親戚。

一番商量，兩人決定這一天都呆在外面不回各自家裏。項薇薇關掉手機，切斷了同其他人的聯系。

假如躲在暗處的NPC今天沒有和他們中的一個接觸，那麽時間線說不定就會改變。

兩人約在人民廣場見面。可這大冷天的，要去哪兒消磨時間？

劉致遠自然沒想這麽遠。他輕裝出門，和李夢瑤在人民廣場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一上午，中午去吃川菜，下午看個電影，晚上去吃烤魚。

兩人在購物廣場裏兜兜轉轉一整天，二樓電梯附近的化妝品專櫃櫃姐都看厭了兩人的身影，在他們身後指指點點。

一天很快荒廢過去，晚上十點商場開始清人。

項薇薇：“……外面挺冷的，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劉致遠臉頰一紅，忙側過頭問：“去哪兒？”

“找個賓館？”

“……”

“你放心，我們開兩間房就好。”

劉致遠連忙擺擺手：“我、我一開始就沒想着住一間。那樣你會很不方便。”

項薇薇噗哧一聲笑出來。

等到了賓館門口，劉致遠把渾身上下的口袋摸了個遍，也沒能找到身份證。他歉笑一聲，說：

“瑤瑤，我沒帶身份證。要不今晚你住這兒，我回去吧。”

“現在回去估計要碰到你親戚，那我們今天就白出來了……”

“那我去對面的麥當勞呆一晚上吧。”

“诶。”項薇薇叫住他，“那晚上多冷。這樣吧，我去開房，一會兒我把房間號發給你，你直接上來吧。”

劉致遠還未來得及推脫，項薇薇已經踏着輕快的步伐去開房了。男女共處封閉的空間正是情感升溫的絕好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都是套路罷了。

冷風拂過劉致遠的臉頰，也沒能吹散他的燥熱。他幹澀的口腔似乎因緊張而缺乏水分，一口冷空氣侵襲他的咽喉令他嗓子發癢，不禁咳了出來。

這下他清醒了許多。

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他覺得有點不對。

還在部隊的時候，一群正值青春的小夥子們聚在一起，聊天的話題無非是國家大事和女人。劉致遠的好哥們兒聽說他這麽大了竟然還是個處，紛紛傳授他套路女生的經驗。就算不談戀愛，至少先體會一次生命的大和諧也算。

有一次，好哥們兒錢某提到：“約女生出去呢，先帶她去吃飯看電影，過程中慢慢開始制造肢體接觸的機會，從胳膊手臂到臉頰。記住，要盡量把約會時間拖得晚一些，等到她要走的時候就說太晚不安全。去附近的賓館住，開兩間房。

等到了之後你自己去前臺開房，告訴姑娘标間兒滿了，只有大床房。姑娘估計也沒辦法拒絕。進屋之後，該幹什麽就要兄弟你自己把握了。”

說完，錢某賊笑一聲。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

劉致遠倒覺得錢某的方案很不厚道。這難道不是騙人家小姑娘上床嗎？不能做。

可是現在想想，難道李夢瑤也在用這種方法套路自己？

可他劉致遠又不是小姑娘，哪兒那麽容易被騙。

沉思之時，劉致遠接到項薇薇發來的微信。他緊張地上樓，房門虛掩，便小心翼翼地推開十幾厘米，朝裏看去。

……李夢瑤竟然開了個大床房。

劉致遠心沉了沉，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項薇薇剛好見他躊躇不前，便大打開門，笑着說：

“诶，不好意思，前臺看我一個人住，不給我開标間，只能大床房了。今晚就湊合一下吧。”

劉致遠內心是拒絕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決定還是去麥當勞過夜。可這拒絕的話剛出口便轉了個彎兒：

“這也是不得已，不怪你。”

……啧。項薇薇內心偷笑一聲。

自打進門，劉致遠便時時刻刻與李夢瑤保持着三米的距離。

項薇薇躺在床上，他便坐在椅子上；

項薇薇去倒水，他就悄咪咪地向後退幾步到牆角；

項薇薇去洗澡，他呼吸急促，面紅耳赤地聽着水聲，只好打開窗子吹吹冷風。

水聲漸落，他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關好窗戶又坐回椅子上，抿了一口冷茶。

幾分鐘後，他見李夢瑤套了一件及膝的寬松T恤走出浴室，濕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

劉致遠即刻閉上眼，深呼吸幾口。

面前沒了聲音。他也不敢睜眼。忽然，一陣沐浴露的芬芳襲入他的細胞，她均勻的氣息撲在他臉上。

劉致遠眼睛睜開一道縫兒，項薇薇沖他眨眨眼，問：

“這麽怕我做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語畢，從黑發流下的水珠滴落在他鼻尖上。

他的心被撓得癢癢的，情感的沖動一時間超越了理智，雙手不知何時将她緊緊扣在自己懷裏。

“瑤瑤。”

他呢喃一句，沒了下文。

*

早晨項薇薇先醒。她睡在大床正中間，劉致遠則躺在床邊，一個翻身就要摔下床去。

項薇薇睡相不好。一整夜的翻滾，她将一床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劉致遠沒蓋被子睡了一整晚。

起床，洗臉刷牙，整理整理頭發。項薇薇從衛生間出來時，劉致遠正襟危坐，眼睛盯在手機上。

“早上好。”

項薇薇朝他打一聲招呼，劉致遠立即站起身，可一想到昨晚的事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打個招呼，跑到樓下去買早餐。

項薇薇望着他倉皇逃跑的身影若有所思。

……就抱了一下，還沒親親舉高高，怎麽就這麽害羞呢。

早餐過後，劉致遠陪項薇薇回了養老院。

半上午，張秋和依舊發來了熟悉的信息。項薇薇知道，時間循環依舊沒有打破。

逃離不是辦法，只有主動出擊。按以往的經驗來看，就算項薇薇試圖轉移話題，對方依舊會自說自話。

今天劉致遠在場，衆人總不至于無視這樣一個大活人的存在。

事實證明，雖然王森、老劉頭兒、張奶奶都注意到了劉致遠的存在，但話題翻來覆去仍是那幾句臺詞。就連老劉頭兒見到自己孫子後都沒什麽反應。

事情轉機發生在音像店。

周啓明在音像店等李夢瑤，最後卻也等來了她和劉致遠兩人。

周啓明：“這位是……？”

項薇薇：“他是我朋友，劉致遠。”

劉致遠伸出右手，周啓明禮貌地回握。

一番寒暄後，劉致遠坐在沙發上等待另兩人挑選音響。這次他沒有發約會信息給李夢瑤，項薇薇自然和周啓明慢慢挑選，最後簽下了合同。

簽完合同，周啓明向項薇薇打聽起了劉致遠的來歷。項薇薇只說劉致遠的爺爺也住在愛地養老院，其他的并未多言。

周啓明又問：“李小姐，劉致遠真的只是你朋友嗎？”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這決定我今後的選擇。”

“關于什麽的選擇？”

周啓明目光深邃。他沉思半晌，說：

“關于配偶的選擇。如果李小姐和劉致遠不是戀愛關系，那李小姐就可以成為我的備選配偶。”

“意思就是做你的備胎？”

“對。”

“……你想得真美。”

周啓明的無禮令項薇薇有些生氣。她一只腳已經邁出音響店門，大腦忽然靈光一閃，便又問：

“周先生，你該不會也是來做任務的吧？”

周啓明瞪了瞪眼，又點點頭，反問：“做什麽任務？”

見他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項薇薇沒再多說話，拉着劉致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