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黑紅到底（四）

黑紅到底（四）

顧均澤朝項薇薇勾勾手指。項薇薇心不在焉，臺詞說錯三四次，阮玉示意拍攝暫停。

項薇薇借口補妝而跑出卧室。她拉着顧均澤的手臂跑到走廊，将他推入直播室。

“你在這裏呆着，等人走了再出來。”

“你這麽不想看見我？”

項薇薇不作聲。

顧均澤伸手摩挲邱琳的雙唇。項薇薇打開他的手，後退一步。

顧均澤嗤笑一聲：“邱琳，咱倆合作怎麽樣？我知道你想紅，我也想。”

“和你合作？笑死人了。”項薇薇轉身就走。

“不答應？那我現在就出去和節目組的人碰個面。”

“你盡管去。”

項薇薇白他一眼，“你敢讓節目組的人看見你，我就把你和你爸那些醜事全爆出來。想火？我讓你火到自焚。”

項薇薇摔門而去。

拍攝自我介紹的片子用了三四個小時。到收工時已近黃昏。

阮玉約項薇薇去吃晚飯，說是要談一談節目錄制的事。兩人選了一家韓國料理店吃烤肉。

阮玉倒是直白爽快。邱琳現在正是網絡上的大名人，節目組剛好也想利用這一契機進行一次炒作。

“邱琳，雖然你有比較多的直播經驗，但是上電視和直播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們這個節目受衆很廣，你直播的那一套不能用。”

阮玉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女主播出賣色相的一套營銷。

“阮玉姐，這個我明白，你放心。我确實沒有上電視節目的經驗，還請阮玉姐多多指教。”

“這好說。你在舞臺上，一要端着，時時刻刻記住自己這個清純女神的标簽；二要減少距離感，讓男嘉賓覺得他們能你追到你。”

阮玉把節目流程和注意事項一股腦兒吐出。

她對邱琳的黑料有所耳聞，可一天接觸下來卻覺得對方既溫柔又随和，絲毫沒有沾染部分女主播的惡俗氣質。

阮玉打心底想幫邱琳一次。這次節目成功的話，既能給節目增添人氣，又能幫邱琳洗刷污點，一箭雙雕。

席間，兩人從工作談到生活，再談到感情，氣氛十分輕松愉快。

阮玉喝了些酒，一股腦兒地向項薇薇吐了不少苦水。

她在傳媒學院上了四年學，畢業後就來電視臺應聘，後來留在《誠心來擾》做編導。雖然工作順風順水，但工作時間卻擠占了大部分時間，也就無心談戀愛。

阮玉一口飲盡杯中酒，抱怨道：“我這都快三十了，就只在大學談過一次對象。再不嫁，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姐，你別擔心，你條件這麽好，不愁嫁。”

她無奈苦笑：“你不知道。好多人嫌棄我只談過一次戀愛。這怪我？我也想談戀愛啊，可我哪有時間？”

阮玉一頓，接着道：“我有個弟弟，剛上大學半年就換了三個女朋友。我也想有他那種命啊。”

項薇薇拿出職業精神安慰阮玉。對方說着說着卻昏睡了過去，伏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項薇薇不知道阮玉的住處，只好找到阮玉的手機，試圖聯系她的家人來接她。

阮玉的通訊錄裏置頂了一個人，名為阮之暢。項薇薇撥過去，對方答應立即過來接阮玉回家。

十五分鐘後，阮之暢趕來。他在餐廳掃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窗邊一桌。

他過去，一手插兜兒，另一手拍拍阮玉的肩膀，叫道：“姐，起來了，回家。”

項薇薇從衛生間回來，老遠看見這一幕，以為對方在吃阮玉豆腐，便過去推開阮之暢，擋在阮玉身前。

阮之暢眉頭一動，目光緊緊鎖在邱琳身上。沉默幾秒，他問：

“原來是你？我就說聲音有點熟悉。”

“……啊？”

對方大概又是邱琳的熟人。系統及時将阮之暢資料傳輸給項薇薇。她速讀完畢，一陣扶額。

阮之暢是邱琳的前男友。兩人在一起沒兩個月就分手了。

據說邱琳把阮之暢迷得五迷三道。她上了顧家的船後就甩了阮之暢。阮之暢到現在還固執地相信她是邱琳的唯一。

但事實上，在和阮之暢在一起的兩個月內，邱琳不知給他戴了多少綠帽子。

更令她驚訝的是，阮之暢和邱琳在一起時，他正讀高三。

阮之暢看似淡定地與邱琳寒暄一番，目光深處卻燃起了一簇激情的小火苗。

等項薇薇回到家，阮之暢又打來電話，訴說了分手半年來對她的綿綿思念與愛意。話說來說去只有一個意思——

“邱琳，我們複合吧。”

站在別墅外的庭院花園裏的項薇薇一時沒了主意。她對阮之暢了解甚少，作為備選說不定有一絲價值；但又估摸着他也不過是邱琳的一時新鮮，玩弄小男生的感情不是什麽好事。

猶豫不決之際，貼在耳邊的電話被身後人抽去。

顧均澤忽然出現，奪走她的手機，挂斷了電話。

“邱琳，別打電話了。我爸找你。”

“你爸找我有事？”

“廢話。”

項薇薇跟着顧均澤進屋，顧晟黑着臉坐在沙發上。

“爸，她來了。”

顧晟冷聲道：“邱琳，這是怎麽回事。”

随着他的目光，項薇薇見到了茶幾上擺着的針孔攝像頭。

顧晟斜睨她一眼，又道：“我聽均澤說，你想要爆料？”

“不是我。”項薇薇幹脆利落。

“不是你？”顧均澤故意拉長尾音，“那還有誰？”

“今天家裏來了很多人，可能是他們做的。”

顧晟冷哼一聲：“邱琳，你放聰明點兒。這段時間你處在風口浪尖，我什麽都沒說。但如果你的事牽扯到我，後果你應該清楚。”

顧晟撂下這句話便上樓休息。顧均澤目送他上樓，聽見關門聲後才壞笑着說：

“哎，邱琳，你惹我爸生氣了。以後只跟着我得了。”

項薇薇沒理他。

別墅被安裝攝像頭這件事令她有點在意。還好攝像頭被及時發現，否則萬一邱琳在別墅與顧家兒父子共同生活的事暴露出去，那時有視頻做鐵證，想必永無翻身之日了。

過了幾天，全網diss邱琳的熱度減退了一波，吃瓜群衆的焦點又轉移到了其他大事上。

邱琳的微博下面罵聲減少了不少，要求她繼續每天直播的呼聲又高漲起來。

上次尬聊相親案例的效果并不好，再加上劉姐親自在直播室外監督，項薇薇只好在尬聊中時不時摻雜一些舞蹈進去。

這次直播評價愈發差。不少鐵粉明顯發現今天的邱琳與以往能歌善舞的她有很大不同，紛紛猜測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對她造成太大打擊，導致精神失常。

看着評論的項薇薇心裏五味雜陳。

系統ww：“我提醒過您跳舞不是好選擇。”

“……我跳舞真的差到這種地步嗎？”

“是。”

這次直播結束，不知哪裏來的野雞網站發出新聞稿，內容是“知名小三女主播直播尬舞，昔日女神竟淪落為全民diss對象”。

這篇稿子本沒有引起太大波瀾，可十小時後，微博營銷號開始集體轉發群嘲邱琳的直播錄像，掀起一陣吃瓜群衆diss餘波。

項薇薇問劉姐到底如何改變現狀。難道今後她做什麽都要接受群嘲嗎？

劉姐：“通告是我發的，營銷號是我買的。你的熱度這兩天減退不少，需要炒一炒好上節目。”

劉姐似乎鐵了心讓邱琳一條路走到黑。在她看來，黑紅比正紅來的容易千百倍。

在這種情況下，項薇薇終于迎來了《誠心來擾》節目錄制當天。

上午是彩排。

阮玉提前來門口接邱琳去演播室。她給邱琳帶了一盒巧克力，作為上次喝酒後邱琳照顧她的謝禮。

她沒提阮之暢，看來并不清楚自己弟弟和邱琳的往事。

演播室裏空蕩蕩的，觀衆席上零星坐着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核對今晚節目錄制的流程。

說是彩排，其實是阮玉帶邱琳走一遍場。邱琳上臺的位置、在哪裏擺POSE、牽手成功後的退場路線等都需要提前熟悉。

走場過後，阮玉遞給項薇薇平板電腦，上面顯示着二十位男嘉賓的個人信息和照片。

阮玉讓她随意看看，挑一個心儀對象，節目正式開始後需要告訴主持人自己的選擇。

項薇薇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當他看到第八名男嘉賓時，手指停了下來。

“阮玉姐，這個阮之暢不是你弟弟嗎？怎麽會在男嘉賓裏？”

“哦他啊。他是臨時過來填場的。原定的八號男嘉賓今天來不了，我們節目組就讓他頂上了。”

阮玉剛說完，阮之暢便來到了後臺。

他一眼便看到邱琳的身影，卻只抿了抿嘴，徑直路過她身邊，目不斜視地向阮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