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萬妖之境的龍

萬妖之境的龍

情-欲。林和腦袋發懵，卻很清明地冒出這兩個字。

情-欲。這是情-欲。

黏在景夜身上，抱着他不想放手，貼着他不想後退什麽的，林和可以很明白地分辨，這是因為情-欲，身體的吸引。

天界在這個方面，一向分為兩派，一派保守，提倡節欲，另一派開放，提倡跟随內心。保守派認為愛情只能發生在男女之間，且最好還是地位相近，物種相同的男女，比較類似人間的門當戶對。開放派認為男女，男男，女女，仙魔，神妖……愛情是沒有限制的，無法控制的，沒有對錯的。

這兩種觀點最為大衆，林和則被分為最小衆的那一派，就是很潮很冷淡的無性戀一派了。他研究過各個種族的婚戀、婚嫁傳統，文化習俗等等，就是沒給自己研究出一個對象來，情-欲雖然也是有，但是對于這欲望總是摸不清頭腦，不知它從何而來，又向何而去，可以說是一個欲望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人了。

他這一點，一向為他那些為愛要死要活，為欲上天入地的仙友們所羨慕，說林和啊，你這個同志很好，有赤子之心啊。

于是此時此刻，林和道君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想：完了完了，我沒有赤子之心了，本道君好像不純潔了。

兩個人都濕漉漉，熱騰騰的，景夜用嘴唇在林和臉頰和耳根邊上蹭了蹭，低聲說：“仙人……沒有拒絕，是喜歡嗎？”

挺喜歡的。林和想，還下意識收緊了抱着景夜的手臂。就是不太能接受。

景夜與林和分開，手撫摸着他的臉側，湊過來想吻林和的嘴唇，林和趕緊一手捂嘴，一手推開他：“別了別了，我，我不想那個了……”

“仙人？”景夜不解。

林和也顧不上那麽多，光着身子就從盆中跨出去，毛巾一裹擦幹自己，飛速套上衣服，就往空間外頭沖。景夜也立即出來，抓住他，握着林和的肩膀，把他轉向自己：“仙人，我不明白。”

“沒有什麽好不明白的，”林和說，“我對你的感情就是……兄弟，朋友，照料你的人，幫助你的人，這還不夠嗎？不行嗎？為什麽非要那樣，我不想。”

我并不明白愛是什麽。我甚至不能夠長久地留在這裏。這只是一個任務，而我只是一塊石頭，為什麽非要遇到這樣一個景夜？

為什麽他只是一塊石頭，卻為景夜的樣子，心疼到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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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非常困惑。

景夜垂着眼，不自覺地放開了手：“我以為……仙人也很，很開心的。”

林和絕望地想：我是很開心啊，雖然大抵只是□□上的。

“我覺得這樣不對。”林和只能這麽說。

景夜眼中滿是“哪裏不對？”

“可以給我一段思考的時間嗎？”林和最終這樣說，“在你完成龍神之穴的訓練之前，不要再提這些，就……專心提升自己的能力，別被其他有的沒的，幹擾了。”

林和周身散發着這樣的氣息：可以嗎，可以嗎，拜托你了，我特麽要崩潰了啊大兄弟。景夜還能說什麽呢，只能說“好”。

“仙人要怎麽樣都可以，”他說，“只要別離開我。”

“好，”林和立即答應，又說，“暫時不離開。”

“為什麽是暫時？”景夜問。

林和無話可說。

“仙人要去哪裏？我不能跟去？”

林和說：“抱歉。”

景夜抓着他的肩膀，大概心裏很痛苦，手上的力氣也一時沒能控制。二人沉默着出了空間，各自睡覺，夜裏林和覺得手臂特別疼，一掀開衣服，才發現被景夜抓的那一塊青得都有些發黑了。

還是簡易小屋，茅草床墊，林和抱着自己，望着夜空，又看到朝陽，回過頭，發現景夜也是一晚上沒睡。林和想說些什麽，發覺嗓子幹了，竟然發不出聲音。景夜只與他對視了一眼，起身道：“我去準備早飯。”就出了小茅屋。

林和望着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希望自己能快點回到自己本該屬于的地方去。

接下來，林和跟景夜在龍神之穴裏又待了一個多月，轉眼，離景夜的成人之禮只有不到十天。這一個來月，景夜打通了平原、沙漠、冰原，平均用時都是一星期。而後又去了幾個地圖，白天打怪，晚上修煉，運氣好還能撿到能夠提升功力的果子或者精魂，那升級速度真的是嗖嗖的。

大概也是景夜成年的日子快到了，本來有些什麽封印的力量之類的，也開始複蘇。他一開始還會受傷到瀕死，後來即便面對毒沼中的頂級魔物，也能夠全身而退，還連帶着保護林和。這實力，令林和這個一丁點法力都沒有，卻見過天界最強戰士，研究過世間最強法術的眼高手低的廢人，都嘆為觀止。他感到龍族确實是厲害得很了，景夜要是真變成魔頭，可就的确麻煩大了，天界會派更強的大軍來滅他，景夜必然死得更慘。

林和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就焦慮得不行，有一天抓了一把頭發，掉了好幾根，頓時覺得自己要焦慮禿，便更加焦慮。

焦慮也沒用，好在目前景夜沒有要黑化的前兆，雖然經常是在夜晚，林和忽然驚醒，看到景夜在上空盯着自己，被發現了，就問一句“吵醒仙人了嗎？”，然後再惺惺地回到自己的床上，連背影都充滿了欲求不滿。

林和大部分時間對景夜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但偶爾會有暧昧的時刻，林和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時時候，的确有點心動的感覺。不過想來，任何人面對景夜這樣的舉動，都不可能心如止水。

有一天，林和對小靈通說：“其實如果是在我自己那個時代，身邊有個景夜這樣的人，估計跟我纏個十年八年，我也就妥協了，跟人家過日子去了。”

小靈通：“……別的就不說了，景夜這種的得有多搶手，怎麽可能追你十年八年，你一句不答應他就跑了，那麽多等着倒貼的呢。”

林和：“……那為什麽他纏了我這麽久了。”

小靈通：“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沒發現他身邊只有你一個親近的人嗎？”

林和：“公主……”

小靈通：“他估計是基佬不喜歡什麽公主吧。”

林和默默為自己流了一滴感傷而自卑的淚水，覺得也确實是這樣，景夜從小被圈在家裏，從家裏出來就到了他身邊，而後又被公主圈養，再就到了龍神之穴，除了魔物，仍然只有林和一個。

林和道君憂郁起來，有一次跟景夜聊愛情這件事，這麽說：“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愛情，只是遇到一個合适的對象，就把這份愛情給那個對象，不一定就是對這個對象有多麽喜歡，多麽至死不渝，只是恰好有這樣一個合适的對象而已。”

景夜說自己聽不懂，林和說你再活幾千年可能就懂了，景夜問仙人已經活了好幾千年了嗎？林和沒說話，更加頹唐，覺得自己不僅不帥，不強，不懂愛，還老，唯一的優點就是讀書多，還經常被嘲諷說是書呆子、學究。

又是一轉眼，離景夜的成人之禮只有三天。

到了這一天，景夜打算離開龍神之穴，因為他已經打出名氣了，打到怪物都不來吞噬他，企圖增強自己的實力了。景夜幾乎失去了對手，在這裏繼續逗留也就沒有了意義。

林和考慮片刻，說：“你們龍族成人之禮，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選在那一天能量最強盛的時辰，地利是選能量最強盛的地點，人和自然就是……”他咳了兩聲，沒繼續說下去，畢竟景夜是想找他人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