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往昔

往昔

“不要!”

少年從噩夢中驚起,胸口因為驚吓而劇烈地起伏着,他望向四周,漆黑一片的屋子讓他的冷靜了幾分,他摸了摸臉上的冷汗,想起這裏已經不是皇宮了,而是葉府。

三日前,敏貴妃宮中的火災讓他從宮中逃出,帶他離開的是刑部侍郎葉書明。

虞知戎咬住唇,死死揪住了被褥。

······

“葉大人,宜妃娘娘說一定要你帶我走,到底為何?”他跟着葉書明到了葉府。

葉書明背對着他,神色有些猶豫和不忍,他緩緩開口,“因為疑心,人的懷疑之心能置人于死地,”他轉過身看向他,眼中不知是傷感還是恨意,“你的母妃是因為陛下的疑心而死的,陛下疑心她與他人有染。”

虞知戎心中轟然,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那,那父皇是懷疑我——”他向來聰慧,一下便猜到了什麽,只是卻不敢說出來。

葉書明蹲下身,輕手撫了撫了他的額頭,似乎默認了他所想的。

虞知戎向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驚恐,“母妃,母妃她真的——與外人私通——嗎?”

葉書明也上前了一步,将他攬進懷中,溫和地笑了,“她自然沒有,你也是貨真價實的皇子,只是,”他松開虞知戎,眼中有些悵然,“你母妃的心的确不在陛下身上。”

虞知戎一愣,“那,那那個人呢?”

“他——已經死了,母妃去世之時,他便也随她而去了。”

虞知戎一時駭然,他直直地看着葉書明,葉書明神情分明帶着缱绻的愛意,眼中卻又含着傷感之意,他心中一震,葉書明,在思念他的母親,他愛慕她。

······

他起身開門到了院中,冬日的月光格外明亮,月光灑在院子像給院子披上了一層霜,他單衣赤腳走到院中,手中握緊了一個繡着桂花的小香囊。

他一定要報仇,無論是虞慎還是那些想害他和母妃的人,他都要一個不留。

——

“咳,咳。”虞枝意恍恍惚惚睜開眼。

屋子裏未點燈,只有從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現在大約已是半夜了,她張了張嘴,嘴唇和喉處卻幹的要命,叫她喊不出一絲聲音來。

“醒了?”

虞枝意一怔,她擡眸試圖去捕捉對方的身影,“賀荀?你一直在這嗎?”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将溫熱的茶杯遞到了她手中,又另點起了燭火。

亮起來的屋子讓她看清對方的身影,賀荀似乎也在來冀州後清瘦了不少,燭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了牆上,映出一個儒雅的君子模樣,她忍不住笑了,微微起身,将茶遞至唇邊,卻擡起了另一只手用一只手指描繪着那牆上的影子。

一點點的勾勒,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聲一滴滴打在二人的心上。

“賀荀。”

她拿起枕邊的香囊放到眼前,眼中夾雜着些許複雜,“我好像知道葉白川是誰了。”

賀荀滅掉火折子的手一頓,似乎在等她開口。

“我小的時候,帶着我的池姑姑曾告訴過我我的母妃有一位十分要好的妃嫔——靜嫔娘娘,靜嫔娘娘京中有名的才女,溫婉賢淑又是難得的美人,未入宮前曾得不少世家子弟欽慕,後被選入宮,入宮後便與我的母妃交好。”

“後生下了一名皇子,便是後來的四皇子,她去世後,四皇子雖養在已去的敏貴妃處,卻與其并不親近,反而是我的母妃常常去看他,可惜,沒過多久,四皇子便遇害,葬身火海——”

說到此處,虞枝意抿了抿唇,葬身火海這種事,她不是沒經歷過,火海那屍體本就燒得面目全非,誰又能斷定那就是本人呢。

“你是說,葉白川便是四皇子?”

虞枝意點點頭,“我想應當是,或許還需要求證一番。”她看着手中的香囊,有可能有這個東西的人,只能是虞知戎了。

賀荀站在陰影中,面色晦暗,“若是真的,你打算如何?”

虞枝意垂眸,她,也不知道,只能先探出葉白川想做什麽,她心中已然有想法,只是她卻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短暫的沉默中,賀荀又開了口,他似乎欲言又止,“我去看過同知大人了。”

虞枝意擡起頭,“他如何了?”

賀荀頓了頓,“看起來并不太好,只是我也無法答應他什麽,只是盡量寬慰他,又去拜訪了他的家中,徐同知的夫人已因此事病倒了,家中也多是憂慮之聲。”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只是看着她的樣子并不好,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終究是按下了。

虞枝意沉吟片刻,“待明日見過葉白川後,再做打算。”他若真是虞知戎,那她也必然不能讓他在這樣下去了。

次日,

天一亮,虞枝意便叫來了璇月,大約是因為哭過,璇月兩只眼睛還紅腫着,虞枝意心中也了然,璇月并未同她一樣重生,在她心中闌夢還是那個與她一同長大無話不談、從未害過她的闌夢。

虞枝意将闌夢想說的話轉達給了她,只說了闌夢對她心有歉意,倒是惹得她哭得更兇了些,虞枝意無奈想随她去,可又因有急事,不得不打斷了她,又讓她将那香囊拿去府署,并務必請葉白川來此。

璇月雖不明所以,但也能分清輕重緩急,她摸了摸眼淚便要去,可又想起宋家之事,正欲告知卻被賀荀催促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葉白川果不其然來了。

他進門了一瞬間,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方卻慢條斯理地将那香囊放入了懷中,鎮定自若地揚了揚唇角,“找了許久,原來是在公主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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