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流星
流星
林萱只是現代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三畢業生,暑假規規矩矩待在老家,沒有到處亂跑。
昨日,新聞播報在她們當地可以看到流星雨。
她興致勃勃地跑到頂樓陽臺觀賞,等了大半夜終于如願看到流星出現。
漫天璀璨的流星在深藍的天空中劃出許多銀亮的線條,一瞬間,便消失在神秘莫測的星空,短暫而美麗。
她當時還在感嘆:見過此景,此生無憾!
沒想到言出法随,一顆非常明亮的流星在天空中沒有消失,拖着閃耀的尾巴,像一條閃閃發光的巨大火龍,朝她的方位飛來,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近到林萱能聽到它發出“沙沙”的響聲,伴随着“劈裏啪啦”的爆炸聲,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都來不及做出反應逃跑。
在流星要撞上她的那一刻,一道白色光幕突然出現,像一道屏障将她護住與流星隔開。
仿佛間,林萱能看到光幕與流星中間崩濺出激烈的火花,白色光幕上慢慢的出現墨色游魚。
白色光幕逐漸變成太極八卦圖,八卦圖形成的一瞬間将她包裹進去。
林萱眼前一暗,再次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在做自由落體運動,還沒來及驚叫出聲,“啪啦”幾聲掉落在山底茂密的樹冠之中,然後落地腦袋磕到石頭,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前,似乎,好像,也許是聽到了人類的叫聲。
她怎麽這麽倒黴啊~
地球那麽大,流星怎麽就砸中她,還遇上穿越,一穿過來就是個跳崖的病號,欠着別人一大筆錢。
唉,不知道原身有錢否。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穿越肯定與黑白光幕有關。
這個光幕……根據最後出現的陰陽八卦圖案,她已經有懷疑的目标,只等沒人的時候驗證。
“林萱,林萱?”關瑞雪在林萱眼前舞了舞手,見她回神問,“你在想什麽呢?叫你半天都沒反應。”
林萱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看關瑞雪鼓着一雙圓溜溜的小鹿眼好奇地盯着自己。
她眨眨眼睛狡黠一笑:“沒想什麽,還沒問小姐姐和阿姨叫什麽名字呢?”
關瑞雪“噗呲”一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忍住笑意,微微擡起下巴:“我叫關瑞雪,比你小一歲,你不用叫我姐姐,叫我瑞雪就好。”
接着用手示意旁邊的沈大娘,“這位是我們大隊的沈大娘,我和她一起負責在醫院照顧你。”
“瑞雪,沈大娘,你們好。”
關瑞雪:“你好。”笑死她了,林萱失憶怎麽性格大變。
說實話,她以前總是一副沉靜冷清的模樣,自己心裏其實挺憷她的,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在她臉上看到如此豐富靈動的表情。
關瑞雪一想到這兒就樂不可支,抿着嘴唇,努力憋笑。
林萱眯了眯眼,這貨……絕對絕對是在笑話她。
她現在沒心思計較,勾起嘴角露出禮貌的微笑:“瑞雪同志,請問這裏廁所在哪?”
——
幾分鐘後,林萱站在廁所單間,從脖子上掏出自己從小戴到大的玉墜,看着玉墜愣了愣。
這個玉墜不是她的,她原來戴的是一條黑色編繩白玉魚形吊墜,如今變成紅色編繩墨玉魚形吊墜。
這個玉墜是原身的?一黑一白,形狀一樣,兩個玉墜應該是一對,她穿越果然和它有幹系。
林萱握住玉墜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回去”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睜開眼睛,入目還是在公社衛生院的廁所。
想了想又拿起玉墜,小聲說:“回去!”,林萱眼珠咕溜溜轉了一圈,周圍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想到小說裏滴血認主的橋段,林萱看了眼自己白嫩光滑的手指,狠心咬下去,忍痛将手指沁出的血珠塗抹在玉墜上。
十指連心,咬破手指很痛的哇,魚魚給點面子好嗎?
林萱期待的表情逐漸暗淡,失望的盯着毫無反應的魚形玉墜。
“林萱?你沒事吧?”外面傳來關瑞雪的詢問聲。
林萱趕緊出聲:“沒事。”說完理了理衣服,沖完水出去。
關瑞雪眼裏帶着幾分擔憂關切,嘴上埋怨道:“你進去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暈在裏面了呢。”
林萱對她笑笑:“我頭有點暈,所以慢了點。”
關瑞雪聞言在她臉上溜了一圈,确認沒事後,“醫生說了,你這是腦震蕩,頭暈很正常,盡量不要做大幅度的運動,多多躺着休息。”
兩人回到病房,正在放食盒的沈大娘回頭笑道:“剛好我打了棒面粥回來,林知青,趁熱喝。”
沈大娘四五十歲的樣子,一頭整齊濃密的短發,歲月給她眼角額頭留下了淺淺的印跡,瓜子臉上一雙秀氣明亮的單眼皮眼睛,看上去精神奕奕。
林萱對沈大娘甜甜一笑,脆生生道:“謝謝沈大娘,麻煩您啦。”
沈大娘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林萱,嘴上說:“不麻煩,應該的。”
心裏默默嘀咕,這林知青估計是真的傷到腦袋,性情都變了。之前她可是所有知青中性子最冷的一個,看上去冷淡而不好接近,如今這般開朗愛笑,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關瑞雪笑點好像有點低,又是一副想笑不笑的模樣。
林萱在心中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她,拿起飯盒斯條慢理喝起粥來。
飯盒就是一個大號的搪瓷杯,所謂的棒面粥就是玉米糊糊,不稠不清,剛好合适。
現在也不知道什麽點,林萱聞着玉米香才察覺到肚子餓了,津津有味喝了起來。
沈大娘拿着另一個搪瓷杯說:“我給小顧送過去。”
關瑞雪點點頭表示明白。
林萱等沈大娘離開後問:“小顧是誰?”
關瑞雪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小顧就是你砸到的人啊,我們大隊的顧朗浩。”
林萱趕緊問:“他人傷的怎樣?”
“手骨折了,據說是接了你一下。你們倆運氣真好,你從那麽高的山崖下跳下來都沒事,他也是,被從那麽高跳下的人砸到都沒事。”
“诶,你說你好好的跳什麽崖啊。大隊剛建好的小學,還選了你當小學老師,以後都不用下地幹活,多好啊。”
關瑞雪說到這裏,斜睨她一眼,語氣中帶着一絲羨慕。
林萱無辜的眨眨眼,她哪知道原身為什麽跳崖啊,難道是遇到什麽難事或者有人為難她?畢竟原身一個年輕女知青,在這個年代,司法不成熟,女性思想不解放,很容易鑽牛角尖。
玉墜一點反應都沒有,林萱暫時沒找到回去的方法,她心裏其實有個不敢去想但極有可能的猜測,那就是她可能徹底回不去,以後要一直在這裏生活下去。
雖然心裏不願去想,但還是得面對現實,為以後做準備。
關于原身她所知不多,這個關瑞雪是原身同宿舍的,通過林萱目前觀察,能看出她是個善良單純,沒什麽心機,十分耿直,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從她口中應該能打聽到不少原身相關的信息
林萱從她剛剛的話中抽出重點問:“什麽小學老師?”
“大隊今年剛建好的小學,要從知青和村民中一邊選一個老師,以後上課就算滿公分,我們知青這邊你考試是第一名,所以就選了你。”
林萱:“那我平時和誰關系好,和誰有矛盾?還有跳崖前有什麽不同尋常的表現?”
“你呀,”關瑞雪撇撇嘴,“你平時和誰關系都不近,也沒矛盾。跳崖前……”
她歪着腦袋想了想,“沒什麽不同尋常,你以前一直是很淡定冷靜的一個人,對什麽都淡淡的,看不出區別。”
關瑞雪猶豫了一下,湊近林萱放低聲音:“我實話告訴你,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這人氣質憂郁,混身帶着一股化不開的憂傷,是不是知青下鄉前有什麽事啊,但也有可能是我多想,要不你寫封信給家裏問問情況。”
下鄉前麽?如果是下鄉前的事就比較難查了。林萱想了幾秒問:“你知道我家庭情況嗎?”
關瑞雪大大咧咧的吐槽:“不清楚,你這人特神秘,不愛開口不愛笑,只知道你是錦城人,你父母是做什麽的,你沒和別人聊過。”
暫且得不到其他信息,林萱對關瑞雪感激一笑:“謝謝,我現在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要是以後有什麽需要我注意的事,麻煩你提醒我一二。”
關瑞雪拍拍胸:“放心,包在我身上。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真不習慣。”
林萱沒說什麽,對她甜甜一笑。
“嘶~”關瑞雪全身哆嗦了一下,默默撫平胳膊起的雞皮疙瘩,拿過林萱手上的飯盒,“我去洗飯盒啦,你有事就叫護士,沈大娘估計就在隔壁和顧二嬸聊天,你也可以找人叫她。”
等她離開,林萱的笑容慢慢隐去,手不自覺攥緊玉墜神情有些低落,腦袋纏着厚厚的繃帶,沉重又陣痛,她幹脆躺下閉眼思索。
玉墜沒反應,難道還需要什麽外置條件,比如流星?墜崖?
要不她改天找個機會找人砸她一下,或者再跳個崖?
想到人要是跳不回去,反而跳出毛病更甚至當場喪命,林萱當即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
還是玉墜就一次穿越的作用……
唉,也不知道爸爸媽媽那邊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身穿還是靈魂穿越,這裏沒看到鏡子,她不太确定自己的長相,只能通過反光的窗戶确定現在的長相和以前基本一樣,不過她看了現在的身體,可以确定這個和她原本的身體一模一樣。
但是就算身體一模一樣,她也無法确認是否身穿,畢竟穿越都存在了,和原身一模一樣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
如果是身穿,爸爸媽媽找不到她,一定很擔心很難過。還有身穿的話,原身跑哪裏去了?
如果是靈魂穿越,現代那種情況下,自己原來的身體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林萱從小生活在幸福和睦、樂觀開明的家庭環境,父母都是人民教師,夫妻恩愛,雖然只有她一個孩子,但對她不會溺愛嬌慣,也從未把生活重心依托在孩子身上。
高考結束後,父親找她談過心,他說:無論人如何親近,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由的意志,子女父母各有自己的生活。她讀大學離開父母後會逐漸趨向于獨立,他們不會再幹預她的人生,希望她自己要好好規劃好自己的人生。
如今的林萱只能安慰自己,如果她出事,爸爸媽媽可能會很傷心,但他們應該會過好自己的生活,往後餘生不會徹底崩塌。
林萱長嘆一氣,多思無益,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以後再說。
她閉着眼睛不知不覺陷入沉睡,睡夢中也不安寧,夢境詭異,情景跳脫如觀走馬燈。
林萱醒來已經不記得夢裏發生的故事,只有胸口還殘留夢裏悲傷蒼涼的感覺,久久不能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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