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求情

求情

關瑞雪用紙張點火，然後把整本書扔進竈臺，一臉肉痛看書慢慢被燒成灰燼。

林萱默默站在旁邊為這本書默哀。

中國人果然迷信，如果她好好和關瑞雪說這本書可能會被發現惹出大禍，她多半不當回事，但是你扯上玄學，說這本書有血光之災，她一定會心裏犯怵，然後自己發揮聯想，覺得這本書以後一定會被發現帶來禍端。

“林萱，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燒書的事啊。”

“嗯，你放心我誰也不說，我們相互保守秘密。”

這話一出，關瑞雪頓時覺得兩人的關系更加親密，态度親熱給林萱介紹起知青的情況。

女知青中除了他們宿舍四個，女知青隊長楊柳，還有一位老知青叫江小月，她嫁給了大隊長陳昌華的三子陳家平，也就是剛剛為林萱辦理案件的公安。

“小月姐在公社當廣播員，陳三哥又是公安，兩人還有一個兩歲大的孩子，雖然是嫁到村裏，但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幸福。”

關瑞雪說完嘆了一口氣，“倒是楊柳姐，嫁給和她同一批來的老知青劉伯欽，她和劉大哥一直沒被招工，待在村裏做了幾年的農活，如今就和普通農民沒兩樣。”

林萱想了想：“那這次招小學老師，為什麽不先考慮他們這些老知青呢？”

“本來我們這邊是根據履歷和平日的表現選拔的，老知青他們下鄉早，表現有目共睹，很有可能就是楊柳姐和劉大哥當選。”

關瑞雪無奈搖頭，“但村子那邊的人選，村民們都有想法，大隊長和顧支書合計就用考試篩選，公平公正，不用擔心結果出來村民有意見，我們知青也只能和他們一樣。”

她突然想到什麽，驚喜地說出自己的發現：“唉，這個考試選拔就是洛琛極力支持的，他不會老早就盤算送上官婳當老師吧，上官婳在我們知青中文化成績最好，但他沒想到半路出現黑馬，結果是你和顧支書的兒子顧朗星拔得頭籌。”

聽她談到顧朗星，林萱試探問：“顧朗星人怎麽樣？我和他關系好嗎？”見瑞雪好奇的看過來，她從容的補充原因，“畢竟我倆以後一個學校工作，低頭不見擡頭見，問清楚心裏有個譜。”

“顧朗星性子比較安靜，他之前一直在縣城讀書，我也只是在他學校放假的時候見過他幾面，你和他應該沒什麽交集。”關瑞雪樂呵呵的安慰她，“你不用擔心，顧朗星看上去脾氣很好，就是有點呆，讀書讀書讀呆了。”

絕對有交集，只是關瑞雪不知道而已，不然顧朗浩不會那樣說話，以後等遇到顧朗星就清楚了。

林萱接着問起：“男知青呢？”

關瑞雪比劃着手指一個個數：“男知青總共六人，老知青劉伯欽、李文炳，還有我們同批來的趙棟梁、周辛未、王勇以及剛被帶走的洛琛。”

“劉伯欽長得端正，中等個子，為人穩重；趙棟梁大高個，比較皮，特別喜歡說話；周辛未有點瘦弱，性格內向；王勇個子不高，人挺好，老實憨厚。”

“李文炳，就是剛剛追上官婳的男知青，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神氣什麽，就喜歡抓着點小事教訓人。”想到什麽可樂的事，關瑞雪一臉幸災樂禍，“不過他人挺倒黴的，有幾次招工的機會都被莫名其妙攪黃了”

林萱：“……”

看過小說的她默默表示，這都是男主幹的，李文炳敢在上官婳面前獻殷勤，還嘲弄男主，男主能忍嗎？

關瑞雪接着八卦：“李文炳喜歡上官婳，除了他，村子裏好幾個年輕人都喜歡上官婳，争着幫她幹活，不過都被洛琛擠走了。”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嘲弄，“哼，如今洛琛被抓，他們的心思估計又活泛咯。”

林萱笑了笑，沒搭話，轉移話題說：“我們知青全部一起吃飯嗎？”

關瑞雪哼哼：“平時不是，農忙的時候會規定一個人提前回來做飯，今天我沒去上工，按理來說就是我做飯。”

林萱：“哦，現在什麽點啦？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關瑞雪看了下腕表，“十二點左右，估計馬上就到。”她突然看向林萱的手腕，“不是，你的手表呢？”

林萱眨了眨眼睛，滿眼疑問：“手表？”

“你平時戴的手表呢？收拾櫃子的時候沒看到嗎？”見林萱搖頭，關瑞雪眉心緊鎖，喃喃自語，“難道丢在崖底啦？等吃完飯下午我們去崖底找找。”

林萱看了眼明晃晃的日光：“啊，算了吧，丢了就丢了。”

關瑞雪瞪大眼睛：“你知道一個手表多少錢？你那個申城牌手表120元，你就這樣丢了？”

她雙職工家庭，父親是燕京機械廠的副廠長，每月父母寄10塊錢的零花，算是這一批知青中富裕的。一百二十的手表，她也不敢這麽輕松地說“丢了就丢了”。

林萱一臉為難，她不想出去曬太陽啊，弱弱開口：“要不等早上或者是太陽落山再去找？”

關瑞雪：“……”

林萱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不想為了個手表浪費精力，讪笑道：“嘿嘿，這手表太小了，怕是不好找，還是算了吧。”

關瑞雪無奈嘆氣，“唉，你失憶了不了解手表的價值。這個消息要是其他人知道，估計把桦樹林都翻找一遍。”

林萱微笑，我了解！我還知道這個東西，到了以後就沒那麽值錢啦。

這時楊柳和張亞楠汗流浃背，灰頭土面走進來，林萱、關瑞雪兩人默契的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楊柳洗了把臉，長舒一口氣，沒休息多久就問：“上官婳沒回來嗎？”

關瑞雪聳聳肩：“沒有。”

楊柳眼裏閃過一絲擔憂，撐起勞累的身體：“我去找找，別出什麽事。”

關瑞雪開口勸說：“李文炳跟着她，能出什麽事嘛，楊柳姐你累了半天還是歇息一會兒吧。”

楊柳語氣堅決：“不行，我是你們的組長，必須要為你們所有人的安全負責。你們自己先吃飯，不用等我。”說完就快步離開。

關瑞雪看着楊柳的背影十分不理解的搖搖頭，回頭開始下鍋炒菜。

張亞楠走過來幫忙，貌似無意問：“瑞雪，今天你那張照片是怎麽一回事啊？”

關瑞雪來了興致開始分享信息：“就是林晅出事那天，我拍的一張背景剛好拍到洛琛推她下崖。”

半響，張亞楠說低頭：“這麽巧。”

“對呀就是這麽巧，可能上天也看不下去他的惡行吧。”關瑞雪“啧啧”兩聲，感嘆道，“真沒想到，洛琛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下子真是前途自由都沒了。”

張亞楠有些遲疑：“現在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呢？我聽其他知青議論，說不定是婳婳指示的。”

其他知青議論？別是你自己胡謅吧。

林萱冷聲說：“沒有證據的話還是少說，追根究底還是洛琛本性惡劣，視人命如草芥，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就算他是因為上官婳，以後為了其他目的，難保他不會做出同樣損人性命的事，上官婳也是倒黴才沾染上這種人。”

關瑞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正常人也不會為了一個姑娘做出這樣殺人害命的事。”

林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張亞楠，幽幽地說：“他這種就叫反社會人格。”

“文炳哥，你們怎麽不進去？”門外突然響起一道爽朗的男聲，随後幾個知青走進來，上官婳、李文炳、楊柳包含其中。

上官婳看林萱的表情有點複雜，埋怨、愧疚、感激不斷交織，她咬咬唇解釋：“林萱，我沒有指示過洛琛，這件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對不起，我替阿琛向你道歉，害你受傷了。”

她說到後面，眼睛水光盈盈，看的周圍幾人對她的懷疑盡消，心裏升起一絲憐惜，恨不得當場替林萱原諒了她。

林萱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不用道歉，和你無關。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壞人受到懲罰就行。”

上官婳小心翼翼問：“林萱，你可不可以諒解洛琛，他只是一時沖動，現在你已經沒事……”

空氣一片靜默，大家都沒開口說話。

張亞楠見狀弱弱開口，聲音低的像蚊子：“林萱，要不你就放過洛琛吧，都是一起下鄉的，不用做到這一步。”

“對呀，都是一起下鄉的，害人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放人一碼。”

“一時沖動？一時沖動指的是他幹了壞事後鎮定自如，毫無愧意的照常活動嗎？”

林萱将兩人嘲諷了個遍，拖長音調陰陽怪氣地說，“抱歉，我可不能容忍身邊有這樣一個反社會人格，畢竟我不是你上官婳，洛琛不會害你性命，至于其他人，哼～誰能保證他不會再動手殺人，大家的生命安全你可以保障嗎？還有你，張亞楠，你覺得洛琛從背後推你的時候會不會看你是一起下鄉的就手下留情？”

誰也沒想到林萱會如此不給面子，話裏沒一個髒字，将兩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關瑞雪滿眼激動，心裏十分痛快，雖然林萱罵的人中有自己的塑料閨蜜，但又怎樣呢，她自己爽快最重要，心有戚戚道：“對呀，對呀，我可不敢放一個殺人犯在身邊，還是個笑面虎，誰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他就突然噶了。”

其他幾個知青跟着應和，“對，不能放洛琛回來。”

張亞楠臉色蒼白，低頭像個鹌鹑似的沒說話。

上官婳臉漲得通紅，耷拉下腦袋，羞愧道：“對不起。”

這次林萱沒再好脾氣的接受她的道歉，沉默着沒搭話。

氣氛瞬間冷凝下來。

知青中一個的青年打破僵局，舉手發問：“诶，林萱，什麽是反社會人格？”

他皮膚黑黝，個頭高壯和大猩猩似的，應該是大高個趙棟梁。

林萱施施然解釋說：“反社會人格就是對他人與社會缺乏責任心，情感冷漠，沒有同理心。”

趙棟梁疑惑問：“可洛琛不是這樣的人啊，他還聽熱情的。”

“是嗎？”林萱嘴角帶了一絲嘲笑，“面具之下，誰知道呢。”

衆人若有所思的回想以往的細節。

上官婳呆呆盯着地面，她和洛琛接觸的最久，能從他僞裝的面具下窺到更多的真實情緒，她之前對他的一些異常古怪沒放在心上，此時才覺得不對，難道他真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