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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東西不在我身邊,在我清醒的時候,我把它們放在了較遠的地方,我會毀了數據和樣本,所以要勞煩你去取了。”
“為什麽?教授,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嗎?”南謹很緊張。
李教授顯得很疲勞,聲音嘶啞,“這病毒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嚴重,之前我們都太想當然了,它傳播的速度很快,起碼在我身上是這樣,原本預計現在應該是初期狀況,但我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說來好笑,人要死去之前,像是各種感官都更明晰一些,我預感到等不來你,就會提前進入中期階段,趕在那之前,就把樣本和數據埋在了距離這裏十公裏遠的山下,那裏有一片槐樹林,你抵達之後,去找一棵系有紅絲帶的樹,你要找的資料在那棵樹下。”
“辛苦了。”南謹深深鞠了一躬。
“但願活着的人能好好活下去吧,無論如何,有性命揮霍總是好的。”
木子一直沒插話,真的有些入戲,教授的樣子太悲壯了,就像真的會死去一樣。她不敢吭氣,怕打破了某種制衡一樣。
“這房子後面有兩輛車,你一會兒離開的時候開那輛有五芒星标志的,我感染後就沒碰過,很幹淨。”
“好。”南謹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但是好像兩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木子不清楚。
“那……南謹同志,行刑吧。”
“行……行刑?”木子實在忍不住終于插了嘴,像不明白這個詞的真正意義。
不過南謹沒理她,而是牢牢看着面前的李教授,“教授,您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
“如果有可能,請組織照顧好我的妻子,這個女人,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明白。”南謹低下頭,“還有其他的心願嗎?”
李教授搖搖頭,苦笑着,“我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以這種狀态離開,人生啊,太短暫了。”木子心裏“咯噔”一下。
南謹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面向木子,“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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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她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掃來掃去,“你要幹什麽?行刑?行什麽刑啊?你們這不就是個節目嗎?”也許只是個節目效果,她這麽告訴自己,但是心裏不知道怎麽了還是很慌亂,一個人,如果真像他說的一樣沾染了某種病毒,而現在還沒有治療疫苗,那所謂的行刑是什麽?木子不傻,想想就明白了,明明這一切都不可能真的發生,太扯了,但她覺得太不對勁兒,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樣,現在,是在拿人命開玩笑嗎?
這種節目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不管真的假的,一定要阻止他們,就算是節目也不能開這麽血腥的玩笑啊。
南謹盯着她,“我跟你說了那麽多,還以為你都已經明白了。”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還是李教授最後沉重的笑了兩聲打破了沉默,“小姑娘,雖然我不清楚你的來歷,但是謝謝你,可我不能繼續活着,如果我傳染了某個人,釀成大禍,之前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我的性命和整個人類相比,太微不足道了。希望你能明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從我願意當實驗品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太……太荒謬了!你們都瘋了嗎?!”木子實在不敢相信整件事。
南謹沒再說其他的話,面對着李教授,“教授,對不起了。”
李教授會意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但顯得很沉重,即使非常清楚自己的宿命,身體還是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誰不懼怕死亡呢?木子站在一旁,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呼吸困難,明明想阻止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是怎麽也動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南謹掏出槍,對準了李教授的頭,輕輕叩動扳機,李教授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卻沒有流多少鮮血,像電影慢動作一樣播放。
直到坐在車上看着整間房子燃起熊熊大火,木子還是不能理解,這難道不是一場夢嗎?一場噩夢,使勁兒眨幾下眼睛或者狠狠蹬蹬腿,就會立刻醒過來,可是,為什麽,醒不過來呢?明明以前做了噩夢在最恐怖的時候會被吓醒的啊,這種場面,難道不是最恐怖的嗎?
南謹拍拍她的肩,她被吓到了,猛地扭頭看他,他将語氣放的和緩了一些,“我知道,你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肯定受到了嚴重的驚吓,但,如果在任務沒有完成前,我們必須在一起的話,我必須讓你相信整件事情不是我在信口開河,你要親眼看到,才會真的相信,不是嗎?”
木子覺得呼吸越發困難,眼睛像被火灼傷了一樣生疼,她閉閉眼,深吸一口氣,“這難道不是個夢嗎?我睜開眼睛,可能發現我在自己的房間裏,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我不小心錯過了考試,不過沒關系,只要證明,那個教授死在我面前,不是真的,只是個夢而已就很好了。”
她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依舊是南謹抿着唇沉默的樣子,于是徹底崩潰,手足無措,“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醒不過來?平常都可以的啊。”她像是喃喃自語,伴着哭腔,無助極了。
南謹嘆了口氣,“看來要你接受整件事情還需要一段時間,你自己先慢慢消化消化吧,我們還要趕去取樣本和數據。”
說完,啓動車子,沒再理會繼續發愣的木子,周圍靜的只有風聲,明明車裏有充足的暖氣,她卻感覺到自己渾身冰涼,并且像死人一樣僵硬。
難道真的不是夢嗎?
她還奢望能馬上醒來。
錯過考試也沒關系啊。
被宿舍孤立也沒關系。
被導員記過也沒關系。
……
這些事情和現在面對的相比算個屁啊。
所以請趕快讓我醒來吧,無論現實會遇到什麽難熬的事情我都欣然接受。
可是不管眨多少次眼睛,不管怎麽狠狠掐自己,還是在這輛車上,和這個可怕的人在一起,要去完成什麽狗屁任務。
難道是我瘋了嗎?
她又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自己真是瘋了,這一切都只是被臆想出來的,一定是因為平時生活太|安逸,所以潛意識裏自導自演了這麽個故事,也許本體現在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可為什麽,自己都意識到這一切是臆想的了,卻還是無法回歸現實呢?
怎麽樣才能回去呢?
木子聽着呼嘯的風聲,覺得黑暗中有什麽東西死死盯着她,像是死神在召喚,也許,在這個故事裏,只有死亡,才能終止一切。
我會死在這裏嗎?像那個教授一樣?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這混蛋說的什麽病毒,喪屍,也都是真的了?我會被感染嗎?會變成喪屍嗎?還會吃人,會徹底變成即可怕又惡心的生物,還會傷害別人。
會嗎?
我會死在這裏嗎?
她終于不可抑制的哭了起來,淚流滿面。
南謹車開得非常快,沒一會兒,就抵達了目的地,在黑暗裏尋找一個綁着紅絲帶的槐樹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定睛環繞了一圈,看向滿臉鼻涕眼淚還抽抽搭搭的木子,“你要留在車上,還是跟我下去找?”
木子看了看周圍,黑黢黢一片,好像随時會有喪屍出現一樣,幾乎是毫不猶豫,“我跟你走。”
南謹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兩人下了車,打着礦燈在黑暗裏搜尋,即使礦燈所照之處像白晝一樣,範圍畢竟太小,在這麽大一片槐樹林裏找一個樹,還是太不容易。
木子顧不得矜持,幹脆直接挽着南謹的胳膊,南謹瞪她,她抽抽搭搭的看着他,“太冷了,這樣暖和一些。”之後南謹也不再說什麽。
兩個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木子實在忍不住了,“李教授不是說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嗎?那會不會給你傳達的信息有誤啊?”
“烏鴉嘴。”南謹看都沒看她。
“哼。”不過看來他其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如果信息真的有誤,事情就大條了,現在她已經相信了南謹所說的一切,就能完全明白那份數據和樣本的重要性,那可是全人類的希望。
木子忽然很想回家,想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雖然自己離開才沒幾個小時,外面應該不會遍布喪屍,但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不知道就罷了,你知道了,就明白它正在發生,會小心避免,會想解決的辦法,但是爸爸媽媽還不知道啊,他們要是知道了,也不會相信吧,他們會有危險嗎?
忽然鼻子又酸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南謹感覺到了,“你又怎麽了?”有些不耐煩。
“我爸媽,會有事嗎?會被感染嗎?會變成喪屍嗎?會……”她不敢說出那個字,“會離開我嗎?”
南謹一下子軟化了态度,“起碼現在還沒有。不過如果我們沒辦法阻止病毒擴散的話,反正全都會被感染,全都會變成喪屍,那時候,他們還是你的父母,只是換了種存活的方式而已。你這麽想,就會好過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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