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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和南謹談話間了解到那個帶他們來的男人叫劉赫,不出所料,也是他們組織的一員,不過他的任務是保護紮木,需要配合他完成一系列必要的研究。
“他跟你有仇嗎?”木子想起來那男人陰郁的臉,有些不寒而栗。
“沒有。這是第一次見。”
“哦。”她也記得,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劉赫也不确定他就是他要接的人,還詢問了名字。“那他為什麽看起來很難相處的樣子?”
“哦?”南謹挑眉,斜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我很好相處?”
木子才反應過來,“當然!沒有!我的意思是,你們組織裏的人怎麽都一個樣兒?難!相!處!”
南謹嘴角彎了彎,沒再調侃她。“每個人的苦惱不一樣,他是因為胸懷大志得不到表現,在這裏保護一位藏醫,在他看來可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他來說,大概覺得組織大材小用,沒眼光,對他不公平吧。”
“所以看起來總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嗯。”
“可是他連處理感染源這種事都避重就輕,推卸責任,你們組織沒交待他去做什麽大事也是情理之中,做法很正确啊。”
“你也看出來了?”
“我又不傻。”木子瞪他一眼,後者沒說話,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诶。”木子好奇起來,“你的組織派你到處完成任務,還個個都是直接跟病毒接觸的,而且只派遣了你一個人,呃……你的那個搭檔不算,不會只是因為,你不會被感染吧?”
他還是沒說話,沉默了一陣,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床邊,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像是要睡覺的樣子,木子這時才想起來,按小時來算的話,和他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他就只休息了半個小時左右,也該補充點兒睡眠了,沒打算繼續追根究底,他既然不說,肯定是有難言之隐,理解就是了。
他的眼睛微微閉着,呼吸很輕,不注意的話,像不存在一樣,木子沒事幹,在直升機上都睡飽了,飯也吃過了,他沒急着離開,就證明這個任務他沒覺得有多緊急,那就先讓他好好休息,再離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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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幫他拿旁邊的薄被蓋上,悄悄出了氈房。
看着西藏廣袤的天地,她才發現自己之前在各種書,視頻,以及聽說裏知道的西藏,這裏,一條都不符合,她從來沒了解過西藏。
近幾年“尋找生命真谛”的人越來越多,她真正來到這兒才明白,這兒找不到任何人生命的真谛,它只是一片風景秀麗的大自然壯麗奇景,帶給你視覺享受,至于心靈,她覺得,除非真正經歷過痛徹心扉,從此脫胎換骨,否則,即使有一百個西藏也救不了你。
這兒很美,給人一種錯覺,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撈到天,是個避世的好地方,可它太平靜了,讓一直在都市喧嚣聲中生活的木子不怎麽習慣,當作歇腳地可以,但如果讓她永遠留在這兒,她恐怕做不到。
知道自己要什麽,或者不要什麽,看開一切人事繁雜的人,在這裏,才能收獲。
她不是這種人。
正胡思亂想着,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轉身看,發現是早上和劉赫一起來接他們的那個藏族女孩,對她笑笑,她也對她回以微笑,心裏卻犯了難,語言不通可怎麽辦。
那女孩看她有些窘迫的樣子,還是甜甜的笑着,羞赧的開口,“我會說一些漢語,但是……說的不好。”她的發音的确不太準确,但一字一句說的慢,仔細聽還是可以明白她所說的話的具體意思,木子想起來,她和劉赫的發音其實有相像的地方,劉赫可能是因為在西藏待得太久,幾乎很少用普通話跟別人交流,普通話有些退化,而這女孩是因為一直生活在西藏,學習普通話就像她學習英語一樣,總是不得要領,但是自己想表達什麽是很清楚的。
在這裏除了南謹,能順利交流的就只有劉赫,但她不喜歡和這個人相處,這女孩主動找她搭話讓她很開心,于是盡量用簡單的句子跟她聊天,知道了她叫卓蘭,兩個人聊得還不錯,卓蘭問她關于她所居住的城市的樣子和這裏有什麽不同,木子都一一耐心解答。
之後因為好奇,木子思前想後還是問了她劉赫所說的出意外那天的事。
“那天很可怕。”
“你看見了嗎?”她遲疑了一下,覺得這是不是對小女孩的心理健康不太好,但因為太過好奇,又加了一句:“當時的情況。”
“嗯。本來爸爸不讓我看,但我還是偷偷跑去,看見了。”果然她的臉色變得不太好,但還好,看起來那件事情對她影響沒有那麽大。
木子想了下,她的爸爸,沒估計錯的話應該就是早上和她在一起的藏族男人,于是沒有直接打斷她,點點頭示意讓她繼續說下去。
“那個……日本人,帶着他的家人一來這兒就開始拍照,拍了很多照片,拍風景,和他的妻子孩子,但是三天前,他說有些不舒服,就沒出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出了事,我和爸爸還有紮木叔叔正在分藥材,就聽見有女人和孩子的尖叫。”
“那你看到他咬人了嗎?”
“那倒沒有。”卓蘭搖搖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爸爸和紮木叔叔過去的時候,我悄悄跟在後面,趴在窗戶上看着裏面,那個時候那女人和孩子已經受傷了,脖子上血肉模糊,一直流血,他們躺在地上,滿地都是鮮血,爸爸和紮木叔叔開始拿繩子想要綁住那個男人,我被吓了一跳,就沒敢繼續偷看。”
“然後呢?你就離開了?”
“沒有。我一邊害怕一邊還很好奇,就一直躲在氈房外面,沒一會兒,劉就來了,我才繼續趴在窗戶上。”木子點點頭,知道卓蘭口中的這個“劉”指的其實就是劉赫。“原本躺在地上看起來像是死了的兩個孩子竟然活了過來,他大致看了一下情況,就直接掏出槍,對着那兩個孩子的腦袋一人來了一槍,然後幫爸爸把剩下的那個男人綁得更緊了一些。”
“之後呢?他們的屍體是怎麽處理的?”
“劉和幾個叔叔擡到離這裏比較遠的地方,挖了坑,埋了起來。”
木子默然,情況基本和劉赫說的一樣,估計他到現場一看發現那男人身上好像沒什麽傷口,而其他人身上有明顯的傷口,就先殺了其他人,至于那個男人,就想等組織指派的人來了後再做打算,沒想到南謹一到,首先除了後患,他很生氣,可能是因為南謹的态度,但更多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沒膽量做到的事,南謹毫不猶豫就給做了。
得不到重用,也只能怪他自己能力不足,但可以想得通,一般人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借口,根本不會首先在意自己的原因。
不過,他這樣對南謹,不會是根本不知道他的特殊體質吧?
關于南謹的特殊體質,木子之後又想了想,其實是把雙刃劍,既是他的優勢,同時又是他的軟肋,他因為這個特質得以獲得完成很多重要任務的機會,任憑別人望穿秋水,但也正是因為這個,他必須每每沖在最前面,沒的其他選擇。
只是不知道南謹他自己,究竟是欣喜多一點,還是厭惡多一點。
她猜測應該是後者。
南謹這一覺睡到了下午,還好有卓蘭的陪伴,木子并沒有覺得時間有多難熬,她給她用簡單的漢語介紹了很多關于西藏的風土習俗,木子發現,聽到的一切幾乎都和自己之前聽說過的完全不一樣,果然,只有親身經歷,才敢百分之九十說了解,剩下的百分之十,要深入研究了才知道。
南謹醒來後,不知道在想什麽,木子進氈房後看到的就是他呆呆的看着地面的樣子,她問卓蘭可不可以再拿一些食物進來,半天過去,其實她早就有些餓了,只是礙于面子,還因為惟一一個相比較而言比較熟悉的人一直在睡覺,所以沒好意思說,現在南謹醒了,估摸着他也該餓了,卓蘭點點頭,甜甜一笑,轉身就出去準備。
木子走到南謹身邊,“喂”了一聲,“你在想什麽呢?”
他擡頭虛虛的看她一眼,“不必要的時候不動,不思,不語,可以保存體力精力。”
“這,也是你們那個組織教給你的?”木子努努嘴,坐在他對面,表示不理解。“這麽說吧,如果你沒事的時候一直不動,等突然出現了意外狀況,你的反應是慢的,就不能很好的适應突發的事件,就自然而然處理不好了,很容易産生危險的後果。”
南謹斜眼看她一眼,表示不贊同,“那是因為你的身體素質太差。”明顯沒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和她多做糾纏。
木子剛想起什麽反駁,還沒開口,卓蘭就端着東西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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