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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木子越挫越勇，他越是不想聽，自己就越要說，幹脆坐在床邊，看着他微微彎曲的背，繼續唠叨：“不是我說你，你對人太不友善了，我就算了，你對我還算不賴，就算是不冷不熱的态度，我也差不多習慣了，可是，我們遇到的這些人呢？劉赫，卓蘭，還有這段時間在這兒遇到的其他人，你有對人家稍微面色和善點兒的嗎？我媽以前就常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對人家親切一點兒，總不會吃虧的啊。”

南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木子躲開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關系。”

喲呵，現在想撇開關系了，她火氣上來，拽住了他的胳膊：“既然以後的路我們要一起走，我覺得，你必須改改你這個臭毛病。”南謹輕易就掙開了她的手，皺起眉頭，“我不想弄那些虛的，轉身即路人，沒必要。”

木子愣了愣，随即微微嘆了口氣，明白了他這種冷淡性格如何養成，他不知道一個人走了多少路，無人陪伴，即使在路上遇見的人，也不能長久陪在他身邊，所以，他感受不到很濃重的感情，覺得冷淡，不留情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不過，他的家人呢？

在執行任務途中，沒有時間經營愛情和友情，可以想得通，但是親情卻是與生俱來的，可他好像也沒有可以聯系的家人，看得出來，他無牽無挂，一個人，走哪兒算哪兒，并不是瞎猜，如果有牽挂就不會有他這樣的眼神。

淡漠的，深邃的，讓人看不透的眼神，他就像是只是在世界上行走一圈，做成某些事情，達到某些目的，就悄悄的離開，跟來的時候一樣，也許等他離開，世界上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這麽個人一樣。

她自嘲的笑笑，話是這麽說，不過，誰又不是呢？

不被世界需要，被世界遺忘也是理所應當。

他們等了很久，但沒等來卓蘭，劉赫先來了，木子現在看他一副看小人的模樣，早上還有些可憐他，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好吧，一丁點兒真相後，覺得這個人越發可惡可憎起來，他明明找到了那個女人，還把她關起來，媽的，養喪屍玩兒啊。

她和南謹讨論過，拉辛對劉赫說的那句話，足以證明了那個女人現在的危險性，極大可能現在已經變成了喪屍。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看，起碼她還沒有來得及傷害其他普通人，劉赫也不全都是錯，但也絕對不是可以被輕易原諒的對象。

“聽了你的話，我今天和拉辛出去找了一天，以慰問的名義探訪了三十七戶人家，但一無所獲，萬幸的是，大家的生活基本維持正常。”南謹點點頭，若有所思，沒說話。

“他們都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嗎？”木子插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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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只知道出了些意外，但他們沒人見過喪屍，更不會知道什麽喪屍病毒，所以大家在疑惑中生活，但這麽久都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也就慢慢釋懷了。”

木子努努嘴，算你還有良心，起碼把喪屍關好了。

又虛情假意了幾句，南謹處于神游四方的狀态，明顯不想全心全意聽他講話，用一些簡單的語氣詞對答，劉赫沒奈何，也簡單寒暄了一下，表示自己明天還會繼續盡心盡力去找，就離開了。木子裝模作樣送了一下，回來後使勁兒拍了下南謹的肩膀，“你也太牛了吧，就算讨厭他，不想應付，也不用做的這麽明顯啊，我在旁邊看着都很尴尬，不過也很來勁兒。”說到後來居然油然而生一股幸災樂禍的感覺。

南謹“嗯”了一聲，依舊神游。

“你說他為什麽要把那個女人藏起來呢？他為了對付什麽？或者對付誰？還是，只是想邀功？不過，一個喪屍而已，能邀什麽功？”

木子想過了，一個男人咬傷了三個人，那麽這四個人都有變成喪屍的條件，他留下了那個男人，交給組織派來的人，也就是南謹處理，而自己打死了另外兩個喪屍，可是，那個女人卻跑了，她估計整件事這個點是個真正的意外，可就算那個女人沒跑，現在還無藥可醫喪屍病毒，她也是死路一條，劉赫也未必殺她，可能和現在的情況一樣，劉赫把她藏起來。

不過，藏起來幹嘛？她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喪屍而已？”南謹毫無征兆沉沉笑出聲來，木子不明所以盯着他，他繼續道：“你什麽時候思想覺悟這麽高了？”

這才明白他揪住自己的措辭不放，無聊！該樂的時候不樂，不該樂的時候瞎樂。鄙視的看着他，後者卻一點兒難堪的感覺都沒有。

木子氣憤的坐在床邊，“你能不能正視一下我的問題？搞得我現在比較像你們組織的工作人員，你一點兒責任心也沒有，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南謹擺擺手，笑道：“不不不，想加入我們組織，你還差得遠。”

木子氣呼呼的：“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她把雙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舊是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難道是傳說中的易容術？這貨不是南謹？”她自己小聲嘀咕。

忽然，南謹臉色一變，變成了平時淡漠的樣子，抓住了她的手，看了她半天，弄得她心裏發毛，南謹才将目光轉向別處，“正主來了。”他說。已經沒有一點兒剛才嬉笑的痕跡。

木子回頭看門口，沒人啊，但現在狀态有些尴尬，她趕緊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往門口走去，想看看他說的正主是誰，就恰巧與迎面而來的一對父女相遇。

卓蘭和拉辛。

果然是正主。

卓蘭臉色蒼白，拉辛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但顯然比卓蘭冷靜得多，看來，他已經将一切全盤托出，木子給他們倒了兩杯水，拉辛心不在焉道了謝，木子和善的笑笑，坐到了南謹旁邊。

靜觀其變。

“那個女人在哪兒？”南謹一開口就直入主題，好在拉辛沒什麽不适的樣子，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在康甲家裏。”沒有人打斷，他繼續解釋：“康甲之前出去工作，只留下了一個老母親，今年年初，他母親去世了，但我們沒能聯系上他，他們家就空了下來，劉赫提出要囚禁那個女……那個喪屍，我就告訴他這個地方可以用。”

“你見過那種血淋淋的場面，難道不知道她有多危險嗎？”

“我知道。”面對木子的質問，拉辛聲音沉了下去，“但劉赫說他自有解決辦法，留着她還有用處，我跟他認識很久了，覺得他做的一切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這是你助纣為虐的理由？”面對木子的咄咄逼人，拉辛沒說話，可能不能具體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傳達的意義他肯定懂了，木子言出也覺得自己說話方式有些偏激，不再追問。

“那個女人的現狀怎樣？”南謹長久以來第一次開口，拉辛趕緊擡頭看他，認真回答：“今天才去看了一次，皮膚潰爛，眼珠渾濁，已經完全不認識人類，只想撕咬什麽的樣子。”

“你們給她吃什麽？”南謹仍然很平靜。

木子聽到這個問題呼吸一滞，卓蘭也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拉辛像被看穿了心事一般，臉色蒼白，吞咽了幾口口水，結結巴巴半天才唯唯諾諾的開口：“用羊……活羊。”

“真是瘋了。”木子忍不住評價，劉赫這不僅僅是囚禁，他像養寵物一樣把喪屍養起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他不會不知道喪屍的危險性，可是他依然這麽做了，太可疑。她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南謹，後者意料之中的沒有看她，南謹面上還是看不出喜怒，這個人，不是藏得太深，就是真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還是，一切都在他的猜想之中？

半晌，無一人說話，南謹像是察覺到自己該來一段總結陳詞，輕輕“啊”了一聲，語氣平和且生分，“那就這樣吧，半夜時分，我們去找你，你帶我們去找那個女人。”

拉辛眼神閃爍，最後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沉沉的一聲“好”傳進了木子的耳朵裏，沒再過多寒暄，拉辛帶着女兒卓蘭離開，卓蘭不知道是被吓到了還是對自己的父親失望，眼裏閃着淚光。

也是，小孩子一個，原本這些東西距離她很遠，可現在，她被牽扯進來，木子想到了自己，但他還是要幸運一些，起碼，自己是無意中踏進這是非的境地，而且，她大概不願意相信自己崇拜喜愛的父親會冒着族人的生命危險和一個外人一起圈養喪屍。

木子心裏也有一些愧疚，畢竟她和南謹為了得知真相，也間接的利用了她。

但是，她瞥了瞥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南謹，自己還是挺想多一個朋友的，如果卓蘭真要怪起來，就把責任推到南謹身上好啦。

她在心裏賊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