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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30 23:09:27 字數:9364

接下來的這一周,沈湄學校語言課暫停,開始放假。下一梯次從下個月初開始,于是她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完完全全沒事幹。

“我想去大峽谷玩一玩,”晚上她興致勃勃地對陸尚恩說。“聽說從小飛機上看風景很壯觀。你看,我從旅行社那裏拿了一些行程資料。”

陸尚恩卻微皺眉頭。心想,大峽谷美雖美,但意外頻傳,尤其是搭小飛機。“你和珍妮佛一起去嗎?”他不放心。

“不,珍妮佛要趕論文,怎麽能陪我?”她攤攤手,無可奈何。“你們都忙,我只好自己去玩了!”反正她向來獨來獨往慣了,自己旅行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我看了一下,下周出發,可以參加星期三的團。”

“你要自己一個人去大峽谷?!”他瞪大眼睛。

“是啊!那不然怎麽辦?”她反問。“難道你有時間陪我去嗎?”

他當然沒時間,最近手上有個大案子,他連晚上想陪湄一塊吃飯都有困難,更何況是要離開公司一個禮拜;可是要他答應讓比湄獨自一個人去大峽谷也是不可能的事。

陸尚恩心裏盤算着該怎麽辦才好,一時之間,并未答話。

沈湄見他眉頭微蹙,不發一言。便知他一定是不樂意她這個計劃。她賴在他身上撒嬌。“尚恩,你別擔心,我一向最會照顧自己,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大老遠來了美國,卻沒去大峽谷走一趟,耶才丢臉呢!”她雙手環着他的腰,仰頭笑道:“你看美國這麽遠,找還不是自己一個人拎着包包就來了;你別擔心太多,我去去幾天就回來。”

陸尚恩看着她,輕輕啄了她一下。“不行!”他還是搖頭。他就是擔心她做事老是這麽顧前不顧後的。

“為什麽不行?為什麽不行?”她耐心全失,像小孩一樣的跺着腳又跳又叫。“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玩!不然我千裏迢迢地來美國做什麽?我本來就是來玩的!難道真的要我待在圖書館裏念書?”

他溫言道:“你可以去……”

“我不要再去逛什麽博物館、美術館了,百老彙的歌劇我也都看遍了,拉斯維加斯我也去過了,連狄斯奈樂園我都玩過了,這次我就是要去大峽谷,我不管!”她等不及地叫道。

陸尚恩即使聽不見她在叫嚷的聲音,不過也看得出來她很吵。他搖頭苦笑,一面伸手捂住她的嘴。“我是說你可以去騎馬,我帶你去別墅騎馬。”

“騎馬?”沈湄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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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

“到哪裏去騎馬?”她想紐約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開車都會塞得一塌糊塗,哪裏還有可以騎馬的地方?轉念一想,又叫道:“你別想騙我!我可不要去游樂場騎木馬。”

陸尚恩笑了起來。他低低啞啞又極富磁性的笑聲一下子在室內漫開。“不是木馬,我保證!”他比了一個保證的手勢。

“真的?”她還是有點懷疑。

他不答,又捧起沈湄細致的臉蛋,細細密密地吻着。“我從不騙你的,你忘了嗎?”

餘亦毒“你的馬是什麽顏色?有多少匹?”沈湄一路上頻頻發問。“很高大嗎?不會是迷你馬吧?我喜歡高大一點的馬,不要小馬喔!”自從知道陸家在長島市郊的別墅裏真的養了兩匹馬後,沈湄就一直處在興奮當中。

為了避開車潮,陸尚恩和沈湄一大早就動身出發,載她到距離市中心一個多小時的郊區別墅。駛進大門之後,車子還在橡樹林蔭中的小道繞了好一會兒,直到面前出現一幢乳白色的複式別墅。十分幽靜雅致。

“好美的房子!”沈湄忍不住贊道。

“這是我父親的別墅,家人們定期會到這裏來小聚一番,順便度個假。”他替沈湄開了車門。

這時從屋裏跑出來一對中年夫妻。“尚恩,好久沒看見你了!”那胖胖的洋女人高興地邊說,邊比手劃腳。“一聽說你要回來,我一早就開始烤你最喜歡吃的蘋果派和榛果面包喔!”她正說着,忽然注意到他身旁高瘦清麗的東方女子。“這位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她用手肘抵抵陸尚恩。

他笑了笑,拉近沈湄替他們互相介紹。“湄,比金先生和比金太太。他們在我們家幾十年了,看着我和亞倫長大的。”

“你們好,叫我湄就可以了。”沈湄客氣地招呼道。“這幾天要打擾你們了。”

“喔!千萬別這麽說。來,我們先進屋去!”她在前面帶路。“別管這些行李,老金會提進去的。”

沈湄正答應着,剛要舉步,忽然從旁邊的草叢裏,竄出一只體型碩大的狗直接撲向她。她應聲跌倒,吓得尖叫。

“哈利!”衆人喝止。

那只名叫“哈利”的狗偷襲成功之後,又在沈湄臉上舔來舔去,待心滿意足之後,才自動退開幾步,然後端正坐好,沖着她笑。

誰說狗不會笑?它哈着舌頭的樣子,根本就像在咧着嘴賊笑。

沈湄乍然受驚,哭了起來。

陸尚恩忙丢下行李趕到她身邊。“別怕,那是‘哈利’,它見到客人都是這樣。”

她淚眼汪汪,哽咽道:“它要咬我。”

“不不不,它是在跟你玩呢!”比金太太一面幫着安撫她,一面又回頭罵“哈利”。“你這只壞狗,每次都這樣吓人。今天不給你飯吃了,看你還敢不敢!”

“哈利”大概是聽懂了,忙收起笑容,換上一張無辜的狗臉端坐着。

“真是不好意思。”老比金似乎對它這種惡習也是束手無策。“‘哈利’老是喜歡這樣吓唬來家裏的女客人。”

陸尚恩替沈湄擦擦淚,又對她眨眨眼,笑道:“特別是美女。”

沈湄一面站起身來,一面說道:“都是你才養得出這種狗!”

陸尚恩忙撇清。“那是亞倫的狗。”

一會兒陸尚恩領她上樓,打開房門。“來,你睡這間。”一個看起來清爽舒适的房間。早上的陽光經過一層細細的紗質窗簾再透進來,只剩下溫柔明亮的光芒。然而最吸引她的,是那張老式的木質大床。

她呆了呆,然後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好像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在作夢。是真的嗎?她忽然一屁股坐在那一張軟呼呼的桃花心本大床上,彈上彈下的,臉上盡是興奮不已的傻笑。不是夢啊!

陸尚思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捏捏她的下巴,一臉溺愛的微笑。“高興什麽?”她聳聳肩,仍是笑。其實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在高興什麽?

記得有一次拍廣告,腳本正好是一幕她身着華服,頸戴鑽鏈,打扮得像個公主似的,與另一位男模特兒共舞。那時,面對如此的華麗流金排場,她也曾經為之心動。但心中卻也明白得很,那不過只是為一支八百元的新口紅所安排的一場戲而已。等頭頂上的水銀燈一熄、人一散,夢也就醒了。

難怪人家都說演藝圈是制造夢的地方,一切當真不得。可是在那裏待久了的人,要想不游戲人間也很難。

可是此時此地,這該不是戲了吧!身浸其間,沈湄只覺得快被幸福的酒給灌醉了。她伸出手圍着他的腰,仰着頭細細地看着陸尚思。他是她的王子,她想。

但一時又忽然想起,她在他面前不停地編造了許多謊言,不知該怎麽收手?總要坦白的……她原先眼裏雀躍閃動的光芒,一下子暗了,流露出一絲絲的憂慮。

“怎麽了?”陸尚思敏感地察覺她突如其來的低潮。

他早就注意沈湄經常這樣,情緒常在轉瞬間轉了好幾折,小小的腦袋裏,仿佛藏有許多心事,為什麽呢?他不解。

“我喜歡這張床。”她仰着頭,輕聲說道。“可是這像公主睡的床,但我不是。”

“我也不是公主!”他笑了起來,一面體貼的順勢跪在她面前,這樣她就不用仰頭看他了。“但是我可在這張床上睡了好幾年。”

“你是王子。”沈湄手指輕劃過他的臉龐。“我的王子。”

這句話道出他在她心中的分量。陸尚恩凝視着她,握住她的手,放在後邊。沈湄順勢從床緣滑下,坐在他的腿上,偎着他,仿佛尋求慰借似的将頭靠在他肩上。

只有在他懷裏,她的不安才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應該說是,在他懷裏,她才能暫時抛開那些不安。她的安全感來自他的懷抱。

陸尚恩漸漸注意到沈湄的多面性。乍看之下她似乎冷傲,相處之後,才發現她其實随和而單純;有時她喜歡獨來獨往,看似精明獨立,但她卻常在不經意中流露出她缺乏安全感和自信的一面。

也許是因為她失去父母,又無其他親人的關系吧!他想。

“我愛你。”陸尚恩低下頭深長地吻着她,然後停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你永遠可以放心地倚靠我。永遠永遠!”

倚靠!而這正是沈湄這一生中,截至目前為止最缺乏的一項。她當場為這個承諾感動得幾欲落淚。

從來不知道幸福,居然也可以這麽……幸福!

☆☆☆

下午陸尚恩和比金各牽了一匹馬出來,沈湄興奮不已,跟在一旁繞來繞去。

“你有沒有騎過馬?”他問。

沈湄想都不想地就猛點頭。

“那好!”陸尚思信以為真。“它叫‘艾麗兒’,很乖。我們先從小跑步繞圈開始。”’

沈湄這時早已經開心得合不攏嘴,無論陸尚恩說什麽,她都猛點頭說好。然後一副身手矯健的樣子跨上馬。

唯一沒說的是,她騎馬的歷史不超過六個鐘頭。那時為了拍一個騎馬的鏡頭,還真是搞得人仰馬翻的。拍戲當天,那匹看起來十分稱頭的馬,也不知是哪裏不對勁,還是故意欺沈湄是個生手,怎麽也不肯合作,就算是馬主來跟它“溝通”,但拍出來的效果依舊不佳。最後導演只好決定,放棄原先讓沈湄騎馬奔跑的構想,改人馬定在原位不動,搶拍了幾個鏡頭,然後再以她牽馬漫步來補畫面。

沈湄至今回想起來,還會為那匹壞脾氣的馬耿耿于懷。

尤其她為了這支廣告片,還臨時先到馬場練了幾個小時,結果居然都沒派上用場。

嘿嘿嘿!不過這次不一樣了,她老早就想嘗嘗那種騎馬馳騁的快感。誰要像呆子似地繞着圓圈小跑步?

“剛開始慢慢來……”陸尚恩話還沒交代完,就見沈湄催動“艾麗兒”前進。

“艾麗兒”馬上舉步小跑,沈湄大樂。“乖馬兒!”

“湄!”他沒想到沈湄這麽快就開始促馬兒撒步快跑。想勸她放慢下來,但她不聽。“湄,等等我!”他騎上另一匹馬追上去。“湄,騎慢一點!”他跟在後面喊着。

沈湄往前奔去,然後感受到身旁的樹木一一且快速地滑過她身後。她覺得過瘾極了。難得如此放松自己,況且陸尚恩就跟在她的身邊,她有恃無恐,根本不但心。也就不理會他的勸告,反而頻頻催促坐騎。

可惜過不了多久,沈湄終于開始面對現實,覺得速度好像太快了些。她不敢在馬兒行進中用力勒住手上的缰繩,怕自己被馬兒甩下來,終于開始讨救兵,她回頭大叫。“尚恩!我不會停下來,怎麽辦?”

兩人相隔有一段小距離,陸尚恩雖然無法看清她的唇語,但他早就看出她技術生澀,簡直就是讓馬兒帶着她跑的。他連忙加速策馬到她身邊,幸好“艾麗兒”馴良,他傾過身去替她握住缰繩,一拉一喝,馬兒便漸漸放慢下來。

“你還好嗎?”他翻身下馬,将沈湄抱下來。“有沒有吓到?”

沈湄喘了一口氣,笑着搖搖頭。看來她還滿樂在其中的,倒是吓壞了尚恩。

陸尚恩頓時放下心來,卻開始冒火。“你不是說你會騎馬嗎?這樣叫會騎嗎?還敢騎得這麽快!”

“我是會騎啊,我學過六個鐘頭呢!”沈湄嘻皮笑臉地狡辯。“可是還不大會停下來就是。”

“六個鐘頭!”陸尚恩簡直氣得無話可說。“算了!不讓你騎了。我們回去!”他沉了臉不理她,迳自牽着兩匹馬往回走。

“尚恩!”沈湄喚他,他當然沒回應。她急了,忙從背後抱住陸尚恩。陸尚恩站住,但并沒轉過身來,像是故意與她僵持着。

沈湄可不想繞到他面前去看他的冷面孔,不過她還是另有法子能讓他消氣,她用鼻子在他的背上不住摩挲,十分撒嬌。

陸尚恩嘆了一口氣,在她開始踏着腳尖,朝他耳邊吹氣時,他終于轉過身面對這個美麗壞女人。他怎麽能跟她嘔氣?她甜甜地笑着。

“你不該騙我說你會騎的,”他嘗試心平氣和地跟她說點道理。“這樣很危險,我不想看你摔斷脖子。”

她還是笑,又拉着他的手央求。“那你教我吧!你教會了我,就不用擔心了。”仍然完全沒察覺到剛才她這樣騎馬有多危險!他又嘆了一口氣。

☆☆☆

陸尚恩第二天一早要趕回紐約。

“我過兩天回來。”他叮咛。“你可以在園子裏騎馬,不過要找老金陪着你,知道嗎?”

“我可以在下午的時候自己練習……”

“你不可以一個人去林子裏騎馬。”他心想,沈湄任性的累累前科,不大可能會聽話,只得鄭重地告誡她。“倘若你一個人在林子裏出了什麽事,也沒人知道,這樣很危險,等我周末回來再帶你去騎馬,知道了嗎?”

沈湄見他說得慎重,不敢有異議。只好每天到處閑晃,跟比金夫婦聊天,再不就寫生畫畫。

可能是“哈利”看沈湄成天也是無所事事的度日,和它很像,于是就開始纏上她,跟前跟後,十分“狗腿”。

有時沈湄閑來無事,就會拿起筆素描“哈利”那張狗臉,反正她也沒什麽選擇。有一次她趁着在廚房和比金太太聊天時,也順手替她畫了一張素描。

“你在畫什麽啊?”比金太太注意她手一直不停,趨近一看見她畫的是自己,高興得脹紅了臉。“啊,這是我呀!噢,從來沒有人畫過我呢,你畫得真好。這可以給我嗎?”她還直嚷着要拿去裱起-來。

及至陸尚恩回來,比金太太又忙不疊地把那張素描拿出來獻寶。“尚恩,你看。”她一臉喜不自勝。“這是湄幫我畫的,她畫得真好。我還看她畫了‘哈利’,也很像呢!”

陸尚恩看着畫。“是啊,她很厲害的。”其實他早就見識過湄的功力,所以也不覺得意外,只看着她笑。

沈湄坐在一旁倒不好意思起來。“我畫得還不夠好呢!”

“對了。”陸尚恩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早上亞倫跟我聯絡過了,他說我父母親下個周末也要來這裏。”沈湄愣了一下。

比金夫婦卻很興奮。“那太好了,你們一家人好一陣子沒來這裏聚聚了。”

“不只這樣,我聽亞倫說他們還會邀請一些親戚朋友們來開派對。”

“那更好,一定很熱鬧。”比金太太喜孜孜地說道。“只要提早告訴我人數,我還可以像上次那樣,找我兩個姐妹來幫忙,一定準備得好好的。”

“很多人嗎?”沈湄慌了。

他點點頭。“應該不少,不過都是些很熟的親戚和朋友,你用不着害怕的。”他看着她,露齒一笑。“我想你也該見見他們,先認識一下。”

一想到要面見家長了,她就有些心虛害怕。“會不會太急了?”

“急?”陸尚恩一挑眉,然後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已經等了你一輩子了。”

晚上,他在沈湄桌前正好看到她的素描本,他翻了翻,先前有畫珍妮佛的,還有幾個他不認識的人和校園一角什麽的,後來就有畫這間屋子的、花園、“艾麗兒”、還有最多的是“哈利”。每一幅看來雖然都像是信手撚來似的簡單,但神韻卻很自然生動。

沈湄正好從浴室洗好澡出來,坐在梳妝始前梳着頭發。他站在她的背後,看着鏡子裏的沈湄。“你什麽都畫了,為什麽偏偏沒有我?這太不公平了!”

“我畫得又不好,”她笑着比劃。“所以不敢畫你,怕把你畫壞了。”

“我才不信。”他故意睨着她。“你連這麽醜的‘哈利’都能畫得這麽可愛,怎麽就不肯畫我?”

沈湄看着鏡子裏的陸尚恩。“因為你太好了,我畫不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把你的好給畫出來。”

她的回答令陸尚恩不只是驚喜,簡直是感動。即使從小到大,他總是努力地克服因為聽障所造成的種種不便,看似十分堅強。但事實上,說他不曾為此缺憾而感到自卑那也是騙人的,沈湄卻說他太好了。

兩人的眼神心意在鏡中交會。

半晌,陸尚恩俯下身在沈湄的頸項上印下綿綿密密的吻。

沈湄怕癢,格格地笑了起來,想躲開,但又舍不得……

☆☆☆

陸尚恩剛剛将車駛進前院,才停妥車,就見比金套着雨衣騎着馬迎面奔來。

“什麽事?”他從車窗裏探出頭。“這麽大的雨,你要去哪裏?”

“我正要出去找湄。”比金一面撥去臉上的雨水,一面解釋。“下午湄說想幫‘艾麗兒’刷毛,後來我去馬廄裏看,發現她和‘艾麗兒’都不見了,我猜她可能牽它出去走走,可是我剛才發現‘艾麗兒’自己在花園前閑逛,卻沒有看見湄。”

陸尚恩聽了,大驚失色。“你确定她沒在屋裏嗎?”

“我找過了,她不在屋裏。”比金點點頭。“我正擔心她會不會摔下馬?”

“我們馬上分頭去找。要快一點,待會兒天黑就麻煩了。”他忙下了車,連雨衣也顧不得穿,抓了手電筒和信號槍,就騎上“艾麗兒”往林子裏找去。

他這一輩子都沒這麽害怕過,害怕會發現沈湄倒在地上,摔斷了脖子或傷了腿……不,不會吧!“艾麗兒”一向溫馴不會把人甩下馬背去的,可是湄的技術還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會落馬……他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老天,千萬別出事,他不能失去她!早知道她這樣不聽話當初就不該教她騎馬的,以後絕對不再讓她騎馬了!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問“艾麗兒”。“你把湄丢到哪裏去了?快帶我去把她找回來!”

另一方面沈湄卻走得累死。都怪那匹膽小的笨馬!好心牽它出來溜溜,誰知碰到一陣急雨。不過是打個雷嘛,就吓得一溜煙跑掉!本來她還想去找回“艾麗兒”的,結果卻愈走愈遠,雨勢又大,她只好放棄找馬的念頭,循原路回去。雖然不用擔心林子有沒有野獸,不過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那也足夠吓壞人了。

她心想,幸好尚恩不在,否則他一定會急瘋的。

正想着,卻隐隐聽見馬蹄聲……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尚恩的聲音--不,不會吧?!這下可糟了!他怎麽忽然回來了?

沈湄雖然擔心自己的下場,不過還是忍不住高興地大叫起來。“我在這裏,尚恩……”然後她想到了尚恩聽不見,聽不見她在叫他,而且他的聲音漸行漸遠,顯然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沈湄忽然間領悟到一件事--如果陸尚恩要離開她,她是根本無法将他喚回來的。因為只要他一背過身去,她與他之間的聯系就斷了。

一想到此,她忽然害怕起來,如果他背過身去……後來是比金先生聽到她的聲音,将她帶回家。

當陸尚恩看到比金先生發的信號槍趕了回來。一進大廳,只見比金太太忙得團團轉,手裏又是幹毛巾、又是熱咖啡的,忙不疊地遞給沈湄和比金先生。謝天謝地,她看起來似乎是沒事。

他對她大吼。“我不是說過,不準你自己一個去騎馬的嗎?”

沈湄看到他一身濕淋淋,氣極敗壞地跑進來,知道他一定吓壞了。她想解釋,可是看到尚恩那麽生氣的樣子,她不由得心怯起來。“對不起……”

那是她第一次見尚恩發脾氣。

“不是湄的錯。”比金先生忙過來打圓場。“湄只是牽着‘艾麗兒’到林子散步,是‘艾麗兒’被雷聲吓跑了,湄還在林子裏找它,哪裏知道‘艾麗兒’早就回來了。”

比金太太也說:“你看你們兩個都濕透了,先上去換件衣服,免得着涼了。”她推推尚恩。“沒事就好了。去去去!先上去換衣服,待會兒再下來吃飯。”

陸尚恩一語不發地抓了沈湄的手腕,将她帶上樓。

他關上房門。定了定神,沉聲道:“拜讬,不要再這樣吓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正說着,外面猛然又響起一聲巨雷。

陸尚恩渾然不覺,卻注意到窗外的閃電及沈湄受驚顫了一下。他忽然覺得歉疚,上前擁住她。“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我忘記有時候打雷是很吓人,難怪‘艾麗兒’會吓跑。對不起,我只是太擔心了,怕你發生什麽意外……”半晌,他捧起她的臉,說道:“湄,答應我,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小心一點,就算是為了我,好不好?”

“好。”她點點頭。為了他,為了不讓他擔心。這是沈湄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聽別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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