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見—2

初見—2

蘇清越的父親蘇銘,出自名門。因娶了一個凡人女子,被驅逐出境。

後因與易無殇相識,遂在萬劍宗山腳的浮雲鎮定居,與妻子秦清孕育一女,取名蘇清越。

有着這樣的家族背景,秦清對蘇清越的教導很是嚴格。

自三歲蘇清越跟着蘇銘練劍起,秦清便對蘇清越同時進行禮儀訓導。

蘇清越四歲時,蘇銘去世,秦清就讓她苦練父親的劍,又教更多的東西。

很快,蘇清越七歲練氣,九歲築基,成為整個西洲遠近聞名的天才。

當時萬劍宗,想要接她回宗門,當做內門弟子教導。

可就在蘇清越築基第二天夜晚,雷雨大作。雷霆劈在蘇府的院落,也劈向蘇清越的卧房,劈在了她身上。

她被雷火所傷,撕碎了丹田,境界下滑。至此,一直停留在煉氣一階,再也沒有往前進一步。

世人看到的都是這個表象,只有易初知道,那夜的雷雨,是神劍斬天劍從異淵逃出,為尋找傳說中的救世主,飛落人間,落在了命運之子蘇清越身上。

神劍器靈無塵在蘇清越丹田中沉睡,等到祂蘇醒那時,便是蘇清越走向名動天下那日。

快了快了……

從九歲到十四歲,她熟悉的故事主角受盡磨難,在黑暗森林中不斷地摸索,一遍遍去尋找自己為何無法積累靈氣的緣由。

這五年裏,易初每每想到蘇清越所經受的煎熬,腦子裏就會不停地回想起,她九歲時的那個雷雨夜。

那天是驚蟄,烏雲似墨,染黑了天空。厚重的鉛雲下方,雨下得很大,好似江海傾倒般,沖刷着整座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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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守在易初的屋子外,眺望着遠處撕裂蒼穹的雷霆,撫摸着長須道:“雷霆如此肆虐,恐有大妖降世啊。”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大門傳來吱呀一聲響。

木心扭頭,看到一襲白衣,頭戴玉冠的小易初站在他身後,板着臉很是嚴肅道:“木爺爺,我要出門一趟。”

木心很是不解,但還是耐着性子問:“小祖宗,那麽大的雷雨天,元嬰修士都不敢出門,恐撞上大妖出門。你這會出去,是要去哪玩兒啊?”

她雖母不詳,卻是易無極帶回來的唯一子嗣,出身極為尊貴。

木心乃是萬劍宗的丹院長老,自小護着她長大。自她覺醒木靈根後,更是悉心教導。

平日裏對她有求必應,說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也不為過。

易初就仗着木心長老的疼愛,耷拉着小臉,很是不快道:“上午易威說了我是沒媽的野種,我很不高興!我不管,我要去集市逛逛!”

“就算是天塌下來,下刀下劍,我也要出門散散心!”

木心連忙哄她:“好好好,去去去……不過那麽大的雨,現在出門,凡人們也不一定開集市。”

木心斟酌了一下,捋着長須與她商量:“要不這樣,等雨停了,爺爺帶你去朝雲國玩如何?”

易初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內裏可是個老靈魂。木心的敷衍,她聽個開頭都能聽出來。

說好話不行,那就只能耍賴了!

于是易初一跺腳,哭天搶地地喊:“嗚嗚嗚嗚嗚嗚……我不管!我要出去!”

“我娘死了,我爹不管我,您也不管我,易威還罵我是野種,這個家沒人愛我,我待不下去了!”

“我走,我自己走!”

她哭喊着,邁着自己的小長腿,利落地就往外跑。

木心是看着她長大的,哪裏還不懂她的小孩心性。見她這般哭,連忙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溜回來:“哎呦我的祖宗,小祖宗。”

“爺爺帶你去,帶你去!”

“哼!”

易初說了句“這還差不多”,讓木心開着玉州,駛入了漫天風雨。

恰好那時,一股堪比渡劫期般龐大的雷龍,咆哮着擊向蘇府的院落?

“轟隆”!

一聲雷鳴,地動山搖,就連易初腳下的玉舟也動搖了幾分。

木心感受着這陣能量波動,擰起眉頭:“這陣雷霆如此兇猛,若是落在人身上,怕是要了一條命。”

木心是丹修,雖修為進階緩慢,卻最是心軟悲天憫人。

易無極正是知曉丹修的本性,放心把易初托福到木心手上。

易初也是看穿他這點,才央着他一起出門的。

見他操心這道雷霆去了何處,易初立即慫恿道:“那木爺爺,我們下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漫天雷雨中,木心轉頭看向易初在暴雨中單薄的身形,斟酌片刻,才道:“好。”

他降下玉舟,循着雷霆的蹤跡,找到了一片被劈毀的院落。

雷火在院子裏熊熊燃燒,在焦黑的廢墟裏。木心依稀看到了一個躺在床榻上的焦黑人影。

他剛要降下玉舟,可易初比她更快。

磅礴大雨中,易初跳下玉舟,甚至連靈力屏障都沒有開,就奔向了那道躺在榻上的人影。

廢墟的雷火點燃了她的道袍,焦黑的污漬髒污了她的鞋子和衣擺。

向來愛潔如命的小少女奔向故事的主角,将她小心抱起來,在睜不開眼的暴風雨中眯着眼沖長輩招手:“爺爺,快來,這裏有個孩子受傷了。”

她明明是個孩子,卻稱呼懷中這個被劈成焦炭的同齡人為孩子。

在易初心中,這個陪伴了她在末世摸爬滾打十數年的虛拟人物,早已經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夥伴,是她視若珍寶的孩子。

木心連忙給她們丢了一個防護罩,滿天的風雨碰上靈力防護罩,就如河水般潺潺流下,沒有沾濕一分。

他連忙跑到易初身旁,抓住她的手很是慌張道:“你這孩子你吓死你木爺爺了,那麽大的雨,還有這遍地的雷火,你看都燒傷了你……”

易初在觸碰到蘇清越時,被她身上的雷火所傷,手臂很快就烙上一塊疤痕。

易初在末世受傷慣了,抓破皮肉是家常便飯,區區燒傷也不過如此。

她甩掉雷火,着急地沖木心道:“木爺爺,先別管我,看看這孩子的傷如何了。”

木心見她一心救人的模樣,心想不愧是她看中的弟子,仁慈又有愛。

一面欣慰,一面心疼裏,木心伸手把在蘇清越的脈搏上,擰起眉頭:“不好,這孩子是個修士。雷霆撕碎了她的丹田,她怕是好不了了。”

易初顯得很着急,問他:“不能救嗎?”

木心擰着眉頭說:“說不好,她丹田初有一股生機,若是以九階靈藥還春丹修複她的丹田,或許可以救治。”

易初忙道:“父親給我的藥裏就有一枚還春丹!”

木心瞪圓了眼:“那是給你救命用的!”

易初攬着蘇清越,說得很是理直氣壯:“那現在就是救命的時候!”

她說得決絕,好似全然不懂還春丹是什麽。

木心捋着長須,沉着地與她道:“你可知練就還春丹有多艱難?”

“我知道。”

“我知道!”易初仰着下巴,很是篤定:“萬國之中,有五大學院,人才濟濟。但能煉制九階靈藥的尊者,不過十人。”

“此丹藥,一國都難求。”

“你知道?你知道還要拿這個來救她?”

易初攬着蘇清越,在風雨裏一字一句道:“為醫者,不分貧富貴賤,不分妖獸與人,只要是命,能救者,哪怕萬難,也不能就死不救。”

“今日,我出來遇到她被雷劈,我救她,是她的福報,也是我的造化。”

“他日我若受難,缺這一枚還春丹,那就是我的業力了。”

她這一番話,恰好說在了木心的心上。

木心擡手,落在了她的發頂,贊嘆道:“好孩子。好孩子……你父親,應該為你驕傲。”

“你的母親,若能親眼見着你長大,也當為你自豪。”

老人的清澈的眼裏含着淚光,他從儲物戒指中,掏出那枚極為貴重的回春丹,以靈力送入蘇清越口中:“能不能醒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回春丹入口,立即被斬天劍器靈卷入腹中。

很快,它在沉睡裏,放出一絲絲靈力,修複蘇清越的丹田。

裹在蘇清越身上的焦黑如蛇蛻掉的皮紛紛剝落,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白皙的臉蛋,柳葉般的眉,嫣紅的唇……

易初“哇”了一聲,贊嘆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她仰頭,看向木心,滿眼都是喜悅:“爺爺,救了個漂亮姑娘,賺了呢!”

木心也捋着長須點頭:“的确如此,要帶回宗門嗎?”

易初搖搖頭,以靈力将蘇清越抱起。将她送到客廳,淡淡道:“我觀這院落,她應當是有家人在側的姑娘。”

“還是讓她多陪陪家人,若是有緣,修道路上我們還會再相逢。”

如此這般,易初僅僅是幫了蘇清越一次,兩人再無瓜葛了。

蘇清越的一到四歲,有父母照拂無憂無慮。

蘇清越的四到九歲,父死母嚴,雕琢了她的性子。

蘇清越的九到十四歲,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她從巅峰跌入谷底,在衆人的冷眼嘲笑中,磨出了靜水深流,堅毅果敢的個性。

她之所以堅韌不拔,遇強則強,就是有這些磨刀石的磨砺。

所以易初除了九歲那年給過她一枚還春丹,減輕她躺在病榻上一年的疼痛之外,再沒有插手。

而十四歲之後……

易初現在旗杆上,看着蘇清越一步一步邁向大門,心跳越來越快。

在她的手落在門上,吱呀一聲打開大門時,易初的心一下空了。

她眺望着遠處身穿黑紗的少女打開門,望着堆滿門口的禮物,擰起了細細的眉:“這是?”

一臉桀骜的易威往前邁了一步,将蘇清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蘇清越?”

來者不善,蘇清越擰眉,淡淡道:“閣下有何指教?”

易威哼了一聲,扭頭掃了眼身後滿街觀望的人群,大聲道:“也沒什麽指教的,今日來找你,是為了替我哥哥退婚!”

“退婚?”

少女的話音落下時,易初的心重重一跳!

來了!《天下第一劍》的名場面,開局退婚!

屬于蘇清越的故事開始了!

這天過後,她将一掃陰霾,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而她易初,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自己這些年搜集到的一切有關劍修的東西,通通給到自己的孩子手中,護着她一路走上康莊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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