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好了好了了，別說了，小測試的成績還不錯，隔壁班和你們一起考的，最高分是你們班上的，有些同學啊，天天上課就知道睡覺，成績也不想，體育也保送不上大學，一天天的來學校幹什麽呢？”語文老師考試嘲諷，一個字一個字和槍子一樣往外面蹦。

胡曦搔下巴，他小聲的争論，“也不是每節課啊，體育課我就不睡覺。”

林野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卷子是一張接一張的發下來的，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江大象接到試卷的時候，特地往下翻了兩頁，找到了盛竹的試卷，瞧見他的分數的時候，大為吃驚。

89分？？？都沒及格？

他們的試卷是150分制的試卷，這個成績不算特別的差，但是絕對不是好成績。

但···說好的寫字好看的學霸呢？說好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好孩子呢？

這不是糟踐那張臉學霸臉嘛！還天天那麽認真的看書，看什麽呢？

江大象搖頭晃腦的啧了一聲，把試卷給後面的胡曦。

胡曦一瞧自己分數77,頓時兩眼一黑，轉頭就去看林野的試卷，69分。

盛竹拿到了卷子，臉色平靜，看不出來一點點開心或者不開心。

江大象側過頭，看着自己卷子上的90分，樂開了花。

“這次考試比較簡單，都是書上的，閱讀理解也不難，大部分人考都沒及格，只要花時間去看書，都能考及格的，但是咱們班這次最高分是何困，139分，人家是花了時間在學習啊，而且很認真，希望你們好好和學習委員學習啊！”語文老師又盯着教室後排講話。

江大象頗為遺憾的回頭看盛竹。

瞧瞧，何困，那才叫學霸。

這盛竹——他充其量長了一張學霸臉。

下課的時候，江大象看胡曦出去玩了，他立即坐到胡曦位子上，把椅子反過來對着盛竹。

盛竹正在看卷子上的錯題，感覺前面有人盯着自己，擡頭準備問話，一擡眸瞧見是江大象湊近的臉，頓時耳朵紅了起來，想問的話也抛諸腦後。

“盛竹，你昨晚的意思是什麽意思啊？”江大象還在思考昨晚盛竹說的話，他前前後後想了一整天，得出了一個結論，“你是不是叫我給你介紹對象？”

盛竹錯愕，劇本不該這樣發展啊。

江大象撓撓頭，“其實吧，我很好奇，你這樣的人也會感到寂寞嗎？”

“我也是人啊。”盛竹回，“又不是機器人。”

“哈哈···”江大象聽了不由笑開了，“我還以為你就是機器人。”

盛竹看着他的笑臉，左邊臉頰還有蚊子咬的紅印，頭發一邊翹起來，一邊服服帖帖的，他忍不住笑了笑。

“別笑。”江大象故意板臉。

盛竹笑沒了眼睛，問：“你朋友都出去玩了，你不去嗎？”

江大象扭頭去看林野的位置，早就空蕩蕩的了，他撓撓頭說：“沒事，先說說你的事情吧，你是有喜歡的人嗎？”

盛竹聽見了江大象的問話，先是點點頭，可是也沒講話，只是轉頭去看周圍看了一圈，也沒什麽收獲，又扭過頭來說，“嗯，對。”

江大象很無可奈何，“你還要找一找嗎？”

“不是，就是忽然有些驚訝。”

盛竹罕見的羞紅了臉，他低下頭去，額前碎發撲簌簌的散落下來，遮住他的眉眼，但是江大象看見他羞的脖子和耳根全部都是紅通通的，好像被抹上了豔麗的紅色顏料。

江大象忽然感覺心髒咚的一聲跳的老高，然後又輕飄飄的垂下來。

一瞬間，江大象好像懂了盛竹的這種感覺。

他正在喜歡一個人。

和何困一樣，和自己一樣。

思及此，江大象的心髒跳躍的更快了，好像兩個人忽然有了相似的東西，開始理解對方了。

“嗯，那這樣，晚上我們是一起回家的，你可以把你喜歡的人的事情和我說說，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江大象認真的說道。

盛竹聞言，忽地擡頭，揚起了笑臉，“嗯，那就聽聽我喜歡的人的事情！”

他很少笑的，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麽表情，又長得高大，一板着臉其實挺吓人的。

但是這一個笑容，激烈而又充滿了溫存的力量，讓江大象為之一驚，那種帶着少年感的羞赧和開心，滿臉緋紅的模樣，眼睛裏閃閃發光，因為真的十分歡喜。

江大象也跟着笑了起來。

——

最後一節下課的時候，江大象已經困了，他打了個哈欠開始裝書包，忽然林野從後面竄出來，搭着他的肩膀問：“江大象，你想睡覺了？”

江大象瞧見是林野，眼睛都亮了，他準備點頭的時候，想起來林野肯定是找他有事，急忙又搖搖頭，“不想睡覺了，不想了。”

“啊哈哈，你明明都打哈欠了。”林野摸摸他頭發。

江大象頓時臉熱了起來，“也不是特別困的。”

“大象。”林野忽然喊他的名字。

江大象摸着剛剛林野碰到頭發的地方，“嗯？”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們家搬了以後，你還沒去過呢。”林野笑吟吟的看着他，“也有話想和你說···”

江大象看着他的笑臉，明白過來一些事，每一次林野有不開心的時候，都會找自己說話，什麽都說。

“啊！！要去！”江大象喜出望外，他已經和林野很久沒好好說話了。

他激動的把書包抱起來，作勢要走，剛剛拉開了座位，忽然頓住。

“啊——”

林野疑惑，“怎麽？你撞到了嗎？”

“不是。”江大象喪氣的唉聲嘆氣，然後滿臉愁容的說，“怎麽辦？我今天晚上和別人約好了···”

“······”林野沉默了一瞬，“和別人約好了？你還有其他朋友嗎？”

江大象猶豫要不要講出來，可是畢竟是盛竹的私事，不好和別人說，他吞吞吐吐了一會，說：“約了一個人，就是有事。”

“啊這樣啊。”林野聳聳肩，轉頭就要走。

江大象急了，“那明天，明天吧！”

“啊，那就沒辦法了，下次吧。”林野擺擺手，拎着書包就往外面走，也沒有答應江大象說的明天，似乎已經打消了和江大象講話的想法。

江大象懊悔的臉都垮掉了，抱着書包委委屈屈。

啊···真的好想去啊。

好想看看林野現在住在什麽地方，睡在什麽樣地方，房間是什麽樣子的···

江大象越想越喪氣，唉聲嘆氣的像是小老頭。

“江大象，走吧。”盛竹這時候已經慢吞吞收拾所有東西了，他站起來喊了聲江大象。

江大象哀嚎一聲，跟着盛竹走出來。

正好林野還沒走下樓，正在樓梯上和人說話，餘光掃見了盛竹和江大象并肩走着，臉上浮現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雖然每天晚上都是同一班車回去，但是江大象從來沒有和盛竹約好一起回去。

這還是第一次和盛竹兩個人約好回家。

兩個人坐在靠後的公交車座椅上，江大象好奇的看着盛竹。

盛竹被他盯了一會，問：“你為什麽一直看着我不說話？”

“嗯，我在好奇。”江大象抿嘴偷偷笑，“我知道有很多人和我講他們的心事或者感情什麽的，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找我說。”

“嗯？”

江大象眉頭擰起來，像是有個小山丘刻進了他眉間，他想了一會，開始斷斷續續的解釋：“怎麽說呢，你這個人不怎麽說話，也才來沒兩天，看起來還是一副銅牆鐵壁的模樣，忽然就和我說要戀愛對象，還有喜歡的人什麽的，我就覺得好奇妙。”

“銅牆鐵壁？”盛竹垂眸，“我也是人的，我也會有煩惱的。”

江大象卡殼，“啊···是···”

其實，他也第一次見到盛竹有那樣的笑臉，說出那樣的話，所以一直很震驚，在他的印象了，他就是個機器人。

不過，就連他那樣的人，都會喜歡上別人。

看來，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外面疾馳飛過的樹叢，綠葉被風吹得呼啦啦的響着，江大象笑着問：“那，你喜歡誰啊？你才來這裏不久，是我們學校的人嗎？”

“嗯，是的。”盛竹點點頭，“我以前也是江城的，和那個人很小就認識了，所以一直···”

他話還沒說完，公交車廣播開始報站了。

盛竹話鋒一轉，“到了，先下車再說。”

江大象的好奇心都被勾的快跑出來了，他豎着耳朵聽了半天沒聽見，連忙嘆口氣，站起來跟上盛竹的腳步。

兩個人下了車，盛竹建議去邊上的炸雞店去說，正好請江大象吃炸雞，作為謝謝禮。

江大象點點頭，“那也好，反正你爸媽，我爸媽都不在家哈哈哈——”

“你——”盛竹好奇，“你爸媽經常不在家嗎？”

“嗯，他們老是出差，工作很忙，我姐在家的。”江大象解釋，“你爸媽好像和我姐姐在一個科研所。”

盛竹噢了聲，“好像是的。”

江大象什麽都不挑就是不吃洋蔥，偏巧炸雞店的套餐裏面都有炸洋蔥圈，盛竹随便要了份雙人套餐。

洋蔥圈大概是便宜，一盒子小吃裏面大半都是洋蔥圈，江大象挨個吃了雞腿雞翅薯條和雞塊，就是不肯沾洋蔥圈。

盛竹喝完了可樂以後，見江大象吃完摸着肚皮舔舌頭，一邊喝着可樂，一邊喊幸福。

真可愛，盛竹心想。

“怎麽不吃這個？”盛竹指着洋蔥圈。

江大象撓頭，想引開他注意，說：“來，說你的事吧。”

盛竹又問：“你是不吃洋蔥的嗎？”

沒想到，盛竹太耿直了，直接戳穿了他。

江大象只好老老實實的點頭，“不吃。”

他們家的習慣是有什麽吃什麽，不要挑食。

不過，以前也沒人在意他吃不吃洋蔥。

江大象心想，盛竹真是一個比他認識所有人都要細心的人。

“我記得了。”盛竹點頭。

你記得了？你記得幹嘛啊？

江大象搞不懂盛竹的意思，開始拿着可樂吸吸管。

盛竹也跟着吸吸管，“所以，我想說的是···我在暗戀那個人。”

江大象托着腮看着盛竹，他忽然發現盛竹的眼珠不是黑色的，是淺淺的棕褐色，比別人都要淡一點，大概是炸雞店桌子頂上燈光的原因，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澄澈，像是漂亮的寶石。

盛竹微微前傾腦袋，靠近了江大象，“我、我想和喜歡的人親近，但是不知道怎麽做。”

江大象剛想說他眼睛的顏色，聽見盛竹的回答，便說：“變親近的話，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

盛竹好奇的很，也很急切，他問：“那怎麽樣才能把關系變好？”

江大象仰頭想，他是怎麽和林野關系變好的呢？

“我、我記得我和林野是···”

“·········”

盛竹微微後退，“所以你喜歡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