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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施漫珂離開西餐廳後才走到沿街邊沒幾步，就忽然被身後急匆匆追來的男人一把抓住手臂，她沒防備，便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躲開。

只是這股力道尤其的大，要不是她舞蹈功底深厚，下盤穩，及時反應過來平衡住身形，這麽一拉就得往對方懷裏撞去。

她回頭，看到陳斯言幾乎通紅的雙眼，一瞬的驚詫後，沒有任何猶疑，用力想要抽回自己被他緊抓不放的手。

她的力氣到底不比眼前這個成年男人，第一次沒有掙脫開，清冷眉眼間便掠過了幾分不耐煩，“松手。”

陳斯言喜歡了施漫珂太多年，一向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供着，從來不忍心違背她的意願。

所以當他第一次直面她的不耐與怒氣時，竟然下意識地松了手中力道，當他回過神來想再度抓緊時，施漫珂已經反應極快地借着這片刻的放松抽回自己的手，後退半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她後退與抗拒的動作，深深刺痛了陳斯言的眼睛。

“楚歆已經告訴我了，”施漫珂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索性直截了當攤牌，“很抱歉，我無法回應你的心意。”

陳斯言張了張嘴，深深望着面前這張輪廓妩媚卻神情冷淡至極的臉，半天才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什麽叫……無法回應？”

施漫珂看到他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才語氣篤定：“我并不喜歡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陳斯言忽然笑了聲，溫俊臉龐幾乎崩裂，“九年了，漫珂，我從你進入北藝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了你，現在你卻告訴我，這九年都是我在浪費時間嗎？”

九年，的确是一段令人動容的漫長時光。

然而施漫珂卻皺了皺眉，“陳總，我說了，我并不喜歡你，況且我現在已經結婚了，你我之間更無可能。”

兩人都是相貌氣質十分出衆的人物，僵持對立杵在這兒，且看起來交談得不太愉快的樣子，難免引起過路人的側目。

楚歆不知道什麽時候追出來，她安撫住了心懷疑問的舞團成員沒讓其他人跟出來瞎摻和，可當她追到餐廳外看到這一幕時，卻又躊躇着不敢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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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施漫珂和陳斯言的事，最好還是由他們兩個人說清楚比較好。

于是楚歆便選了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靜觀其變。

陳斯言沉默許久，似乎用了莫大的自制力才壓抑住自己幾乎崩潰的情緒，面色平靜地問道：“那個人是誰？”

施漫珂聽出了他質問的語氣，心中的不耐更上一層樓。

她沒必要接受他的質問，更無需向他交代什麽。

“與你無關。”施漫珂不想再和陳斯言在這兒掰扯給路過的人看笑話，轉身準備離開。

陳斯言下意識伸手想要攔住她，忽然聽見了一聲咬字清晰的“太太”。

施漫珂自然也聽到了，她尋着這道格外突兀的喊聲望去，就見一個一米八幾的西裝男人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走來，并在第一時間攔在她和陳斯言之間，隐隐對她形成了保護姿态。

“太太，我是司總給您安排的司機兼随身安保，您以後稱呼我小龍就好。”

這人一開口多說了幾句話，立馬就讓施漫珂記憶複蘇——是給她打過電話的那個司機。

她剛才就給對方發了短信，讓他在這家西餐廳門口等着自己，她要用車。

來得倒也巧。

陳斯言看着面前這個和自己個頭差不多，但肌肉明顯壯碩許多的西裝男人，再一聯想到他剛才的稱呼，就知道他是誰派來的人了。

這樣看來，施漫珂嫁的男人應該頗有家底，才請得起這樣一個既能當司機又能當保镖的人保護她。

因為小龍的到來，施漫珂心中莫名松了口氣，她是真不願意在大街上就和陳斯言鬧得太難看。

“我的态度不會變，如果因此對我的工作有什麽影響，我也都接受，”施漫珂轉頭看了眼陳斯言，“有什麽事，下次等我有空再說吧。”

她并不想當着司綦手下的面和陳斯言說太多。

有小龍護在身後防着陳斯言靠近，她得以順利走到車邊，由小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名貴轎車絕塵而去，陳斯言的心也似乎跟着飛遠了，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癡望着，什麽也做不了。

楚歆緩緩走上前來，組織着語言想寬慰幾句，就見陳斯言猛地擡起頭，滿眼陰鸷地盯着自己看：“你早就知道了？”

楚歆被他這一眼看得心慌，猶豫片刻後才點點頭。

此時陳斯言的助理也追出來，他看也不看楚歆一眼，轉頭對着助理沉聲吩咐：“去查，無論花多少力氣，務必給我查出來和施漫珂結婚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好、好的陳總。”

楚歆在一旁看着，後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總覺得陳斯言這是……黑化了？

＊

小龍送施漫珂去了芷珂藝術培訓中心，她沒吃午飯，順便在樓下便利店買了一份輕食便當，一下午便在培訓中心度過。

期間楚歆有給她發消息，提及陳斯言的舉動，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

施漫珂想了想，給楚歆回了一條消息。

【KE：随便，他最好查出來知難而退】

【楚歆：？看來你老公不簡單啊！】

【KE：我丈夫姓司名綦】

【楚歆：？】

【楚歆：？？】

【楚歆：！！！你說的莫非是明聖集團CEO？江城首富司正明的獨子司綦？？？】

【KE：嗯，是他】

【楚歆：好家夥！陳總這回踢到鐵板了！】

……

夕陽西下，暮色霞光照進江城市中心的CBD鋼鐵森林。

明聖集團A座大廈的總裁辦公室，司綦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不急不緩按滅了手機屏幕。

襯衣袖子被他捋到手肘處，脈絡分明頗具力量感的小臂得以顯露在外。

他神色淡漠，在收回手機時，又多幾分不耐地扯了把原本系得一絲不茍的領帶，狹長鳳眸落在窗外時，一覽衆山小的成就感已然不能再令他生出額外的情緒。

直到內線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他原因未明的沉思。

司綦緩緩走到辦公桌後，接通內線，秘書溫和恬靜的聲音随即響起：“司總，鄭先生來了。”

“讓他進來。”司綦淡聲回複。

“好的。”

內線電話随之挂斷，沒過多久，辦公室的門被助理慣用的節奏敲響，司綦按下手邊的遙控按鈕，門鎖打開，秘書在外徐徐推開了門。

鄭序單手插兜擺着漫不經心的姿态走進來，“司總，見您一面夠難的啊，還得提前預約。”

司綦靠在老板椅上繼續沉思，沒工夫理他的調侃。

鄭序似乎也習慣了被他無視，悠悠走上前來往辦公桌邊随便一張椅子上一坐，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今晚有空嗎？一起出去喝一杯？”

司綦頭也不擡：“沒空。”

“？”鄭序挑眉，“啧，我都問過你助理了，你今晚既沒應酬也不加班，怎麽就沒空了？”

“我有老婆，”司綦緩緩擡頭，神色清淡，“不像你們孤家寡人，長夜寂寞只能借酒消愁。”

鄭序噎住。

哦對了，差點忘了江城頭號黃金單身漢司綦司大公子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鄭序的好奇心立馬被勾起來：“你老婆就是以前在你家住過幾年的那個小美女是吧？叫什麽來着？嘶……我記得當年那姑娘就長得挺漂亮的，就是性子冷冰冰的不好接近，老徐還想追她來着，後來一聽被你家老爺子給你定下了，給他怄了好幾天……”

鄭序在那叭叭叭地說了半天，司綦半句也沒聽進去，任他說得起勁時，忽然起身大步跨出辦公桌，朝着門口走去。

鄭序見狀忙跟上：“這就要下班了？別啊再聊五毛錢的呗……”

司綦動作利落取下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往臂彎随手一搭，頭也不回道：“不聊，回家陪老婆去了。”

鄭序厚着臉皮追上去，“什麽時候請我去你家吃頓飯？讓我見見嫂子呗，這麽多年我都忘了她長什麽樣了，綦哥你把嫂子捂得那麽緊不讓大家見，這可不仗義啊……”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辦公室通道，兩側格子間裏的助理秘書紛紛起身目送，縱然聽見鄭序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也沒人面露異樣。

專屬電梯門打開，司綦徑直跨進去，鄭序緊随其後。

樓層數字逐級往下跳，司綦理了把領帶，悠悠回道：“不讓，你們不配。”

鄭序無語：“……怎麽着？還怕我們吓跑嫂子不成？”

司綦扯了扯唇角，漫不經心地哼笑一聲：“确實，你們長得太醜了，我怕你們吓到她。”

“…………”重色輕友得過于明目張膽了哈。

＊

晚飯時間，宋芷找來施漫珂休息室說要約她一起去吃飯，後者動作忽然一滞，低頭盯着手機屏幕沒說話。

宋芷探頭一看，看到她老公司綦剛發來一條消息，說要過來接她。

宋芷連忙改口：“算了改天，你去找你老公吧！”

結婚一個多月，這是司綦第一次主動說要過來接她回家，施漫珂不禁想到中午發生的事，很難不懷疑是不是小龍向他透露了什麽。

就算他知道了什麽，反應也未免太奇怪。

且不說他們這對夫妻只有在床上才像真正的夫妻，就說她與陳斯言從來沒有過太深的私交，應當不至于讓司綦這麽在意吧？

施漫珂不大願意把時間花費在這些頭腦官司上，懶得繼續想下去，甩開腦子裏的念頭，一邊打字回複一邊跟宋芷說：“沒事，我們出去吃。”

……

另一頭，拒絕酒局邀約，成功甩掉鄭序正乘車朝芷珂藝術趕來的司綦忽然收到老婆的回信——

【司太太：謝謝，不必了，我和朋友在外面吃】

得，白跑一趟。

司綦忽然想到傍晚小龍給自己彙報的事，沒由來的感到一陣煩躁。

他家裏這位司太太實在過于優秀，桃花接連不斷，結了婚都有不死心上趕着的。

作為施漫珂名正言順的丈夫，司綦覺得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