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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司綦進了影音室，先看了眼大屏幕上繁花錦簇的歌舞表演，才将目光挪到屏幕前安坐沙發椅的施漫珂身上。

家庭影院的布置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她坐的正中那張沙發幾乎快有一張雙人床的寬度，躺着在上面睡覺都沒問題。

突發奇想的，司綦驀地想到他們還沒在這裏試過。

不過這會兒的他顯然不敢再去招惹施漫珂，便斂下心思走過去，将花放到她手邊。

施漫珂忽然注意到身邊多了一束花，陰影從頭頂一晃而過後，才意識到司綦回來了。但也不過是擡頭淡淡瞥了他一眼，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就又扭回頭繼續看着屏幕上的演出。

磅礴高亢的音樂此起彼伏，掩蓋住了細微的聲響，也蓋住了司綦溢出喉嚨的那一聲輕笑。

氣性還挺足。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絲毫不在意她還在氣頭上，伸手直接就搭在了她肩上，“還在生氣呢？”

大概是知道拒絕也沒有用，施漫珂也懶得躲開他，就當他這人不存在似的，專心致志望着屏幕，根本不理會他的話。

司綦偏頭靠近她，“漫漫別氣了，我跟你道歉。”

要是讓外面的人看見他此刻伏低做小的樣子，恐怕比看到他整天秀恩愛還要震驚。

可能是擔心他沒完沒了地說話打擾到自己，施漫珂終于将目光從大屏幕上收回，微微偏頭觑他一記，眉眼淡漠語氣帶刺：“你錯了，你下次還敢，是這樣嗎？”

“……”司綦輕咳一聲掩飾心虛，“看完了嗎，今晚帶你出去吃好吃的怎麽樣？”

拿她當小孩子哄呢？

施漫珂不吃這套，轉回頭目視前方，“你消停點，別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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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司綦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見她實在專注，也就不再開口多話了，幹脆就這樣陪她坐着。

他對屏幕上的歌舞表演不感興趣，但随即想到這是和她工作有關的，便耐下性子也跟着看起來。

司綦進來時，屏幕上的歌舞表演已經趨近尾聲，沒等多久便放完了。

“還要繼續看嗎？”

他轉頭見施漫珂低頭擺弄起手上的平板電腦，瞥了眼時間問道：“不看的話，我帶你出去吃飯怎麽樣？”

他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只好再接再厲：“想吃什麽？”

她一直不理自己，司綦也沒辦法，只能耐心等着她。

施漫珂看了會兒平板上的視頻目錄，餘光瞥見右上角的時間，已經快六點了，這才想起來今天司綦回來得挺早。

她一邊放下平板一邊轉頭順口問了句：“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司綦終于等到她搭理自己，眼神驀地一亮，那一剎那的神情竟讓施漫珂生出一種錯覺來——仿佛一只寵物大狗勾終于得到她關注目光那一瞬迸發出的興奮歡樂。

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裏閃得極快，等她定睛再看時，司綦仍是那副慵懶又矜貴的模樣，面上挂着慣常漫不經心的笑容看着她：“趕着回來哄漫漫。”

“……”

她才不想聽他這些花言巧語，起身直接往外走，司綦也跟着起身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頭。

她走了兩步，回頭瞪他一眼：“去把投影機關了。”

司綦應得很快：“好。”

話才出口，施漫珂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下意識用了命令的語氣，似乎不太禮貌。可随即一想，這個變态男人昨晚也沒跟她講禮貌啊，便心安理得地扭回頭走了。

出來時，正好遇到趙姐來問晚餐的菜式。

“下午剛送過來的新鮮菌子，是今早現摘的，正新鮮呢，太太想怎麽吃？煮小火鍋或者……”

趙姐話還沒說完，司綦從影音室走出來打斷道：“今晚不用做了，我帶你家太太出去吃。”

趙姐應下後轉身走了，腦子裏卻還回蕩着剛才司綦臉上那抹耐人尋味的表情，在轉過拐角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她家先生這會兒正摟着太太的腰一邊把人往樓上帶一邊低頭靠在太太耳邊說什麽，姿态親密無間。

對咯，這才是正經夫妻的樣子嘛。

施漫珂被司綦帶到衣帽間換身外出的衣服，她雖然嘴上沒答應，但也懶得跟他在吃飯這種小事上争執，去外面吃無可無不可。

不過當她随便挑了件裙子正準備換時，轉頭發現司綦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似乎從他的眼神中預判到了什麽，擡起下巴指了指門外，“出去。”

司綦扶額笑了聲，“我也換。”

随即直接轉到了隔壁衣帽間。

衣帽間是他們兩個人共用的，但也做了功能分區，一邊男裝區一邊女裝區。兩邊各自區分但又互相連桶，而且沒有門，只以幾排櫃子作為隔擋。

施漫珂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知道他是真的在換衣服，便放下心将裙子換上。

好在司綦沒有變态到偷窺老婆換衣服的癖好，要過來時特意站在視線盲區問了句：“換好了嗎？”

“嗯。”

就是出門吃頓飯，施漫珂也沒有特別仔細挑選首飾，随便拿了只手镯戴上，轉頭迎面對上司綦時，目光本是輕飄飄一晃，突然發現了什麽，又凝回他身上。

……他剛換的襯衫好像和自己身上這條裙子是一個顏色。

敢情他換衣服就是為了湊身情侶裝？這就是男人的小心機嗎？

施漫珂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當沒看明白他的心機，正要往外走時，忽然被司綦叫住：“等一下。”

“戒指沒戴。”

司綦走到她的首飾櫃前，準備開櫃去拿那枚大鑽戒，施漫珂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氣，“随便挑一個吧。”

出去吃個飯而已，她實在不想戴着這枚戒指招搖過市。

司綦擡眸看她一眼沒說話，卻依言挑了一枚基礎款的鑽戒，又親自給施漫珂戴上。

當她看到他低眉溫目給自己的無名指戴上戒指時，動作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小心謹慎與鄭重其事，似乎這不是最普通不過的場景，而是舉行婚禮誓約的神聖禮堂。

他第一次給自己戴上鑽戒時是什麽樣子的呢？

施漫珂的記憶忽然飄回到兩個月前，他們一起走進婚姻登記處的那天。

他穿着精幹合身的西裝三件套，不知道算不算隆重，畢竟之前幾次和他見面時也總是看到他這麽穿。

都說西裝是男人的戰袍，能最大限度提升一個男人的外在形象和氣質。

但在司綦的衣櫥裏，西裝不過是最常見的日常穿着，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剪裁合體款式利落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只會将他原本就優越的外形條件放大到極致。

是西裝最襯他。

而施漫珂那天穿的裙子是韓靜送的，不知道是不是兩家長輩提前安排好的，顏色竟與他的西裝領帶配色十分相近。

順利登記完出來後，司綦在去往酒店家長宴的車上，拿出了那枚戒指。

他當時的态度實在禮貌溫和無可挑剔：“需要我幫你戴上嗎？”

施漫珂并沒有已婚的自覺，對新上任的丈夫還存在着再正常不過的生疏感，便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

說着，她就要自己去取過戒指，在手指即将碰到戒指盒時，忽然聽到身旁的男人輕輕笑了聲。

“算了，還是丈夫親自給妻子戴比較合适。”

他輕易取出光華璀璨的鑽戒，不見得有多少鄭重謹慎，卻也看不出敷衍散漫，沒有任何猶疑地，直接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然後她擡眸，看到他對自己笑，很淡很淡的笑，聲線微沉，語調浸着慵懶的韻腳：“司太太，請多關照。”

……

記憶猛地回籠，熟悉未變的慵懶聲線再度于她耳邊響起：“司太太，好了。”

施漫珂恍然擡眼，對上他含笑的眉宇時又倉然移開。

他的聲音沒有變，眼神卻比從前多浸了一層濃烈深沉的情愫，如發酵過後的陳年佳釀，散發出醇厚的醉人酒香，當你無知無覺時，酒香與微醺已滲入五髒六腑，再難拔除。

“看我一眼也不行？”司綦渾然不知施漫珂此刻因他而起的紛亂心緒，當她還在跟自己生氣，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抵上她眉心輕聲告饒：“漫漫別生氣了，今晚我不鬧你了，讓你好好休息。”

施漫珂怔愣一剎後推開了他，轉身不去和他對視，表面維持着一貫的冷清平靜，“別廢話了，要走就走。”

難怪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司綦看她情緒反複的樣子一時還真有些無可奈何，還能怎麽辦，只能慣着呗。

靜水公館地處繁華地段的市區，是一處鬧中取靜的所在，到最近的購物中心只需要步行十五分鐘。

不過天氣太熱了，即使傍晚溫度有所下降，也抵不住空氣悶熱，司綦自然不忍心讓施漫珂受罪，仍是叫了司機送他們出門。

晚餐吃的是淮揚菜，餐廳延續了司綦以往的風格水準，低調且奢侈，菜品更是精益求精。

還好施漫珂自制力強，不然照這個架勢，遲早有一天要被他喂胖十斤。

吃過飯，天色徹底黑下來，氣候也涼爽許多，正好要消消食，司綦便帶着施漫珂在周圍逛起來。

江城中心繁華地段入了夜後實在熱鬧，走到哪都是人。

以往司綦幾乎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這樣的場合——牽着心上人的手随意漫步在夜色斑斓的街道上，看周圍擦肩而過的人生百态，也看身邊人溫靜美好的容顏。

嗯……他以前都沒有談過戀愛，當然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歷。

施漫珂也沒有。

想到自己和施漫珂互為彼此的初戀，司綦的心情更加愉快，牽着她的手改為直接握住她的肩，将她更緊密地攏在懷裏。

餘光不經意注意到對面的商店裏走出來一對情侶，各自懷抱一只毛茸茸的公仔，兩只公仔看起來也是一對。

小情侶親密依偎，臉上挂着甜蜜的笑容，懷裏的公仔也緊緊挨在一起，正如他們一樣恩愛無間。

司綦心神微動，略一低頭湊到施漫珂耳邊：“漫漫，那邊有賣情侶公仔，你想不想要？”

施漫珂随着他目光指向的地方望去，自然而然看到了那對情侶，不由得一怔。

短暫的沉默後，她平靜轉頭打量着司綦，“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