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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今天是蘇寧舟回國的日子，他這幾年一直在海外打理蘇家的分公司業務，如今做出了成績順利歸國，不出意外便要接任CEO的位子。

司綦和鄭序、徐暄三人就在華亭酒店的頂樓會所攢了一個局給他接風洗塵。

蘇寧舟好靜，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所以就只有兄弟四人。

恰巧楚歆把施漫珂的歡送會訂在了華亭酒店下屬的餐廳，又是在同一天，正好方便兩人，司綦準備這邊差不多了就下去接她一起回家。

今晚接風宴的話題除了敘舊，自然也避免不了近來的“熱點”。

蘇寧熙是蘇寧舟的親妹妹，雖然兄妹倆相處得不多，沒有一般兄妹那樣親近，但畢竟有血緣關系擺在那兒，做不到不聞不問。

“我今天在家裏跟寧熙聊過了，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對，請我幫忙給嫂子道個歉。”蘇寧舟對司綦說道。

“不用，”司綦含了半口酒在嘴裏，緩緩咽下後，才朝蘇寧舟笑了笑，“這件事在漫漫那兒已經過去了。”

蘇家前幾天專程派過人送了賠禮到靜水公館，司綦讓管家收了，算是給彼此一個臺階。

蘇寧熙有施漫珂的聯系方式，之前發過道歉的消息到她手機上，話倒是說得挺情真意切。

施漫珂沒回複，看過就忘了。

說起來她對陳斯言還要厭煩一些，畢竟是他借着過去幾年的照拂情分以及缪斯合約的事半強迫她答應做舞替的。

蘇寧熙倒是有後招準備好了留給她，可惜還沒來得及實施，施漫珂對這個人的觀感仍然停留在表裏不一的虛僞印象裏，談不上多深的厭憎。

她完全沒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就像一顆細小的石子投入水面，留下一道極淺淡的漣漪之後，徹底了無痕跡，絲毫沒有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至于蘇寧熙近期的種種不順，除了是司綦和韓靜先後點了一把火之外，往後的都是孽力反噬，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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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序等人和蘇寧熙也沒有太深的交情，無非都是和司綦一樣，因為蘇寧舟的關系，偶爾涉及到自己領域的事會給下面打個招呼照拂一二，其他的并不多關心。

要不是因為近來的輿論風向，他們都不知道蘇寧熙竟然在娛樂圈得罪了那麽多人留下那麽多黑料給人扒。

唏噓歸唏噓，到底不好在好兄弟面前議論人家妹妹的是非，三言兩語就帶過這一話題。

“哎對了綦哥！嫂子不是也在華亭呢嗎？怎麽不帶她一起來，正好讓寧舟認識認識給嫂子敬杯茶不是？”徐暄一拍大腿吆喝起來，巴不得司綦立馬就把施漫珂叫上來。

司綦沒說話，鄭序先怼他一句：“就你機靈想得到？這屋裏就咱們幾個男人，你讓嫂子一個女孩子怎麽待？你當綦哥跟你一樣傻呢？”

這是他們四個鐵杆好友的聚會，一個外人都沒喊。四人裏又只有司綦脫單已婚，其他人都單着，徐暄倒是有目标但至今沒追上，要真把施漫珂叫來了，她一個女生恐怕也尴尬。

“倒也不是，”司綦慢悠悠地晃了晃還殘留着一層酒液的水晶杯，姿态悠閑，“想帶她一起來着，她不樂意。”

鄭序：“……”臉有點疼。

徐暄：“……”牙有點酸。

蘇寧舟皺了皺眉，不明所以的目光在幾個好友之間轉了一圈，覺得有點不對勁。

鄭序當着司綦的面也不慫，意思意思用手背擋了擋嘴，略微壓低了聲音朝蘇寧舟意味深長笑道：“用不了多久你就明白了。”

徐暄點了點額頭低聲道：“有了老婆的綦哥這裏有點……”

随即收聲做了“戀愛腦”三個字的口型。

他們兩人的小動作被司綦盡收眼底，倒也懶得跟他們計較，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你們不懂。”

不懂什麽？自然是有老婆的快樂了。

蘇寧舟：“……”雖然确實不懂，但有一種被噎到的感覺。

＊

餐廳包廂裏，施漫珂和陳斯言坐到一旁的茶桌邊，沒有刻意避開人，但也能清靜聊上幾句話沒人上前來打擾。

“漫珂，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王制片在飯局上跟我打聽你，我私心作祟，就先開口答應，沒有考慮到你的想法，是我不對。”

“私心？”施漫珂一臉淡漠，“你什麽私心？”

陳斯言隔着茶桌靜靜看着她，神情慘淡：“我希望你能認清司綦的真面目，不要被他蒙騙。”

施漫珂沒看他，不緊不慢抿了口茶，也不說話。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陳斯言苦澀地笑了笑，“司綦這個人城府太深，手段狠絕，我不是他的對手。”

他深深凝視着施漫珂，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顧自說下去：“論實力手段，我不如他，但是他也有比不上我的地方……

“我有你過去的時間，九年，三千多個日夜，我默默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更燦爛的舞臺、完成自己的夢想，變得越來越耀眼……這些只有我靜默注視着你的時光，他永遠都錯過了。”

施漫珂慢慢垂下眼，神情不改冷漠，心緒卻無意中被陳斯言的話攪亂。

如他所說，司綦缺席了她過去十餘年的光陰，而在其中的九年，陳斯言的存在即使沒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卻一直扮演着“護花使者”的角色，暗地裏替她解決過一些麻煩。

如果沒有這個前因，她估計根本不會答應在此刻好好坐下來再聽他“聊兩句”。

司綦他會在意這些嗎？

“我和我先生很早就認識了。”她淡淡回了一句。

陳斯言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不相信感情有先來後到的說法，況且在那之前，你們應該沒有真正開始過吧？他錯過了你那麽多年，如今才想着珍惜，不覺得太晚了嗎？”

“漫珂，你和司綦真正相處才多久？又了解他多少呢？你真的篤定他能永遠禁得住外面源源不斷的誘惑，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嗎？”

“你先不要急着反駁我，其實男人更了解男人，我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在哪裏，我自認為長情專一，卻還是輸給了一個陪在你身邊不到一年的男人，或許只有等到他像我這樣守着你九年、甚至更長時間時，我才願意相信，這世上有人比我更願意珍惜你。”

“我承認我輸了，但只是輸在當下，輸給了時機，我願意等。”

“漫珂，如果你将來哪天後悔了，不想再留在他身邊，可不可以……回頭看看我？”

咚——

施漫珂放下茶杯，擡眼直視着一臉祈求看着自己的陳斯言，眉眼間猶如結了一層淡淡的霜，是可以一眼刺痛面前這個男人的冰冷淡漠。

“你以什麽身份在我面前肆意評價我丈夫的真心假意、臆想我的婚姻？”

“陳斯言，九年時間你都沒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憑什麽以為我在經歷過司綦之後，還會回頭看你一眼呢？”

“的确，相貌、能力、財力、背景，你哪裏都比不過他，而你自以為的九年時間也只不過你自欺欺人的顧影自憐而已，與我沒有半分關系，更無法與他相提并論。”

“這是我第一次告誡你，也是最後一次——少管閑事。”

施漫珂說完便起身離開茶桌，完全不顧陳斯言在身後嗓音沙啞地叫她的名字。

楚歆一直暗中關注着施漫珂和陳斯言私聊的情形，到後來眼見着施漫珂臉色越來越冷，還想着要不要上前打個圓場，就見兩人談話結束，便趕緊迎上去将施漫珂拽到一邊。

“吵起來了？”

“沒有，”施漫珂回到餐桌邊坐下，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聽了些不知所雲的廢話罷了。”

楚歆：“……”陳斯言這是還不肯放棄呢？

念頭剛劃過，忽然看見施漫珂倒了半杯紅酒，連忙攔住她，“少喝點呀！”

施漫珂垂眸靜靜看着杯中晃動的深紅色酒液，“沒關系，我從來沒醉過。”

這倒是實話。

她一直嚴于律己，平時休息時間的消遣無非就是看書旅游什麽的，沒有泡吧喝酒的嗜好，避不開的社交場合喝酒也是點到即止，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控。

但是今夜她忽然理解了，人們常常借酒消愁不是沒有理由的。

陳斯言固然說了一堆廢話，但也無意中戳中了她如今十分在意的一個點——司綦對她的喜歡能到哪裏呢？

剛結婚時，他是個有責任心的好丈夫，即使雙方沒有太深的感情，也盡到了身為丈夫該盡的所有責任義務，甚至比那還多。

到了後來，他開始不再滿足于單方面地付出，便千方百計要她的配合，與其說是配合，不如說是回應。他也想要從這段婚姻中得到她的情緒回饋。

于是各種招數層出不窮，由小至大，日積月累，一點點敲開她的心扉。

他也不止一次坦言自己的喜歡。

她相信他的喜歡是出自真心，但她不知道，這份真心能持續多久，是否有朝一日激情退卻，就只剩下最開始的責任與義務，再無半分愛意。

從前的施漫珂不止一次将這樣的結局當做她婚姻的将來，早已做好了坦然接受的準備。

如今，她的心已經動搖，池水已經被攪亂，再也無法維持慣有的平靜。

和施漫珂談完之後，陳斯言便悄無聲息地走了，背影看起來十分落寞。

楚歆卻沒時間關注他的離開，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施漫珂身上。

她就這麽看着她們舞團平時最難接近的這朵高嶺之花來者不拒喝了所有人敬的酒，到最後更是直接把酒當成了水來喝，攔都攔不住。

說她喝醉了吧，看起來眼神卻越來越清明平靜，坐姿儀态不改優雅端靜，分分鐘可以上禮儀節目的程度，完全看不出絲毫醉意。

楚歆無從得知施漫珂真實的酒量，只當她天賦異禀酒量奇高，但是眼睜睜看着她把面前新開的一整瓶紅酒喝完後，還是默默将她面前的酒杯換成了餐廳的解酒茶。

施漫珂喝了不少酒，話卻越來越少，到最後一語不發坐着，時不時抿一口解酒茶，看起來正常到離譜。

除了臉色有點紅和身上酒氣略微重一些之外，不見半分醉态，醺紅的臉頰反而襯得她人比花嬌、妩媚更甚。

楚歆可不敢再讓她繼續喝下去，眼看着大家都吃得喝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散場了。

她正準備出去喊一喊施漫珂的保镖，眼簾一擡，只見包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高大英挺的人影立在門口，行色匆匆難掩五官俊美與卓爾不群的氣勢，甫一出現頓時引起屋裏人的注意。

他淩厲目光快速掃過偌大包廂，最終定格在了安靜垂眸的施漫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