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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司綦不覺得自己是個正人君子，所以在徹底解決了蘇寧熙之後，他未雨綢缪的目光便順勢落到了陳斯言身上。

他在施漫珂不知情的情況下，将陳斯言查了個底兒朝天，自然而然也就查到了那次在華亭酒店的散夥飯，從在場親歷者口中複盤了當夜陳斯言對施漫珂說過的話。

該說不說，這人跟蘇寧熙還挺配，為了挑撥他們夫妻關系，一個做明一個做暗，什麽損招都敢使啊。

司綦敢不在乎往日世交情分直接向蘇家老爺子施壓，便也不會将陳斯言這個隐患輕易放過。

對付陳家要容易多了。

司綦只是撥了撥蝴蝶的翅膀，陳斯言的父母就馬不停蹄将他安排去了國外，美其名曰開拓海外市場，其實就是流放避風頭。

這些隐患麻煩解決得幹脆利落又迅速，彼時司綦已經陪着施漫珂坐上了去北城的專機。

落地後兩人才不得不分開，一個去分公司開會，一個去封閉集訓中心。

北城的集訓中心就定在文化大劇院，也就是舞劇首演的場地，住宿在旁邊不遠的酒店，給施漫珂安排的是一個豪華套間，助理之類的普通工作人員則安排在一起，兩人一個标間。

随着首演時間越來越近，排練任務也越來越吃緊，沒了司綦在旁分心，施漫珂連休息時間都放下了，每天加班排練到深夜是常事。

不過越到這個時候越要保存精力，排練任務最晚也沒有超過淩晨十二點，總得給演員們留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雖說工作起來心無旁骛，然而一有閑下來喘口氣的工夫，施漫珂都會下意識打開手機看一眼有沒有新進來的消息，和團裏那些喜歡玩手機的年輕人沒什麽兩樣。

年紀大的老師們偶爾瞧見了，還會善意地打趣她幾句：“喲，施老師又在跟老公發消息吶！”

上年紀的前輩總愛操心年輕人的終身大事，這些人裏也有不少人曾經生過給施漫珂介紹對象的心思，行業內或是親朋好友家裏認識的青年才俊挑挑揀揀篩了一遍，正主卻沒那個心思，也就不了了之了。

得知施漫珂現在的丈夫家裏了不得，對方還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從前挑的那些人十個捆一塊兒也比不上人家一個，關注的目光便漸漸轉化成了喜聞樂見佳偶成雙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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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北城的節目組裏就有個男舞者，叫□□，是電視臺所屬某個歌舞團的成員，離首席位置一步之遙。

從前施漫珂還在國藝團時，因為團裏的交流合作經常打照面，□□對施漫珂的心思也漸漸顯露出來，後來還主動告白過，卻以失敗告終。

本以為只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單相思，誰知道□□這人心胸狹窄，得知施漫珂不僅不聲不響結了婚，而且丈夫還是豪門貴子商業大亨，他拍馬也追不上的程度，便單方面認為白月光女神和拜金女沒什麽兩樣，頓時把人貶成了虛榮勢利的飯粒子。

聽到別人羨慕感慨施漫珂的婚姻時，他總要不以為然地唱個反調，發表一些酸雞言論。

某次正好被阮程程撞上了，當場就不給面子地捏住鼻子嘲諷回去：“哎呀你們聞到了嗎？好大一股酸味兒啊！誰家的隔夜潲水打翻了，這味兒真是又酸又臭！”

氣得□□臉紅脖子粗，不甘示弱地諷刺道：“不是我說啊，有些女的真是不自愛，放着長輩的話不聽，不老老實實嫁人待在家裏相夫教子，非得出來當人狗腿子，受了點小恩小惠就認主叫喚上了，沒出息！”

阮程程的事其實在北城圈子裏不是什麽秘密，她家裏生意與藝術業相關，知情人都對內幕了解一二——她母親早逝，父親很快再娶，生了幾個兒女，和她并不親近。

前些日子阮家生意出了問題，為了公司利益，阮父逼着阮程程嫁給一個死了老婆孩子都成年了的富商，她不願意就找關系斷她的路，後來也不知道是何方大佬出的手，請動上頭發話，才保下阮程程。

組裏人多口雜，沒過多久就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是施漫珂保的人，出手的便是她身後那位了不得的商業巨子新婚丈夫。

于是□□便把阮程程當成了施漫珂的狗腿子，言語并不客氣，直接把人家私事給捅出來了。

阮程程本來聽了這話還很氣，轉念一想，豁然開朗了，笑眯眯地回怼道：“大清都不知道亡多少年了，怎麽還有裹小腦的封建餘孽啊？還是個慫了吧唧的封建餘孽，有本事背後叨逼叨，沒本事去正主面前舞……”

她話音一轉故作恍然：“哦我忘了，普信慫逼只敢自我yy，說到底還是怕舞上去得罪了大佬，到時候被替換了沒得飯吃，就要回家老老實實結婚相妻教女了，呀！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喲！”

阮程程一通怼完，見□□被她罵得面紅耳赤一時無話可說，便通體舒暢地走了。

她走得潇灑，卻不知道，她和□□的這次争執竟然被在場的人錄成視頻，不知不覺在組裏小範圍傳開。

施漫珂後來看到這個視頻時也着實有些奇怪，那個□□她隐約有點印象，業務能力還行，平時人也老實，和她打照面時也沒流露出任何異樣來。

可這個視頻一傳出來，她就從其他演員的口中拼湊出了這人背地裏的行徑。

敢情還真是個慫逼，只敢玩背刺這一套啊。

介于眼下正是關鍵時候，因為這點小矛盾貿然換人對大局不利，反正沒制造出什麽實際的麻煩，施漫珂便懶得搭理□□這號人。

只是沒想到，過了幾天，□□還是被換了。他的位置并不算緊要，水平也不是無可替代的，換個替補演員上來很容易。

施漫珂和□□不在一個組，并不清楚這個消息，還是阮程程興沖沖地來找她告知的。

“裹小腦的那個誰被踢出局了，滾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不會又是你老公出手了吧？”

施漫珂不明就裏，不解地遞給阮程程一眼：“你說誰？”

阮程程愣了下，反應過來這位怕是根本沒将□□這號人放在心上過，便快速翻出手機裏存着的視頻給她看：“就他！”

她當時怼普信男的場面實在令人舒适，發現有人錄視頻後就立刻存了下來，偶爾還會翻出來回味一下當天的爽感。

看到視頻，施漫珂才想起來這人是誰，眉眼間疑惑更深：“他被換了？”

阮程程點頭：“對，今早剛下來的消息，幾個群裏都傳瘋了。”

除了工作消息，施漫珂并不關注八卦逸聞，所以不知道幾百人的節目組背後還藏着好些個八卦小組群，阮程程也是被要好的同事拉進去的。

跟着施漫珂來北城的小苗也趁機加了一些群吃瓜，見狀也弱弱舉手插話：“我也看到了，好像是總組的安排……施老師，那個□□和阮老師吵架的視頻被不少人看過了，而且司總又是咱們的最大贊助商，說不準……”

阮程程立刻接話：“說不準組裏有他的眼線哦！”

膽子再大點，她甚至懷疑總指揮也被司綦“收買”了，才會對與施漫珂相關的事格外關注。

施漫珂沉默片刻，沒理她們的話，直接走向舞臺中心：“休息時間到，開始排練。”

阮程程：“……？”我給你分享八卦你就這麽對我！

＊

當天夜裏排練結束，施漫珂回到酒店，路過前臺時，順手簽收了一束花，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

這是司綦安排的，人不在身邊，每天的花卻從未缺席。

排練任務重，每天回酒店大家都是頭重腳輕的狀态，開始幾天的驚訝豔羨過後，便都成了習以為常的冷靜對待。

所以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前臺将花遞給施漫珂時，臉上那道意味深長暗藏暧昧的笑容。

把施漫珂送到套房門口，小苗和保镖就各自回去了。

她打了個哈欠，刷卡開門，下意識插卡取電，突然覺得不對勁——房間裏的燈是亮着的，卡槽裏也插着一張卡，和她手裏那張一模一樣。

一個難以置信卻又意料之中的念頭登時占據了大腦思考的核心，她不由得放緩腳步穿過走廊，當走到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對着一臺筆電處理工作的男人時，念頭成真，心口随之生出一股溫熱柔軟的暖流來。

明明是這個男人用慣了的驚喜套路，可她還是一次比一次受用。

司綦放下電腦，起身朝她走來，順手接過她懷裏的花，低頭不由分說先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才心滿意足喟嘆一聲：“好想漫漫啊。”

然後，将怔愣的她輕輕納入懷抱。

……

過了很久很久，施漫珂實在撐不住困倦的眼皮，躺在司綦懷裏後知後覺地問道：“你怎麽進我房間的？”

司綦緩緩摩挲着她的長發，聞言輕笑回道：“大概是贊助商的特權吧。”

舞劇是公家牽頭，能撥的經費有限，一毫一厘都得花在刀刃上，但架不住贊助商闊氣，直接包攬了酒店住宿問題。

他們下榻的酒店是鄭序家的連鎖産業，被司綦包下提供給節目組。為了讓施漫珂住得舒服點，整個節目組的住宿規格都借此提高了一截。

按照原定安排，由于人太多，即使是施漫珂這樣功成名就的舞者，分到的可能只是一個單人套間，遠沒有現在這樣設施豪華樣樣俱全。

但也不能單給她一個人搞特殊，那會讓她成為衆矢之的，幹脆就以她為标準，和她同層次乃至往上的總導演總指揮等，也都是豪華套間，往下就是單人套間、普通标間，最次都是标間。

大多數人也并不知道，封閉集訓的劇場食堂廚師悄沒聲兒換了一批，每天換着花樣準備各種各樣營養又美味的三餐，引得節目組一衆好評。

歸根究底，不過就是贊助商財大氣粗罷了。

因為有施漫珂，節目組的整個待遇都不知不覺拔高了一大截，上面便也不介意在某些小事上給司綦開一開方便之門了。

臨睡前，施漫珂都沒能想起來，她還準備問問司綦，□□被替換的事是不是他的手筆。

不過，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