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上限和下限

上限和下限

“差不多吧。不過我不準備現在出國，申請國外大學的本科通常很難，雖然說會給獎學金，但人家大學的獎學金肯定優先本國學生申請。”

“這倒是。”奚繡藍有點遺憾。

“我以為你們不希望我出國上學。”

“瞎說啥！”奚繡藍嗔怪的說：“你要是出國念書，我買個一萬頭的鞭炮放！”

嘻嘻，這可是你說的！

出國讀書在這個時代絕對屬于相當牛逼的事兒，不管是公費還是自費，公費的名額很少，自費又面臨學費和生活費太貴的問題，普通人家承擔不起自費留學的費用，學生必須申請到全額獎學金才行。

詹妮弗·康奈爾說普林斯頓會給她獎學金，這屬于很少見的優待，康妙玟準備回信問問這些歐洲名校，針對本科生和碩博研究生的獎學金有多少、如何申請。

“要不還是去美國吧，我看康奈爾教授很喜歡你，要不，過年的時候我們寄一些中國特産給她？套套近乎？”

“媽，你喜歡美國嗎？”

“美國好呀，美國人有錢呀！聽說美國名校也多，那個什麽……哈佛耶魯，對吧？還有那個叫什麽……麻省理工的聽說也很好。麻省？這不就跟我們中國差不多了嗎哈哈哈哈！”

不愧是宇宙第一強國，人人都喜歡美國。

康衛國看看老婆，又看看女兒，“你不要替孩子做決定，讓玟玟自己考慮。玟玟啊，爸爸媽媽沒有什麽文化，這些事情我們都不懂，你只能去問問他們教授，以後是在國內也好，是出國讀博士也好，你只要想好了，爸爸媽媽全力支持你！”

奚繡藍瞪了丈夫一眼，“我也不懂這些，反正只要對你的事業有好處，你就去做。你單教授上次跟我們談了，說很多聰明孩子只想着賺錢賺錢，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我覺得吧，錢很重要，但有時候又不是那麽重要。”

媽媽爸爸還是沒變，以前他們就覺得錢不是很重要，深得躺平主義的精髓，康妙玟想着他們确實也沒有理由忽然變了性子。這樣最好，他們不會給她很大的壓力。

她給康奈爾教授寫了回信，又給那幾所英法大學寫了詢問信，詢問繼續深造的細節問題，她将在中國讀完本科，計劃出國留學，碩博連讀，她需要全額獎學金來交學費。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還算不上“有價值”，她現在就是個中學生，還沒有發表過論文，沒有證明自己的實力。IMO每年若幹金牌，她相信這些金牌得主都被一些名校接觸過，尤其是歐美學生。中國學生因為某些原因，之前沒聽說過直接去國外讀本科的，她也不是太想破例。

她把那些信給蘇淳教授看了，蘇淳的意思是外國名校也是廣撒網，至于你到底能不能出成績，他們其實也不是很在意。要等到她有了能夠證明自己實力的成績，才會成為各方争搶的目标。

他有些傷感，“其實我是想建議你出國留學就不要回來了，不是說我不喜歡你，我很喜歡你，你很聰明，又很有自制力，如果像你這樣的天才還不能獲得成功，那麽我們這些平庸之輩又算什麽呢？”

“教授——”

“你不知道我的遭遇，我曾經被迫中斷學業，那個時代……有知識的人會被打成‘臭老九’，學生也不能幸免。我差點就不能繼續研究我喜歡的數學……”

好的，懂了。這麽說，蘇淳教授真是很不幸，但他又很有毅力，最終還是完成了學業，并且成為新中國第一批數學博士。科大是第一個擁有博士點的大學，第一批博士很珍貴。

要說他們這批人對國家還是有所顧忌的，他們害怕再來一次“運動”，畢竟這種事情可說不好。

“國外大學名師多，像普林斯頓、斯坦福、耶魯、MIT、加州理工都有許多著名科學家，你還有兩年時間，可以好好挑一所大學，主要是挑選合适的導師。合适的導師非常重要，會決定你未來的高度。你只有站在名師的肩上才能走的更遠、站得更高，辛辛苦苦從最底層做研究不是沒有，但太辛苦了，而且很可能會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就像那位不幸的陸家羲。”

陸家羲的故事大概是每一屆集訓隊教練的固定故事，一位被偏見耽誤的天才數學家。陸家羲缺的是數學敏感和鑽研精神嗎？不，他缺的是一位名師，如果他是華羅庚或者別的數學名家的弟子，他的研究成果肯定不會被人忽視。

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

所以為什麽學生都要努力卷進名校，名校的人脈就會是你的人脈，你便不會重蹈陸家羲的覆轍，死于清貧和默默無聞。

5月2日便開始繼續上課，幾天後，蘇淳教授悄悄帶康妙玟去見了一個人。

此人年屆50，頭發泛白，圓臉小眼，貌不出衆，看上去一團和氣。

“蘇教授你好。”這人微微笑着點頭，伸手。

蘇淳與他握手，“丘教授，你好。這是康妙玟。”

丘教授和藹的對她點點頭，“你好，康妙玟同學。”

康妙玟不明所以，趕緊伸手。兩人輕輕握手，很快松開。

“進來坐。”酒店房間很寬敞，是個套房，外面起居室，裏間卧室。桌上放着一些文件、雜志之類，丘教授很快将文件收起來，雜志留在桌上。

“喝點什麽？小同學喝可樂還是果汁？”

“果汁，謝謝。”

丘教授對房間裏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白人男性說了一句“juice”，年輕男人便開了一瓶橙汁，倒在玻璃杯裏。又給丘教授和蘇淳教授倒了熱茶。

“這是我的學生，雷蘭·加裏森。”

康妙玟對雷蘭點點頭。

“康妙玟，這位是丘成桐教授。”蘇淳這才向她介紹。

“啊，是丘教授，久仰大名。”嗐，照片跟人居然對不上！丘成桐是第一位獲得被稱為“數學諾貝爾”的菲爾茲獎的華裔科學家，他去年才入籍美國，之前拿的一直是香港護照，算是英國公民。中國媒體曾經報道過他獲得菲爾茲獎的消息，不過嘛，當時的風向是不宜對非中國國籍的科學家做太多宣傳，所以丘成桐現在在中國沒有什麽知名度。

實際就是幾十年後如果不是對數學方面感興趣的人也不會知道丘成桐是誰。

不客氣的說，現在的中國，知道康妙玟的人可能都比知道丘成桐的人多呢。

丘成桐看來對自己在中國的名氣有着清醒的認識，也沒有什麽數學大佬的架子，十分親切的問了康妙玟一些問題，還對她說了幾個著名的世界級數學難題，龐加萊猜想是個拓撲學問題，而他一戰成名的卡拉比猜想是個幾何拓撲學問題。他認為現在的數學/幾何發展的很快，未來這些數學難題都将被一一攻克。

康妙玟今天才明确的感受到大佬就是大佬！丘成桐都52歲啦，已經過了科學家創造成績的最佳年齡（30-40歲被認為是科學家最出成績的年齡段），大佬稍微提一點，她的思路馬上豁然開朗，甚至有了想要攻克數學難題的沖動！

雙方，哦不，三方看來都很滿意。丘成桐還問了她的求學計劃，本科在國內打好基礎很有必要，同時也要學會開拓性的思考問題，思維方式決定她将來的成就高度。女生當然可以學好數學，在大佬眼中沒有性別的區別，只有想不想學的區別，“數學思維”是十分珍貴的，而剛好，她就有這種“數學思維”。

告別丘成桐教授之後，康妙玟連走路都覺得像是在飄的！

普林斯頓的康奈爾教授來訪都還沒有帶給她這種愉快呢！那天也是非常愉快的，但跟今天的感受不一樣。

怎麽說呢？被人肯定的感覺很棒！

被大佬肯定的感覺很棒！

她甚至盲目自信，覺得自己一定會在數學領域做出一番成就！

非常自信！

她的自信一直持續到6月中旬，不管是數學還是物理，狀态都十分穩定。奧數這邊其實也沒有什麽可以教她的了，畢竟去年她已經參加過集訓，該學的早就學會，會做的題型也早就會做。

奧物那邊又隔一天打個電話催着讓奧數放人，他們還有實驗環節沒有特訓呢，奧物的實驗有30多個，誰也不知道會選中什麽實驗，所以最好就是都練習。

6月的第三周，奧數這邊終于同意放人，派人送康妙玟去了南京大學。

特訓是真的特訓，一連兩周上午下午都是做不完的實驗。期間她的護照發下來給她了，護照是由廬州市政府辦事大廳直接寄到上海，古巴1990年在上海設了領事館，奧物國家隊要到上海來辦理簽證；而瑞典王國只在北京有大使館，奧數國家隊要去北京辦理簽證。

拿到護照，看了看簽證，很稀罕。

*去哪國好呢？感覺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