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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比起多了兩個新鄰居，千晔更在意的還是西格瑪的手速，看着對方手裏那厚厚一沓的稿紙，他不信邪的說道：“您該不會是随手亂寫的吧，不不不，就算是随手亂寫，都沒有這麽快的。”

西格瑪不好意思的拍了拍稿件：“還好吧，因為我是用俄文寫的。想着反正第一本小說都是拿來練習的，想到什麽就寫什麽，不知不覺就完成了。”

“俄文啊……”千晔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小說，認真的看起來……兩分鐘後，他單手捂着眼睛将稿件遞回去，“看不懂，不管怎麽看都像是醫院裏的心電圖。”

就只看到每一行都像是一條上下起伏的線，如果不是西格瑪說這是俄文，他真的會理解為鬼畫符。不，鬼畫符都比這個好理解。

“速寫不一樣嘛，只有我一個人才看得懂。啊，千晔先生想要聽嗎？我可以念給你聽。”西格瑪說完，就像是像大人炫耀自己的成品作一般，語氣高亢的開始閱讀起來。

就跟他說的，這是速寫，對着稿紙他能夠抑揚頓挫的念出來。

千晔，聽了第一段的時候眨了眨眼。

第二段時，回頭和立原他們打了個招呼。

第三段時，玩着自己的發尾。

第四段時，開始數自己有幾根頭發。

第五段時……zzzz。

內容很多，好在西格瑪念得快，過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盡的念完，剛要邀功，就見到千晔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玄關的立原和鐵腸還好，因為他們的注意力放在條野身上。

千晔睡着是因為他聽不懂俄文，聽在耳裏就像是催眠曲一般的讓人體的瞌睡蟲一條接一條的竄出腦袋，霸占他的大腦。

還別說，看這香甜的睡顏，睡眠質量很不錯。

而條野的異樣……則是他聽懂了。不僅聽懂了，那雙緊閉着的雙眼不知不覺的睜開，無神的瞳孔昭示着他雙目失明的事實，而臉頰滑落的淚滴，則是他對這部小說發自內心的感想。

同樣沒聽懂的立原，害怕的咽了下口水，蹑手蹑腳的躲在門板身後，小聲的說：“鐵腸先生，今天難道是我的死期麽？好可怕，不是一般的可怕。”

比讓他去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還要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條野先生竟然會哭！！！

還是因為西格瑪的小說而哭！！！這事不管放在哪裏，都很魔幻啊！

鐵腸，淡定的往嘴裏塞了一顆沒有沾醬油的黑巧克力，咕嚕一聲的吞下，才道：“不是做夢。看來真的是部很好的小說，如果能矯正條野的壞習慣就好了。”

享受他人焦慮、精神破防的壞習慣。

西格瑪從這些人的反應裏知道，自己唯一的聽衆只有聽得懂的條野。他激動的上前，不顧之前對條野的懼怕握住他的雙手：“條野先生，您覺得怎麽樣？這種小說能賺錢嗎？”

是的，西格瑪這個鑽進錢眼裏的人，在乎的才不是什麽感想，而是錢。

他不認為自己試水寫的這部小說能有什麽感人肺腑的內容，不過是想到什麽就寫什麽，文筆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如此，就不必心懷什麽期待。

條野沒有指責西格瑪的庸俗，因為他也是個死愛錢天天想着法子坑搭檔請客的人。賺錢就是條野在作為獵犬之餘各種投資開公司搞副業的動力。

他只是閉上眼睛，為了配合西格瑪的身高，微微低下頭，聲線輕柔的說：“很感人。西格瑪先生，您想為這部小說起什麽名字？”

“名字啊……”西格瑪還沒想到這個。是的，筆名想好了，小說也寫好了，但書名？等等……“這種随筆也需要書名的嗎？”

“如果真如您想的那樣，這一部小說只是即興的随筆作，那麽西格瑪先生……我覺得您在寫作方面，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您之前對于自己是一介凡人的認知，都源自于您還沒有解除寫作這扇打開精神殿堂的大門。”

條野說話的方式一直是輕聲細語，即便是言語刻薄時也是如此，但和西格瑪如此說的時候，卻能從他的聲線聽出幾分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擔心自己說話語氣重将人吓跑那般。

立原和鐵腸看着自己擡起的手臂，從上面看到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

——好惡心，不是一般的惡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條野是在和戀人含情脈脈的訴說愛語。

那小說裏到底是寫了什麽啊？至于嗎？！

欺負別人不懂俄語就很過分了。

西格瑪呆呆的聽條野說完，才不敢置信的說：“竟然、竟然能得到這麽高的評價嗎？”

“請不要小看自己，西格瑪老師。”條野重重的握着他的手說道。

“老、老師！！！”西格瑪的嗓音擡高了好幾個度。他竟然會有被尊稱為老師的一天嗎？！

“是的，西格瑪老師。”條野語氣真誠的說，“請問您這部小說是準備在俄國出版嗎？會翻譯成日版，英版，乃至其他語言嗎？”

西格瑪沒想那麽多：“也、也就是說這部小說是能出版的吧？”

“當然能了，請不要小看自己啊！”條野激動的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讓我成為您的編輯嗎？成為您的專屬代理人嗎？請放心，我是專業的，我名下就有出版社。”雖然是國內的出版社，但沒關系，只要關系打點到位錢到位，去俄國開個小分公司也輕輕松松。

條野：“如果您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去讓律師拟合同，請放心，肯定會給您市面上最好的待遇！比您去任何一家出版社接受的待遇更高……而實不相瞞，像您這樣剛開始寫小說的作家，就算寫得再好，初始待遇也不會很高。不過沒關系，如果您願意加入在下的出版社，我可以給您堪比大作家的福利待遇！分成這方面，完全是可以談的！還有其他的要求，也都是可以談的！”

西格瑪，眼冒圈圈，已經不會思考了，暈暈乎乎的說：“那、那就談談吧。”

條野：“非常感謝您選中了我，那麽我現在就通知律師，敢問一個小時後有時間嗎？”

西格瑪……有還是沒有呢，反正就當做有吧。看西格瑪點頭了，條野喜出望外的道，“那您想好了這部小說叫什麽名字了嗎？”

西格瑪，繼續暈乎乎的說：“就，就叫做《童年》吧。”随便啦，就童年吧。

條野美滋滋的以要給律師打電話的理由回了隔壁的宅子。剛踏進玄關門，就從鞋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個計算器，噼裏啪啦的算了起來。只聽到計算器發出的數字聲，過快的按鍵速度讓這種聲音連成了樂曲。

最後，條野呼出一口長氣，才恍惚着說：“發財了。”

他單手捂着嘴唇，感動的說：“有了西格瑪這個聚寶盆，我的資産起碼半年內能翻一個翻。半年，就半年。”

他辛辛苦苦這麽多年，萬萬沒想到西格瑪一人就能讓他扶搖直上，資産加倍。“我得親自去談，不只是小說的實體、電子版權，還有翻譯、影視作品、游戲改編等等……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了！”

條野激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屋外，立原和鐵腸鬼鬼祟祟的從窗戶冒出一個半個腦袋，立原還将窗戶打開一條細縫，多虧部隊裏的改造手術，他的聽力也變好了，條野的碎碎念一個不差的傳入耳中。

立原眯着眼睛，吐槽的說：“果然，我就知道沒有那麽簡單。會因為小說太精彩而哭什麽的……還是能賺錢這一條讓他哭更符合現實。”

不然他都要以為條野是中了異能，性情大變了。

鐵腸倒是疑惑的說道：“為什麽你會認為他是因為小說很好聽才哭？”

立原：“……因為我沒有您更了解他的為人。”

鐵腸滿意這個回答，翹起嘴角說：“條野雖然有不少毛病，本質上是個好人。雖然有點愛錢，也取之有度。雖然他以前是非法組織的幹部，現在已經改邪歸正，合同上不會坑西格瑪的。”

立原看着鐵腸：“……我覺得你的話裏有太多讓我想吐槽又不敢的要點。算了，姑且就相信吧。畢竟西格瑪是我家的保姆，條野先生如果不想晚上突然被地獄的獄卒拉去地獄幾日游，他是不會在合同上設立陷阱的。”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讓立原回神。

他扭頭看去，見條野面朝着他們的方向，手裏的計算器落在了地板上。條野，用錯失了一大筆錢的惆悵語氣說：“對哦，畢竟他是地獄使者的保姆，不看僧面看佛面。”

立原：= =

——您原來是準備在合同裏設陷阱的嘛？！

條野否認：“才沒有，我只是想着西格瑪失憶過，對社會的陰暗面認知不足，對非專業領域的這一塊也不懂，沒有設立陷阱，只是‘以為你懂所以沒有提前告知一些潛規則，你不提出來就是默認就不加入合同裏了’的基礎上拟定合同而已。”

立原/鐵腸：“……”

鐵腸手放在刀柄上，咔嚓一聲拔刀，刀尖穿過窗戶的縫隙，在條野身側繞了個彎，精準的刺中他的屁股。

伴随着條野的慘叫聲和抗議聲，僵硬的氣氛得到了緩解。立原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副場景，又一次感覺到：啊，我已經回獵犬了。

在卧底之前，這種畫面也經常上演。

——突然就很想轉行了。

——待在這樣的部隊裏，擁有這樣的前輩，真的可以麽？我的人生會因此變得奇奇怪怪的吧。

已知文野裏文豪都轉行了，文學界凋零很正常

已知托爾斯泰大人出仕了，這不賣脫銷都對不起文學界苦熬的這麽多個寒冬

所以，合理吧？

千晔，主業小說家，副業地獄使者賺錢了

西格瑪，主業保姆，副業作家賺錢了

條野，主業軍警，副業資本家賺錢了

大家的副業都有了美好的未來（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