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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回俱樂部的路上，顧澤陽腦子裏依舊塞滿了顧澤瑜的聲音。

“景楓他爸最近投資除了問題，被坑了一大筆錢，資金鏈斷了，看樣子補不上怕是要破産。”

“你們的比賽結束之後，他的個人賬戶上多了兩百萬，追查源頭，就是野草慣來用來洗錢的賬戶。”

“你……好像挺在意這個人？就我查到的信息來看，他參與假賽的事情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不管你之前對他是什麽看法，人都是會變的，而且……你已經被背叛過一次了，不要再輕易将你的信任交出去。”

顧澤陽自嘲的笑，對景楓信任嗎？

實際上，他和景楓都談不上有交情，信任更是無從談起，顧澤陽只是憑着直覺，覺得景楓不應當是這樣的人。

而且……比賽之前家裏投資失敗，參與假賽，得到的錢的數目也差不多正好能幫助家裏渡過難關，這天下真有這麽巧合的事嗎？

顧澤陽了解那些人，最會利用人心，發生在景楓身上的事只怕并不如看上去那樣簡單。

猜測歸猜測，顧澤陽雙腳踏進野草的那一刻，就收起了滿身的戾氣，聽着訓練室裏吵吵嚷嚷的聲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走進訓練室，畫面和他想的差不多，他不在一幫人果然沒一個老老實實在訓練的，全都湊在電腦前不時的戳着屏幕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麽，就連顧澤陽走近都沒有發現。

“這人肯定是鞏悅小號，居然誇她蕙質蘭心，嘔，這得瞎成啥樣。”

“我記得你之前還說她是你女神的……”

“你到底站在誰那邊？胳膊肘怎麽還往外拐呢？”

“站在你這邊。”

顧澤陽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大頭終究還是把節目錄制的事情捅到了荼荼面前。

節目錄制前，大頭勉強也算鞏悅的白嫖粉，電視劇追着，女神叫着，節目錄制當天還說要跟她要簽名。

結果賽場上眼也不眨的為了一頓燒烤就把人給殺了，節目錄制結束一看，這厮居然敢買水軍黑荼荼，立刻在線粉轉黑。

自古粉轉黑最為致命，大頭一個人戰鬥力堪比一個群，和鞏悅的粉絲鏖戰了數個回合愣是不落下風，甚至數度噎的對方說不出話來。

荼荼之前一直不知道網上罵戰的事情，顧澤陽也有意無意避開了她，沒想到他就離開了一會兒，大頭不僅頭大，嘴也大的很，立刻把這事兒給禿嚕出去了。

大頭絲毫沒有感知到身後的死亡視線，還在對着荼荼不停灌輸自己的大道理。

“你還是太單純了，錄節目那天你就沒看出來？她就差把對顧隊有意思刻在額頭上了。好在顧隊對你一心一意的，不然你這點道行，她一個能收拾仨。”

顧澤陽聽到自己名字被提到的時候額角一跳，但想阻止已然來不及，聽到“一心一意”，他腳步微妙的頓了頓，下意識的看向荼荼，竟然有點期待她會怎樣回答。

荼荼素來是個遲鈍的，但理解能力沒什麽問題，這些天從身邊人如大頭這樣的舉動，網上的言論她也覺出那麽點味道了。

想起顧澤陽在許冠面前的保證，荼荼覺得顧澤陽為了她做的犧牲已經夠多的了，是到了自己為他做些什麽的時候。

荼荼挺了挺胸膛，微微提高了嗓門，用自認為最嚴肅正經的表情看着大頭，一字一頓的說：“大頭，你以後不好再開這樣的玩笑，雖然隊長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但是萬一被別人聽到了，會影響他以後找對象的，這樣不好。”

大頭一臉“你在說什麽”的表情，嘴巴蠕動着半晌到底被荼荼純真的眼神打敗，擺了擺手：“算了，這事兒還是留給顧隊親自教導吧，我就不參合了。”

顧澤陽終于抓住了最佳入場時機，清咳兩聲狀似剛剛進門自然的融入話題：“誰在想念我的親自教導？”

所有人老鼠見了貓似的立刻站起了身，荼荼正欲回答顧澤陽的問題，被大頭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

“沒什麽？我們正在讨論下場比賽的戰術問題有很多不懂的，荼荼說隊長肯定有辦法，我們也覺得是。”

顧澤陽長長的“哦”了一聲，唇角微勾：“那行，就從你開始吧，跟我說說遇到什麽難題了。”

大頭瞬間如喪考妣，整個訓練室除了荼荼，所有人頭頂都被愁雲慘霧籠罩着。

顧澤陽的殘酷盤問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直到荼荼的肚子發出适時的咕咕聲，才将所有人從水深火熱裏拯救了出來。

顧澤陽看了看這些霜打的茄子似的腦袋，砸吧砸吧嘴，覺得這次的教訓也夠了，這才放他們回去吃飯。

大頭幾人立刻腳底抹油跑的比誰都快，不到三分鐘，訓練室裏只剩下荼荼和顧澤陽兩人。

荼荼站的筆直，一手揉着餓扁了的肚子，圓溜溜的大眼睛還眼巴巴的看着顧澤陽。

顧澤陽被荼荼看他跟看胡蘿蔔似的眼神給逗樂了，失笑道：“有話要對我說？”

荼荼點點頭，肚皮非常不配合的又發出了一連串巨響。

顧澤陽看着荼荼染着薄紅的白皙皮膚，突然覺得訓練室有點悶，他喉結滾了滾語氣軟了下去：“一起吃飯吧，可以邊吃邊說。”

荼荼乖乖的跟着顧澤陽，俱樂部緊挨着大學城，附近有許多小吃，又便宜又好吃。

顧澤陽領着荼荼到了一家自己最愛的螺蛳粉店裏坐下，用熱水燙好碗筷放到荼荼跟前問道：“能吃辣嗎？”

荼荼搖頭又點頭：“喜歡但是害怕。”

顧澤陽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麽，表情沉了些許，但随即又揚起微笑擡手招呼老板：“一碗鴨腳螺蛳粉，一碗素粉，素粉不要辣椒。”

“好嘞。”老板利索的應了，立刻開始忙活。

顧澤陽轉過頭笑着問：“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麽？”

小店的環境自然算不上好，來吃飯的多是大學生，各自三五成群讨論着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一小撮還不覺得，聚在一起就難免覺得嘈雜。

荼荼頭微垂着，小聲說了什麽，顧澤陽只看到她粉色水潤的唇上下翕動，根本聽不清荼荼究竟說了什麽。

顧澤陽側過頭露出半邊耳朵湊近荼荼：“我沒聽清，你聲音大一點。”

荼荼眼睛閉了閉，深呼吸一口，大聲道：“剛剛我撒謊了，我們不是在讨論戰術！你來之前他們在讨論網上那些人說你一心一意的喜歡我，我跟他們解釋不是這樣的，你要找女朋友的，不能這麽說。”

被發現是只兔子精的時候，荼荼就承諾過顧澤陽，以後不會對他撒謊。

所以盡管很不好意思，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只是說完之後，心跳的好像比說之前更快了，就連揪着裙擺的手心都沁着汗。

顧澤陽刻意揚起的笑僵在了唇角，他完全沒料到荼荼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将剛剛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并不是什麽大事，實際上他十分能理解大頭的隐瞞和借口，但這不妨礙他看到荼荼紅着臉，緊張的聲音顫抖着告訴他真相的時候，心被狠狠的撓了一下。

荼荼說完才發現自己不管不顧的，居然吸引了一圈目光，而且看某些人掏出手機的動作，還有臉上欣喜的表情，似乎認出了他們。

顧澤陽還沒仔細分辨貓爪子似的不斷在他心底撓癢癢的情緒到底是什麽，就被閃光燈給驚醒，螺蛳粉看來是吃不上了，他一把抓住荼荼的手腕，荼荼一臉懵懂的被牽着跑出了小店。

一路上顧澤陽一邊奔跑，蒲扇似的大掌還擋在荼荼的臉前，就這麽狼狽的七拐八拐，躲進巷子裏的時候，才真的擺脫了那些認出他們追着跟拍的人。

不僅沒吃上飯，還被迫進行了不亞于八百米體測強度的奔跑，停下的時候，荼荼喘着粗氣，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因為奔跑，臉色也變的紅撲撲的，一雙眼睛跟沁了水似的，顧澤陽只是掃了一眼，不知怎麽的，眼神就有些挪不動了。

荼荼剛剛對他說的話再次在耳邊循環播放起來。

巷子裏格外的寂靜，除了兩人的喘氣聲，剩下的只有顧澤陽自己才能聽到的撲通撲通的自己的心跳聲。

他慢慢的站直身體，目光定定的看着荼荼，聲音低沉：“其實你沒有必要澄清，被說兩句也沒關系，因為他們說的并不都是假話。”

荼荼細細的喘着氣，因為缺氧腦子還有些混沌，目光直愣愣的，她好像明白顧澤陽是什麽意思，但又不敢相信。

“哪一句不是假話？”荼荼剛問出口就有些懊惱。

顧澤陽卻存了心不在給她逃避的機會，眼角緩緩彎了下來，語氣輕柔卻格外認真的回答：“說我喜歡你的話，不是假話，我也不想找其他女朋友。”

巷子窄小，顧澤陽微微前傾，荼荼的後背已經貼到了牆上，依舊覺得顧澤陽的存在感大的可怕。

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她吞了口口水，慌亂的問：“可、可我是妖怪。”

顧澤陽似乎在輕笑，醇厚的聲音流淌在耳邊，他不疾不徐道：“是啊，一只吃的少、膽子小、長的可愛、心地善良的小妖怪，女朋友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