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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吃完，兩個人全副武裝地疾步出了小店。

期間，徐映竹的目光匆匆一瞥，發現偌大的一樓已經坐滿。但是為什麽一直沒有人上二樓？

她很确定，傅明則上去後，除了服務生再沒其他人上來過。

疑惑掬于心間，出了店，她側眸睨身邊人。

傅明則：“怎麽？”

徐映竹：“一樓熱鬧成這樣二樓卻冷如雪，你幹的？”

傅明則也沒隐瞞：“是。”

徐映竹：“吃個早餐都要包場，你排場怪大的。”

傅明則：“......” 好心沒好報說的就是他這種吧？他只是想她安安靜靜地吃頓早餐罷了。

當然了，多少也藏着些私心。

他想單獨和她呆一會兒，做什麽都好。

只是這些，現在似乎還不便同她說道。

只能瞎扯，“店老板就住我們家對門，老熟人了。”

一句話，足以解釋所有，也經得起推敲。

傅明則現在這麽紅，老街坊能不知道？他過來吃早餐，老板做個人情讓他舒适些也是情理之中。他也不可能常來，來了滿打滿算也不可能超過一個鐘頭，實不是什麽承受不了的大損失。

本和自己沒關系，但徐映竹還是多嘴叮囑了句，“小本生意不容易，你晚些時候意思下。”

話出口，她就開始後悔。

管他幹什麽？再說了，人現在港島說一不二的真大佬，比她還有錢，用得着她管？沒準兒還會嫌她多事......

不想暗忖未完，就聽傅明則說：“知道了。”

說完這茬，分別在即。

兩個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時都沒說話，氛圍因此凝滞了片刻。最後，是徐映竹先開的口，“我早上還有行程，先走了。”

傅明則：“恩。”

徐映竹：“拜。”

話落的那一瞬，她又魔怔了一般地補了句，“回見。”

歪打正着，驅散了傅明則的不舍和陰郁。

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回見。”

徐映竹離開了，背影纖長，健步如飛，看起來健康又性感。和從前長頭發藏青色制服的小公主模樣差異甚大。但傅明則知道，她還是她。

因為無論過去還是從前，只要她走進他的視線，他的世界就亮了。

他不用費力拗，去籌謀去鬥就能獲取輕松以及快樂。

因為這頓不在計劃內的早餐，傅明則遲了半個小時才到家，原本他下樓是打算買些配粥的炸物和包點罷了。

外婆倪蘭心也不着急，一直坐在餐桌旁閱讀，嘴裏還斷斷續續地哼着京戲，惬意得緊。雖說已近古稀之年，又大病過一場，但這些年操心的事兒少了，傅明則又請了專人照料陪護，老太太精氣神挺好。

瞧見傅明則進屋，分了些注意力出來。

“幹什麽去了？”

傅明則鎖了門，換鞋，走近她。于桌邊站定時，将一人份的包點放在了倪蘭心面前。

老太太當即挪開了閱讀支架，目光落于包點袋上，“你吃過了？”

傅明則坐下，“嗯，碰到老同學了。”

倪蘭心：“那倒是不錯。”

随後，“給我來碗粥。”

傅明則張羅時，老太太拿了筷子，筷尖對準了包點。

幾個小籠包和鹹蛋黃燒賣，都是她吃慣的味道。

一只小籠包送至嘴邊時，她的眼睫顫了下，忽地望向了傅明則，“是不是你暗戀的小姑娘？”

“大明星來着。”

在老太太看來，一般同學，見着了頂多就是寒暄幾句。能夠一道吃早餐的，絕不是一般人。而記憶之中，傅明則只和她提過一個姑娘。

後來，她不止一次經由傅明則見到這個姑娘。

照片，演唱會，視頻......

全是意外看到的，甚至都不用她刻意去搜尋。也是在愛情裏走過一遭的人，孩子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他什麽心思并不難猜。

輕飄飄的兩句話，似有些重量的冷石精準地砸中了傅明則。疼沒多疼，但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跡。

傅明則沉默了，片刻後，他望向外婆

“是。”

外婆沒料到孩子會這般誠實，怔了怔才笑說，“演電影，也是因為她吧？”

很多她以前想不通的事兒，在這一刻通通有了答案。

傅明則：“恩，我想和她有多些共同語言。”

話到此處，他忽然笑了聲，一身冷清半褪，“我最開始，是想和她一樣做歌手。”

也真切地為此做過努力。三年前，他找上了晨星娛樂的老板趙科，同他提及了這個想法。他讓他哼兩句來聽聽，聽完，趙科在長久的遲疑後說了一句話。

“你這唱功想紅只能靠砸錢。”

彼時，他已經不缺錢了，砸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永遠不可能那樣做，他按耐蟄伏這麽久，不過是不想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将不好的一面攤在她的面前。

這條路沒有懸念地被放棄了。

後來，趙科站在專業的角度給了他很多意見，還算幸運，這裏面有一樣他是有天賦的。

陷落回憶的傅明則溫柔得不可思議，外婆都沒見過這樣的他，新奇之餘，也禁不住感慨欣慰。當年那個抱着搖晃才肯入睡的小嬰孩，雖說遭了不少罪到底是長大成人了，也從未放棄朝着光源走。

這是天大的幸運，她也終于可以放下心。

有一日她離開，阿則心裏也會有別的惦念，不至于孤苦無依。

心間思緒跌宕起伏，面上，外婆只是溫聲叮囑， “喜歡就去追，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在喜歡的姑娘面前，把你那冷勁兒收一收。誰會喜歡一冷硬的冰塊呢，你說是吧？”

“多請客，多給小姑娘買禮物。對媳婦兒摳門的，不可能賺到大錢。”

“多請客”三個字似針輕輕戳紮了傅明則一下，他無聲思忖。

若是告訴外婆先前他忽悠了人姑娘一頓早餐，會挨罵的吧？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只字未提這事兒。

外婆說什麽他應什麽，乖順得不能行。

**

陪着外婆吃完早餐，看護過來，傅明則出門。

坐到車裏，他終于得空拿起手機。摸到微信，點開才生成的他與徐映竹專屬的對話框。

凝着那空蕩蕩的對話框看了許久，他點開了她的朋友圈。很幸運，裏面是有內容的，只有一條，但已足夠讓傅明則驚喜了。

是一張照片。

姑娘背對着鏡頭坐在太陽傘下，雙腿纖長，自然伸展開來，極放松的狀态，像是拍攝期間的短暫休憩。陽光灼熱，灑落傘面，于地面映出一縷縷光将她攏在其中。

那一瞬，她似剛墜入凡間的精靈，遍體生光。

而她配的文字是：等下班。

傅明則遲疑了片刻，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心，存下了這張照片。

然後，點贊了這條。

徐映竹到中午才拿到手機，這才發現傅明則的點贊。她抱着“禮尚往來”的想法，終于點開了傅明則的朋友圈。早上她就幾次想點開來着，最後都按耐住了。

然而一如她先前所想，裏面什麽都沒有。

是真神秘高冷，但對于喜歡他的人來說，太不友好了。

不過她會怕？

未多思忖，徐映竹發了一條朋友圈。

涵義不明的一句話：高冷的人真的會沒朋友。

誰也不知道，她将這一條設置為僅傅明則可見。

傅明則很快刷到這條。這個早上，他收獲了這麽多的的驚喜，根本沒辦法像平常那樣專注。細化了說，短短幾個小時內，他幾度拿起了手機刷微信。

在等什麽，他心知肚明。

他也終于等到了。

只是饒是他智商驚天學霸之名刻在了額心，也猜不到這一條僅自己可見。猜不到，自然也就不可能對號入座了。

但這一條，無疑給了他開口的機會。

他斟酌着留了條評論，“不開心嗎？”

片刻後，徐映竹回複，“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感慨。你也是高冷系的，你能和我剖析剖析這類人都是什麽心态？”

傅明則多聰明的一個人，經由這排字，他隐約察覺到這波可能是沖着自己來的，也因此沉默了片刻。

末了，他回說，“我一點不高冷。”

許是想要印證自己這話，他私發了條訊息給她，【什麽時候有空，一道吃早餐。】

徐映竹凝着字，回憶着自己的行程單，【未來半個月都不會有空了。】

演唱會在即，排練少不了。在加上一些gg和節目錄制的行程，起早貪黑是常态。

除了十八號生日那天......但她又不想在那一天同他有接觸，除非他主動開口。

有點矯情？或許吧。

可她又覺得，一段關系的維系不能只靠一人妥協退讓。她自認自己最近的應對對得起少年時那段情誼了。剩下的，要看他。

不想，傅明則只回了句，“我知道了，下次再約。”

然而，當傅明則放下手機，他自虐似的不斷溫習那日陳秉曲對他說過的事兒。

一股裹了酸的情緒陡然從心底湧出，洶湧澎湃，催促着他做些什麽。

一分鐘，兩分鐘......

時間如水掠過，他明晰地讀懂了那股情緒。指尖觸着屏幕，又給了她一條訊息，【十八號，時間留給我好嗎？不行的話，一刻鐘半小時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