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要驗驗貨
28.要驗驗貨
徐雲書沒有告訴寧欽禾自己回來,悄悄從小門進了道觀,回房休息。
阿星即便不困,也要跟着他上床,鑽進他被窩,美其名曰讓他早些習慣、适應。
徐雲書的嘴唇仍然微微泛麻,時刻提醒着剛才那個綿長又安靜的吻,他們在無人的山間親密,默契地不說話,互相抱對方更緊。
僅僅只是回想,徐雲書的心又沒出息地怦怦亂跳。
他一點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向裏挪了挪,騰出些空間。
旁邊鬼得寸進尺跟着挪,笑嘻嘻親他耳垂,在他耳邊落下一聲極輕的“晚安”。
那樣清甜的調調,在這雪夜裏,很犯規。
徐雲書耳邊一癢,縮了縮脖子。
他感受着她貼近的身體,忽然覺得很奇妙。
他們竟然同床共眠了,明明初遇時她還對他手腳相向。
或許真如寧欽禾曾經占蔔的那樣,他們今生有緣。
胡亂思索間,他握住阿星的手,合上了眸。
阿星睡不着,用指腹蹭了蹭他掌心,嘀咕了一句:“徐雲書,你的床好硬。”
睡過賓館松軟的床,她忽地有點不習慣道士這硬床板。
徐雲書對這方面沒有要求,就算席地打坐也能安穩過一晚。但阿星挑剔,他摸着她寒涼的手,睜眼起身。
“幹嘛去?”阿星叫他。
徐雲書指了指門外。
阿星以為他要避着她去外面上廁所,哼笑一聲。
可沒幾分鐘,他抱着厚厚的床褥回來。
“是幹淨的。”
備用的被褥他們會定期曬洗,等到降了溫便随時可以拿出來用。
“好欸。”
阿星看着他一絲不紊将被褥鋪上,然後又加了層茸茸的毛毯。
非常樸素的藍色毯子,沒有任何圖案,但躺上去軟和溫暖。
阿星陷在他的懷裏,連夢都是甜的。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阿星被門外一聲洪亮的“師兄”吵醒。
空曠院子裏,寧欽禾正和徐雲書高聲訴說幾日想念。
徐雲書一本正經,張口是要查他功課。
寧欽禾趕緊轉移話題。
“師兄,阿星姐怎麽樣了,她恢複記憶了嗎?”
徐雲書當然不可能說她正在自己床上睡覺,咳了聲,模糊地應付過去,“她沒恢複記憶。”
“啊?”寧欽禾說,“那你們這些天不是白跑一趟。”
阿星一出門便聽到這句“白跑一趟”,當即在心底反對。
怎麽可能白跑一趟。
她這趟賺大了。
她把徐雲書拐到手了。
阿星意味深長地給徐雲書抛了個媚眼,溜達着去山崖邊看雪景。
徐雲書強裝鎮定,和寧欽禾說自己離觀多日,要先去上香。
恭恭敬敬跪拜三清尊神,再拜清雲觀祖師,最後對着在後山閉關的師父叩首遙拜,希望他們能接納他帶進道觀的女鬼,從今往後,她便要和他一起生活了。
徐雲書上完香,阿星郁悶着回來,說雪化得差不多了,還沒有昨晚上的好看。
她不停念叨:“怎麽化這麽快,徐雲書,你能不能施個法,給山上降個溫什麽的。”
徐雲書聽她異想天開的提議,笑了一聲。
他坐在祖師爺像前準備誦經,阿星知道這是清雲觀裏的規矩,收了聲,跪在他身旁的蒲團上。
餘光中的女鬼肌膚如玉,紅唇飽滿,綢緞般的黑發順着白皙的脖頸披在腦後,明豔的容顏與冷清道觀格格不入。
她雙手合十,靈動的雙眸中少有地出現正經神色。
徐雲書微愣,一時忘記念經。
他從不會要求她和自己一樣恪守道家清規,也沒想過讓她對師父或祖師爺行跪拜禮。她可以有自己自由的想法,去任何地方,并不需要遷就他的信仰做出任何改變。
因而,見着阿星目光虔誠,口中念念有詞,想來和他一樣心系對方,想為彼此祈福求平安,徐雲書便有幾分感動。
輕薄的香煙縷縷升起,晨冬的冷空氣仿佛摻雜了幾分暖。
徐雲書吸了吸鼻子,凝神中,忽然聽清了她嘴裏念叨的話。
“祖師爺啊祖師爺,請你為清雲山降降溫,再下場大雪吧!”
徐雲書:“………”
-
下午,觀裏來了個兩個熟面孔。徐雲書很意外,親自接待。
許倩挽着林遲經過泥濘的山路,攀上了清雲山。
她穿着長長的羽絨服,圍一條鵝黃色圍巾,背個小挎包,挎包拉鏈上挂了只羊毛戳成的白色小狗。
阿星眼尖,先看到觀門口的夫妻倆:“啊,那不是我寶的爸媽嗎。”
許倩比數日前笑容要多,主動和徐雲書打了招呼。
“道長,你還記得我嗎?之前你幫我渡過我的小狗。”
徐雲書說:“當然。”
林遲對徐雲書笑笑,還是和往日一樣沉默寡言,偶爾幫妻子整理散開的圍巾。
許倩和徐雲書聊起他們倆的近況,又給徐雲書展示她手工制作的羊毛氈,“那天晚上我又夢到了毛毛,她說她要走了,讓我不要傷心,還說她很想我,會早一點回來找我。”
“這個傻寶寶。”阿星嘆一聲。
許倩聽不見阿星的話,繼續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該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會那樣做。唉,我還是很想她,所以閑着沒事的時候,就做了這個小狗,就好像毛毛還在一樣。”
“她會回來的。”徐雲書輕聲道。
聲音淡到像一縷風。
許倩捕捉到了那縷風,但也只以為道士這麽說是在安慰她。
整理了下情緒,她再度開口,“不提這個了。其實我們這次來觀裏是想向道長求幾張平安符。”她和林遲對視一眼,臉上浮起薄暈,“是給我們孩子求的,前幾天剛查出來,我就想着必須得來觀裏一趟。”
“孩子?”聞言,阿星張大了眼,直往許倩腹部看。
她想湊近,思及許倩是孕婦,又自覺離她遠遠的。
她聽見徐雲書微笑着“恭喜”,總感覺他的笑有些高深莫測。
“徐雲書,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徐雲書給許倩取了符,笑着看了阿星一眼,阿星從他湖水般的淺眸中突然明白了什麽。
送走夫妻倆,阿星粘着徐雲書,“是不是毛毛回來了?”
徐雲書比了個“噓”的手勢。
不能說,說了就是洩露天機。
阿星了然,笑眯眯誇他這事辦得不錯,晚上要好好獎勵他一個親親。
白日青天裏,肅靜的觀內,徐雲書沒敢接她直白暧昧的話。
阿星沒那麽多顧忌,還說要去鬼市買身漂亮睡衣,迎接夜晚到來。
她熟門熟路來到鬼街。
這裏天氣照舊陰沉,可能是臨近過年的緣故,鬼比平時多了些。
常去的那家店的鬼老板娘恰巧從對門的“怡紅院”出來,春光滿面,脖頸間有一紅印。
見到阿星,她熱情招呼,“阿星來啦,我給你看看最近的新品。”
“好啊。”阿星盯着老板娘頸上紅痕,揶揄,“豔姐今天興致很好啊。”
老板娘和阿星一樣失去記憶,但她比阿星好些,還記得自己名字中有“豔”。
她捂嘴笑,“來了一個新鬼,可年輕呢,剛去試了試,真不錯。”
“你真不試試?就睡那一個總會膩的啊。”
“豔姐我就算了。”阿星接過老板娘手中衣物,評價道,“這期新品質量很高啊。”
“那當然,你的碼子我特意給你留了呢。”老板娘說,“咱自己人,你要的話我就給你五折。”
阿星笑吟吟道謝。
她盈盈的雙眸彎起,街上游蕩的鬼都要看過來。
老板娘也要被她撩到,想到她那個文文弱弱的男人,她調侃:“你可悠着點,別把人家道士榨幹了。”
二鬼早在幾次買賣中結成無話不談的鬼蜜,聊起私事也毫不避諱。
阿星接道:“我哪有,他連褲子都不好意思讓我脫。”
“你們沒上過床啊?”老板娘驚訝。
“他的床我倒是上過,但只是純睡覺。”阿星臉上露出笑容,“他很害羞的,接吻都會臉紅,很可愛很可愛。”
聊到徐雲書,阿星眼睛頓時亮晶晶。
“純睡覺?你們又不是柏拉圖。”老板娘無法理解,“阿星,聽姐一句,怎麽也得先驗驗貨。”
老板娘談起她過往經歷,“我之前也碰到過一個蠻心動的男鬼,還認真跟他談了好一會兒,後來上了床發現他……”她豎起食指,“只有這麽長,你懂嗎?咱不去輪回在這當鬼不就是圖個享受,他還不如我的手指我跟他幹嘛,然後我就和他掰了。”
阿星哈哈大笑,爾後搖頭說:“他不一樣,就算他只有……”她伸出小拇指,“也不會影響我和他在一起。”
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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