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秘密住處

秘密住處

紅痕是昨晚在回城的車裏餘聲留下的。脖子底下是視線的盲區，陳默之前并沒有注意到。

她冷靜地在腦中把這茬匆匆掠過，坐回沙發裏收拾草稿紙。

十來分鐘之後高歌帶着蘆荟膏回來了，進屋後他執意比劃，要幫她塗上消腫化瘀，陳默同意了。她很好奇，想看看高歌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才會對此一問究竟。可他偏不問，這回直接抛棄了棉簽，用指腹沾着透明的膏體塗在她的鎖骨上，然後起身去洗手。

陳默忍無可忍，叫了他一聲，高歌回過頭看向她。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她指着鎖骨上的淤痕問，那裏剛塗上藥，冰冰涼涼的。

他定在原地，扯扯嘴角，突然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陳默也笑了，她把雙腿擡上沙發，半躺在那側過身看着他，惡狠狠地挑釁：“要我給你講講嗎？”

下一秒，他臉上虛假的笑意居然更濃了些，徑直向她走來。

陳默眼神一怔，高歌已經伸手撈起她的腿，随即轉身在沙發裏沉沉坐下，而後又将她的雙腿擱上他的膝蓋，然後扭頭看向她，一副“我開始認真聽了”的表情。

陳默不滿地蹬蹬腿，卻被他的大手給按住了。

高歌斜睨着她，眼神在說：怎麽還不說啊？

“可是，我不喜歡回顧不開心的過去。”陳默有些心虛，用雙臂支起身體向他靠近，揚起臉認真地看着他，“可記憶這種東西抹不掉，與其回顧，不如制造些新的好的回憶，去覆蓋掉舊的。”

高歌偏過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臉，目光卻難以控制地又想移去她的脖子下方，他用力克制着那道視線的下移，微微皺起眉頭。

還要繼續暗示嗎？陳默皺皺鼻子。

高歌依舊注視看着她，午後的陽光下，他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瞳孔中泛着微微的金色，很是漂亮。

她還注意到，他寬闊的胸口正在微微上下起伏着。

陳默伸出手指，戳着他極力想去關注又不願再多看一眼的那處淤痕，輕聲對他說：“高歌，我不喜歡它，幫我蓋掉。”

***

晚上小武來到住處，向陳默分享調查進度。

“今天我開始調查餘曉峰。”

小武在桌邊坐下，匆匆喝了半杯水，繼續說道：“餘曉峰這個人履歷不詳，教育和就職經歷都是一片空白，只能追溯到兩年前餘聲開始接手桓榮地産的相關項目之後，他作為餘聲的助理，在他身邊打點些日常事務。”

陳默點頭：“這麽幹淨的履歷，大概率有問題。”

“繼續再往深查，就什麽也查不到了。下午我又去了趟隔壁市，扮成推銷員到桓榮地産的總部大樓打聽情報，他在公司裏幾乎沒什麽存在感，很多人都不知道公司裏有這號人存在。更奇怪的是，據公司樓下的保安說，餘曉峰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單獨來一次總部，有人私下八卦，說他是董事長特意安排在小餘總身邊，用來考察他的眼線。”

“那就說得通了。”

陳默拿起筆，在一個厚厚的本子裏做了個标注。

“餘曉峰這條線繼續在暗中調查，不要打草驚蛇。”陳默合上本子，又問他，“關于冬寶寺地下水源的通路，有進展了嗎？”

小武點頭：“有了些眉目，老板交待的其它消息也都在收集中，最遲明晚一并送來。”

“辛苦了。”

這時小武小聲問起：“老板住在這裏，還習慣嗎？”

陳默笑笑：“謝謝你，幫我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對了老板，”小武突然想起了什麽，一邊翻包一邊用明快的語氣對她說，“第一批文創樣品已經在工廠落地，我帶來給你看看。”

镂空的金屬書簽，古色古香的折扇，仙氣滿滿的挂飾，每一樣都是小而精致。陳默拿着它們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簡直愛不釋手，同時心底也升起了巨大的滿足感。

絕對是這些天來她最開心的一刻了。

“我聽說，冬寶寺官方已經開始招募後續合作的文創品牌了，下周四招标洽談，老板你看，雖然我們一早就表達過合作的意向，但現在這種棘手的情況，是不是要再去注冊一個品牌，換個身份去競标？”

“時間來不及了。”陳默的目光依舊在她的作品上流連，她不假思索地決定，“還是用我的個人品牌。”

“可是老板，你在外界眼裏，已經......”

“人不在了，作品還在。小武，你作為我的代理去競标，向主辦方介紹的時候，就打上‘陳默的遺作’這樣的标簽。”她冷靜地安排着，眼中閃着異常興奮的光芒，“這個世道，大家都心甘情願吃着營銷那套，這便是我賦予産品的第一個噱頭。”

“還有第二個？”小武詫異。

“當然了。”

冷酷到有些殘忍的笑容在陳默的臉上肆意綻開，她拿起那枚閃閃發光的金屬書簽，對着燈光在眼前舉起。

好半天她才放下書簽。

“如果說，冬寶寺重建的金主，官方文創的設計師，在某天和冬寶寺一樣死而複生了。小武，你覺得怎麽樣？”

***

小武走後，陳默關掉了客廳所有的燈，推開卧室門走了進去。

卧室床前亮着一盞臺燈，高歌正陷在床邊一只懶人躺椅裏。見她走進來，他連忙把手裏的書放到桌上，起身看着她。

過去的兩三個小時裏，他一直待在這間卧室裏，不急迫也不煩躁，只是靜靜地等着她結束工作上的事。就小武都沒察覺到這屋子裏還有第三個人。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還有點刺激。

陳默并不在意他是否聽到了剛才客廳裏的交談，也并不急着走過去，而是站在門邊很自然地問：“今晚回去嗎？還是留在這？”

高歌擡起手：聽你的。

陳默笑，心說他現在居然會踢皮球了。她想了想，說：“那就，再陪我待一小會兒。”

他似乎有點詫異這個答案，随即點點頭。

這是他們在幾個月前就約好的。他希望她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他絕不會阻攔，只要她需要，他也一定會幫她。就像今天的午後，在沙發裏，他聽話地幫她蓋住了鎖骨上那一小塊紮眼的痕跡。

陳默的手在身後擰上了卧室門，她躬身擡腳，像只優雅的貓一樣從另一端爬上了床，然後一路來到高歌跟前，跪坐在床上擡眼看着他。

高歌的身體頓時僵住，他不知道她又要耍什麽花招。他知道，她有無數的花招。

陳默在他眼底擡起手，攤開手掌，手心裏有一枚閃閃發光的金屬小物件。定睛看去，一枚精致的胸針。

高歌突然想起曾經在電腦裏見過這枚胸針的樣圖，沒想到做成實物後，更精致更耀眼了。

“我設計的。”她問他，“漂亮嗎？”

高歌點頭，從她手裏拿起，他認真端詳了一會兒，便藏進了自己的手心裏。

“想要？”她眨眨眼。

可以嗎？他急切地比劃。

陳默認真注視着他的臉，好半天終于在他的表情裏确認了他是認真的，便将攤開的手掌朝他眼前擡了擡：“可以啊，但不白送，你的回禮呢？”

高歌匆匆笑了一下，眼裏燃起了如火的熱烈，他握住她伸來的手，低頭就要吻住她。

陳默卻迅速向後一躲，讓他吻了個寂寞。

她饒有興致地欣賞着高歌臉上從茫然到害羞的可愛表情，在他眼前敞開了開衫的前襟：“回禮的事記在賬上，你先幫我個塗藥。”

開衫從她的身後如水般滑落，漂亮的鎖骨上挂着真絲吊帶裙纖細的帶子，大片暧昧的紅痕毫不避諱地暴露在幽暗的燈光下。高歌只覺得腦袋裏很熱，連忙拿來蘆荟膏，一邊仔仔細細幫她塗抹，一邊難以控制低頭欣賞起自己在午後留下的作品。

講真，他原本是不敢那麽用力去吻的。但陳默的要求，他必須努力滿足。

午後的陽光落在沙發上，落在她完美的臉上，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溫暖的金色。

她千嬌百媚地叫着一聲聲高老師，可她才是那一刻的老師，她溫柔又耐心地引導着他如何讨好。她教得簡直不要太好，他也學得不要太棒，從溫暖到濕.潤，最後變得灼熱沸騰，他深沉的愛意散布在她的脖頸上，又在他的心底傳入了悅耳的回響。他陷在那香甜又性感的頸窩裏，他感覺自己再也沒辦法冷靜地走出來了。

“你在偷偷笑什麽？”陳默擡眼，眼神銳利而警覺。

高歌把藥罐放在一旁，紅着臉搖頭。

雙手撐在身後，她擡起臉問：“又紅又腫的很好看嗎？一直盯着。”

他連忙再次搖頭，卻又覺得不妥，趕緊又點了點頭。

陳默被他的慌張逗笑，用洞察一切的口吻再次發問：“高老師，你的學生們知道你有這種愛好嗎？”

這一問，他簡直羞得擡不起頭了。

帥哥害羞，極其可愛。

漆黑的雙眸幽幽地盯着他英俊羞澀的臉，陳默起身，再次跪坐在高歌跟前，她擡起手，很自然地逐一幫他解下襯衫的扣子，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這個人吧，報複心重，又主張平等地以牙還牙，所以——”

帥哥羞得不知該往哪放的眼神頓時怔住。

陳默彎起笑眼：“這麽好看的東西，在誰身上都一樣吧？可以嗎，高老師？”

高歌懂了她的意思，臉瞬間燒起來。

遮羞的襯衫被他主動脫下，随手扔去了床邊的暗角，愛人如絲緞般的親吻溫柔地順着他的脖頸滑到了鎖骨，高歌動情地握着她的腰，揉着她腦後的秀發，全身心地感受來自她口中的溫熱愛.撫。

他仰起頭，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着，無比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再待一小會兒，就讓他再待一小會兒吧，高歌恍惚地想着，心中卻生出一種很奇怪的幸福感。

即便不是戀人，他也開始享受着和她在無邊黑暗裏的臉紅心跳。

随便了，他不需要任何身份，他只要她。